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回禮」
聖誕節那天,明海市格外冷，天竟隱隱下起了小雪，鋪不成雪地,卻結了許多冰霜。
方南梔在學校附近一家中餐廳定了個包間，請了社團里的好友們。
鄭子琪：「南梔，我們幾點過去呀。」
「我約的六點半。」方南梔看了眼時間，「現在六點了,我們可以過去了。」
郝來：「屹舟還沒到,他應該在導師那邊。不過沒關係，他也認識路,我們過去等他也行。」
鄭子琪眼珠子轉了轉,「這樣吧,我們先過去，南梔你在這等一下。」
方南梔：「啊？」
鄭子琪給她使了個眼色：「你今天請客嘛，不等人就走也不好呀，對不對。」
郝來：「屹舟不會介意……」
話沒說話，就被鄭子琪打斷了：「好了好了，我們先過去，今晚人多，上菜慢，我們可以先點起來，南梔，你在這等一下哈。」
郝來：「……」
一波人就這麼被鄭子琪帶走了，方南梔一個人站在活動室里,幾分鐘后還收到了鄭子琪發來的消息：【你們倆等會慢慢走過來，聊聊天哈，我們不急～】
方南梔忍不住笑了下,把手機放回了口袋。
後來約莫等了十多分鐘后，聽到活動室的門被人推開了。
方南梔抬眸看到了李屹舟走了進來，舉了下手：「我在這。」
燈火通明的活動室只有她一個人在，李屹舟愣了愣：「他們呢。」
「我讓他們先……佔座位去了。」
李屹舟走到了她面前：「老師那邊有點事耽擱了，抱歉。你可以先過去的，我知道位置。」
「沒關係，反正也得等人齊。」方南梔小聲道，「在這等你也一樣。」
李屹舟默了默，淡笑了下：「那我們走吧。」
「嗯。」
兩人並肩下了樓，許是昨晚她中途攔截了「他」的好事，她到現在還是心驚膽顫的，覺得那時自己簡直難得膽大包天。
「那個……」
「什麼？」
「昨天歐陽學姐要請你吃飯，我打斷了，沒事吧？」她糾結好一會，還是問了句。
說起昨天，李屹舟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他問道：「你認識她？」
方南梔連忙說：「她，她這樣的認識很正常啊，我室友也提過她很多次！」
「提她什麼？」
「說她成績很好，很漂亮，也……追你很久了。不好意思啊，我室友比較八卦。」
對不起了羅佳佳！借你一用！
李屹舟：「所以得謝謝你。」
「啊？」
李屹舟說：「謝謝你昨天給我解圍，我並不想跟她吃那頓飯。」
方南梔揣著顆心，試探地問了句：「你不喜歡她么？」
李屹舟微微一頓，看了她一眼，緩緩道：「我對她沒那意思。」
方南梔嘴角很淺地往上揚了下，又很快被自己壓了下來：「哦。」
兩人說著已經到了樓下，此時雪已經不下了，變成了小雨。
方南梔從包里拿出了一把傘，撐開的時候轉頭看了李屹舟一眼，發現他並沒有帶。
李屹舟也意識到了，說：「來的時候只是小雪，沒帶傘，我上去拿一把。」
「不然一起撐？這把傘還挺大的……」方南梔及時攔住了他，因為他比她高許多，她便抬起手把傘往他頭頂放了放，故作淡定道，「還可以吧？」
她問著轉頭看他，他也正好側眸看她。
頭頂撐了傘之後，兩個好像合在了一個小小的封閉空間里，對視那瞬間，空氣的涌動莫名都緩了好幾秒。
方南梔攥緊了傘柄。
李屹舟眉心也跳了跳，片刻後接過了她手裡的傘：「那我來吧。」
方南梔：「好。」
兩人在一把傘下，進入了雨簾之中。
從社團樓到校門口走路大概十分鐘，平時挺長的一段路，這會方南梔只覺得短，感覺就這麼一直走下去，好像也挺不錯的。
方南梔偷瞄幾眼李屹舟，他剛才說他不喜歡歐陽甄，所以不想跟她出去吃飯。
那他當時卻答應了自己，是不是能說明，他有一點點喜歡她？
不對不對，他也不完全是答應跟自己。他會答應一方面是為了借她拒絕歐陽甄，另一方面則是她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也不算約會。
方南梔腦子裡兩個觀點互相打架，想得出神，也沒注意一腳踩著冰渣上。好在她反應快，及時拽住李屹舟的衣袖。
李屹舟也是，在她溜得瞬間伸過去把人拽住。
他皺眉道：「下過雪，地上很滑。」
「嗯……」方南梔心有餘悸地站直，心想這摔下去屁股一定很痛。
李屹舟則看了眼她還緊緊揪著他衣服的手，想起上次在密室也是這樣。
但那時很黑，他看不清楚，這會才注意到她的手很纖細，指甲修剪的圓潤，未著色彩，特別白凈，相對而言也特別小隻。
「拉著我衣服，走慢點。」
方南梔心道別人看到會不會不合適，然而下一秒卻拉更緊了些，他既然不介意，她才不在意……
「好……」
因為餐廳很近，兩人也就沒有打車，她拉著他手臂的衣料，夜色中，心跳如鼓，一路走過去。
很快走到了街區，路邊就是各種商業店鋪。暖洋洋的燈光透過玻璃櫥窗透出來，雨天也顯得沒有那麼冷冰冰。
但因為這裡是離學校最近的商業街，學生來來往往，特別多，兩人這會沿著路邊走著，也引來了不少視線。
方南梔方才還想著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呢，但真遇到這麼多人看過來，還是鬆開了拽著他衣服的手。李屹舟也注意到了，看了她一眼。但這裡已經沒有冰霜，鬆開手走也無可厚非，於是他也沒有再說什麼。
