第948章 發現

容若發誓，她不是想靠在別人個身上，只是剛才撞過去了一下子沒站穩，正在找支撐點。

呸！

她可不是隨便占人家便宜。

容若手爪子一揮，就揮到了人那冷冰冰的面具，心裡跟著一個激靈。

「紫晉王？」

「嗯。」男人的聲音在黑暗中格外低沉，像是讓冰澆灌過。

容若覺得這個地方真特么的見鬼了，越是不想遇到的偏偏都要湊在一起，想找的反而就找不到。

「那個……」

「你的腳崴了。」

「呃……」容若眨眨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腳腕一股刺痛，「你……」

「我聽到聲音了。」

容若懷疑這人是不是會什麼讀心術，怎麼每次她話沒說話就接過去了。

倒也沒法想太多，單腳跳著到了一個地方坐下來。

「紫晉王，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嗎？」為了緩解疼痛，也為了不在黑暗中那麼安靜，挑了個話題說道。

「我沒來過，怎麼知道。」

容若對此表示無法反駁。

沉默了一陣，那邊忽然開口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嗯？

容若一腦門子問號，這人和她什麼關係，是不是管的太寬了，難道他是黃河？

「古國那些東西太過神奇，有機會見識一下嘛，呵呵呵呵……」容若發誓，這是她笑的最假的一次。

可是那邊又沒聲音了，容若覺得這人是除了慕北辰外，第二個讓她認為很難對話的人，兩人相處的時候，尷尬的能摳破整座山。

給腳腕敷藥后，容若揉了揉，到底是自己的腳，沒敢用力，疼是扎紮實實的疼啊。

「你這樣，三年也走不了。」那位沉默是金的紫晉王卻又開始了一輪吐槽。

容若撇撇嘴，心中腹誹，有本事你來啊。

「啊！」容若輕呼一聲，卻感覺到她的腳真的被人抬起來，一隻大掌揉壓在腳腕的地方，一個用力，疼的容若眼前黑上加黑，眼淚都擠出來了。

「我……」差點出口國罵。

「忍著。」紫晉王淡淡的口吻道。

容若咬碎了牙，只好往肚子里咽。

現在後悔了，不該有那個念頭出現，可是也沒想到這人總擺著高高在上的樣子，會突然間降尊紆貴啊。

疼！真他娘的疼！

疼的容若懷疑人生！

要不是為了最後一點面子，她的慘叫聲估計整座山都能聽見了。

「這這這……」容若深呼吸一口氣，無視眼角嘩嘩的淚水，強忍著說道：「我們怎麼出去？」

本來容若也不準備等到他的回答，不過紫晉王沉默了一會，金貴的嘴裡還是吐出了一個字：「等。」

至於等什麼，容若很快知道了，因為這裡的光線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就好像突然太陽普照大地，把一切黑暗陰霾全都掃空。

雖然還不到明亮的地步，可是依稀已經能看到眼前人一個輪廓。

高大挺拔，身骨若修竹，百年而不折。

眼前漸漸模糊起來，好像把另一個人重疊上了，同樣的沉默，冷淡，經常用嘲弄的口吻數落她……

居然讓她錯以為……

是他。

容若閉上眼睛，腳腕的疼痛在習慣了之後，居然也沒有那麼疼了，可是心裡卻像是壓了什麼，沉重的連呼吸都困難。

「你們東嶺人，是不是都這樣動不動握住人小姑娘的腳。」容若開玩笑道。

沒想到紫晉王回答的很嚴謹：「不是。」

反而叫容若沒話說了，半天乾巴巴道：「呵呵，還是要謝謝你，這種事為了你的名聲著想，我不會說出去的。」

「無所謂。」

容若：「……」好難交流。

休息了好一陣子，久到容若已經能辨認出眼前這個人黑色錦袍上的金線麒麟圖紋，她站起來甩了甩腳，「可以走了。」

「嗯。」紫晉王一如既往的寡言。

兩人一前一後，走的不算快，甚至每個拐彎還要細細辨認一番，大多數情況下，紫晉王還會讓容若選擇方向，讓容若狐疑不已。

「你真的確定？」到了下一個路口，容若終於忍不住問道。

昏暗的環境里，紫晉王黝黑的眼眸落在容若身上，頷首道：「方向感不好的人，直覺最准。」

容若挑眉，邁開大步甩頭就走，沾沾自喜道：「這倒是，我雖然容易迷路，可是這個直覺沒得……」

忽然停住腳步，倏然轉頭，一雙眼睛像是鎖緊了獵物一樣，一錯不錯的，甚至有些冷厲：「你是誰？」

紫晉王抬眸，對上容若的視線，兩相對視，一人目色沉厲，一人淡然幽深，好像在進行無言的交流。

「你怎麼知道我方向感不好？」容若的手掌逐漸握起拳頭，好像在給自己凝聚力量支撐，她的嘴角慢慢往下壓，面色變的冷凝起來，清透的黑眸里，好像帶著光，劍刃說反射的光，明亮而犀利，「你說話的方式，剛才替我揉搓扭傷的舉動，還有你總是有意無意的目光，你說，你到底是誰？」