「好可愛。」
這時，兩人路過一家玩具小百貨店，櫥窗放了幾個小小的聖誕玩偶，方南梔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李屹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什麼？」
「你等我一下，我進去買點東西。」
說完，她很快推門走了進去。
李屹舟停頓了幾秒，也跟著進了店。
風鈴又響了一聲，暖氣迎面而來，李屹舟看到了不遠處方南梔蹲在那裡，正拿著幾個聖誕玩偶端詳。
許是發現他也進來，她拿起一個轉頭看他，笑著問道：「你看，這個是不是有點像郝來師兄！」
屋裡空調開得很足，就跟她一樣，讓人感覺暖洋洋的。
李屹舟的視線在她的笑容上停頓了片刻，點了頭：「有點。」
「那我買一個。」
李屹舟：「你要給他買禮物？」
「對呀，不止他，今天聖誕，我給每個人都買一個好了，這些都好可愛。」方南梔說著，挑了好幾個在籃子里，問他，「你想要哪個？」
原來是每個人，不是只有郝來。
李屹舟看向那排小東西，他還從來沒買過這種q版可愛的玩具公仔，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選。
「要不這個吧。」方南梔看他好像有點難抉擇的樣子，拿了一個給他。
李屹舟看著頂著圓滾滾的腦袋，穿著紅衣服，拿著個小手仗的小男孩，問：「為什麼是這個？」
方南梔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因為這個最帥呀。」
李屹舟眉梢輕輕一揚，方南梔立刻紅了耳朵：「……就，就是可愛。那就它了吧，我去結賬。」
「等等。」
「嗯？」
「你自己呢。」
方南梔一心找適合大家的，還真沒挑自己的。
於是李屹舟又看了眼貨架，拿了個穿著藍色裙子，手上拽一朵小花的小女孩：「回禮。」
回禮？他的意思是，要送給她的嗎。
方南梔呆住，好半天才傻傻道：「可這個穿藍衣服，好像不是聖誕系列。」
李屹舟把小女孩放在手心，淡淡笑了下：「沒事，這個最特別。」
——
吃完這頓飯回寢室后，梁甜和羅佳佳都在，孟清還沒回來。
方南梔給兩人遞了買來的奶茶，還送上了聖誕的小禮物，也是不久前在商店裡買的小公仔。
梁甜：「好可愛啊！謝謝南梔！這哪買的？」
方南梔道：「就在學校邊上那條街，今天不是請社團的人吃飯嗎，路過就買了這些禮物。」
說著，方南梔把包放下，把藍裙子小女孩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擺放在了桌面上。
她看著它笑了笑，拿出手機給它單獨拍了張照片。
最特別……嗯，雖然不是聖誕系列，但他覺得最特別。
「咦，這個也好可愛！這送誰？」梁甜也看到了那個小公仔。
方南梔連忙說：「這個不送誰，別人送我的。」
「送你的啊！誰啊？」
方南梔有些臉熱：「沒誰。」
梁甜和羅佳佳狐疑：「哪個男的這麼牛，送你禮物你竟然會收下？老實交待，是不是快有對象了。」
方南梔大窘：「你們也太能猜了吧，就是給社團的團員賣禮物，然後人家回贈了我一個而已。」
「是嗎，那你剛才幹嘛看著它笑得那麼開心，傻兮兮的，看著就不對勁。」
方南梔都不知道自己有梁甜說的那樣，雖然，她真挺開心的，但李屹舟也確實只是禮貌性回禮而已……她不會自戀到想到別的地方去。
「我今天開心才笑一笑而已，又不是對著它笑。」
「南梔你回來了。」就在這時，孟清從外面進來了，她今天去了酒吧一趟，累得要死，就想卸妝洗個澡。
「你們在聊什麼？」
梁甜道：「有男的給南梔送禮物了！」
「這很稀奇嗎？」
「這不稀奇，稀奇的是南梔剛才把那禮物供奉起來了。」
方南梔伸手就想堵梁甜的嘴：「什麼供奉，你別亂說。」
「我可沒有亂說哦～」
「哪有什麼人的禮物值得她供起來的。」孟清不以為意，隨口道，「對了，我卡里好像沒錢了，南梔，你水卡借我用一下。」
方南梔正和梁甜鬧著呢，說：「卡包里，自己拿。」
「喔。」
孟清拿過她放在桌上的卡包，打開后翻了兩下剛想去找水卡，突然，前面的人好像想起什麼似的，猛得轉了回來，把卡包拿走了！
孟清：「？」
「我給你找！」方南梔翻了兩下，從卡包里抽出一張卡片，遞了過去，「給。」
孟清怪異了一瞬，但也沒多想：「好，謝啦。」
「嗯。」
孟清轉身走了，方南梔捏著手裡的卡包，鬆了一口氣。
晚上，洗完澡上了床，她才重新打開了卡包。
其實，剛才不讓孟清看，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她的卡包里夾了一張兩寸的照片，不是證件照，而是用手機拍攝，最後列印下來的照片。
是高二那年冬天，她在李屹舟家放煙火，幫許亭優拍照的時候，偷偷給李屹舟拍下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