容若不是天生性格大條，只是所有的不合理讓她暫時放在一邊，等累積到一定程度，全都一起爆發而已。

她清稜稜的目光里甚至多了一絲期盼，眼中有什麼在晃動，一步步逼過去，身體都開始有些微的顫抖，開口說話時，她的喉嚨像是乾涸了，聲音變的干啞，艱難。

「是你，是不是？」容若瞳孔輕顫，盯著眼前的人，那面具無情冰冷，一雙眼眸黑洞洞的看著她，她看不清，卻執著的問道：「是不是，是不是？你說話啊！」

男人沉默以對，容若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轉過身背對著他道：「抱歉，我認錯人了，如果是他，絕不會故弄玄機，戲耍別人，就算他曾經騙過我多次，可也不會避而不回，你不是。」

後面的路上，容若比任何時候都沉默，好像剛才宣洩出來的情感洶湧的淹沒過她，然後讓她一時間無法從陰影里走出來。

紫晉王就更加沉默了，因著他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

容若心不在焉，沒有注意前面有個黑洞，一腳踩了下去，等踩空了才發現，身子歪了一半，叫紫晉王及時給拉扯住了，往後面一甩，手攬住了她的腰部。

「不用的話，就把兩隻眼睛挖了。」紫晉王諷刺道。

容若這次沒有搭話，手死死的抓著他的手腕，緩緩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清透幽沉，像是能看透世間一切。

她說：「你身上的毒，世間不會出現第二個人，你怎麼解釋？」

靜默的氣氛，好似忽然一陣冰寒的冷空氣刷過，將整個空間冰封住。

兩人對視半晌，容若勾起嘴角，像是自嘲一樣笑道：「真是一出好戲啊，紫、晉、王、爺。」

「讓我猜一下，從西北邊境消失開始，就是你做的戲？」

「一轉身換了個身份從頭開始，把所有人都耍的團團轉，比如我。」

「這樣很好玩，是嗎？」

「慕、北、辰。」

容若不是沒有心機的人，只是大多數情況她不愛用，就在剛才，她故意踩了空，在紫晉王拉住的時候，假裝害怕無意識的用手纏住了他的手腕，實際上只是在確定他的身份。

雲遮花影醉，絕不會出現在第二個人身上。

如果他是他，那麼所有的一切謎底都不是謎，根本是他自導自演了一場戲。

沒有叛國，沒有失蹤，以後也沒有大昭的靜王，只有東嶺紫晉王，一個身份神秘，從未出現過的東嶺王爺。

別人或許不明白慕北辰為何大費周章來這一出，可是容若知道，在他了解自己不是大昭皇親生的之後，大昭遲早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慕北辰，你現在告訴我，你又利用了我一次是嗎？」容若笑著笑著，笑容漸漸消失，大聲吼了一句：「你說是不是啊？」

這一聲吼，把她心裡所有的焦急，輾轉反側，失眠難安，全都發泄了出來，過去多少歲月的憂慮傷心也統統喊了出來。

「你好過分啊，你真的太過分了。」容若又哭又笑的，心裡有多少怨憤就有多少慶幸，最終還是慶幸佔了上風。

他沒死。

他好端端的站在眼前。

「你說你一次次的，欺騙利用了我多少次，從認識開始，你就把我放在棋盤上了，終究是一次也不捨得放過啊慕北辰。」

容若眼淚流下來，她吸了吸鼻子，轉頭望著頭頂：「說什麼跟我裡應外合，你會去北狄把我解救出來，事實上，你一開始就打算好詐死了，對嗎？」

「我呢？」

「在你心裡，我又算什麼？」

容若沒說的是，在他們坦誠相待之後，他依舊把她算計了，那麼他可曾對她懷有過真心。

等到容若停下來，對面靜默了許久的人，抬起手，輕輕的拍了拍容若頭頂，開口說道：「容若，你總是該裝傻的時候不傻，該聰明的時候又犯糊塗。」

容若雙眼凝聚的淚瞬間傾瀉而下，淚水滑過臉龐，心裡突然有種很久未曾出現，或者說長這麼大就沒有過的委屈湧來。

「你明明知道……明明你……你就看著我一個人替你著急擔心，你覺得很好玩？」

慕北辰修長的手指往下移，在她額頭點了兩下，清冷的聲音道：「委屈了？嗯？」

容若想一巴掌拍過去，然後問他疼不疼，再說自己委屈的事情，可是手抬起來，卻變成了擁抱。

這個世上，對她最親的人莫過於赫連羽和洛王，可他們是她身體的親人，於她本人來說，她的靈魂來自千年後，她在這裡，第一個認識的就是慕北辰，後面一路跌宕，兩人逐漸靈魂相依，已經成了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容若第一次沒有形象的大哭一場，終究在心裡告訴自己，就算再次被騙，可是他活著啊。

「哭完了，我慢慢告訴你。」慕北辰也是難道沒有嫌棄容若的眼淚鼻涕，用罕見的溫柔拍了拍她的後腦勺，聲音都比尋常柔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