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降臨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凡學習了全部的理論知識，剩下的他打算全靠實踐去延伸。他到底還是人類。對於他了解到的一些更高級的存在而言，現在的他對知識的運用還太過於膚淺。

「主體，已發現高等軀體，目前處於殘缺狀態，勉強可以使用。」A606回應道。

「接入。」

「明白。」

像是被強行拉入沼澤里似的，羅凡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數據化后經過了劇烈的壓縮，從很小的裂縫中擠了出去。明明沒有了身體，可那壓迫感還是傳達到了他的意識中。這也是羅凡成為靈魂以來第一次真正有了知覺。

還沒有等他適應，壓迫感便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之前一樣的黑暗。

「報告情況。」羅凡感受著四周，卻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同。

「掃描中——掃描完畢。報告主體！此軀體與我們的適應性非常高，幾乎可以算作完美載體。只是目前軀體似乎尚未完全，各種感知能力處於關閉狀態，而內部程序與軀體都處於殘缺狀態。」A606急切地答道。軀體跟他們的相性遠遠超乎它的預料。

但哪怕A606如此回答，羅凡也一直保持著平靜，直到他聽到A606接下來的話。

「這具軀體已具備基本的物質重構能力」

這意外的結果讓羅凡一直維持的冷靜產生了動搖。他有了一些猜想，但當前還無法證明。

「完全修復的可能性有多大。」羅凡選擇集中精力處理當下的情況。

「以目前我們的科技水平和能力，成功率為零。」

「只修復活動機能呢。」

「難度較大，目前的資料庫中缺少必要的理論基礎，無法發揮軀體功能。」

「需要什麼樣的理論。」

「可以進行材料轉化的基本理論。」A606給出了回答。

「試一試源方程。」羅凡說著，開放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把源方程這一心血展示給了A606。之前因為情況不定，而且羅凡屬於主體，所以A606並沒有讀取他的記憶，自然也沒發現源方程。

「已接受理論模型，計算中……能力可行，開始修補。」

果然……羅凡聽著這聲音，心中已有了結論。在未來，能源與科技出現了瓶頸。而自己發現的源方程是一種可以進行萬物轉化的原理。它的發現不僅可以解決能源問題，還可以延展出無數的科技路線。

一切物質都歸於一點，只要找到了這個點再配合物質的結構排序，就能夠實現物質的轉化。

而羅凡在找到這個方程的時候也發覺到了，神可能是真實存在的。萬物的起點也許就在這裡。

接下來無數閃亮的淡藍色編碼浮現在羅凡的腦海中。A606正化作信息進行著解析這一環節。

將物質解析后重塑，這跟傳說中的鍊金術很像，但不同的是這不同於未來的化學，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轉化。從原點開始通過源方程倒推回去，進行分解后，重新組合，這就是源方程的使用方法。從理論上講，只要是物質都可以被隨心所欲地分解轉化。

隨著修復工作的進行，A606陷入了超負荷狀態。由於計算量過於龐大，哪怕是它的計算能力也有點吃力了。羅凡自然也加入了進來。他以極強的適應力與A606進行著磨合。雖然是人類，但接受了A606所有知識的他計算能力也絕對不差。畢竟他可是超越人類的天才。

兩個意識在聯合計算的過程中慢慢統一起來。

這具軀體與機械很像，有著最基本的導體線路。這有點類似於計算機的內部線路，但卻複雜了很多。

羅凡與A606把軀體的功能分為一個個能力支點。將每一個支點解析重塑，再以上一個支點為基礎自主推演下一個支點。而軀體的高級之處就在於那多如繁星的能力支點。以至於羅凡現在都不知道這軀體究竟長什麼樣，畢竟連感官都沒有打開。

哪怕有了源方程，有些過於複雜的支點憑現在的他們也無法解析。最後羅凡他們繞過了大部分的支點，只修復了最基礎的那一部分。儘管如此，他們也進行了上萬次計算和數不盡的失敗。

「修復完畢，軀體完成度0.7％」A606彙報著軀體的修復情況。

羅凡聽后稍稍有些吃驚。他再次問道:「這副軀體完成後是什麼樣。」

「以目前的資料來看，推測此軀體足以成為獨立神明，具有跨越空間與時間的探測能力，擁有穿梭多重世界的資格。」

聽了A606的說明，羅凡沒有再說些什麼。他靜靜地待在原處，像是在想著什麼事。

「主體，這個軀體可以幫助您完成更多的探索，科學的深淵總有一天會被您所窮盡。」A606在吸收了一部分羅凡放出的記憶后對他提議道。它知道羅凡一直以人類之軀探索著科學的力量，甚至無限逼近神明。

「啟動軀體，之後再慢慢想。」羅凡很少見地放棄了思考。他的眼中有了一絲在A606看來無法分析的情感信息。

「遵命，啟動中——啟動完畢。」

罐中的黑色液體再次翻湧了起來。它在不斷塑造又不斷垮塌的過程中慢慢組成了一個嬌小的人形。

戰姬誕生了。

純白色的皮膚上滿是黑色的黏液，遮住了大部分的身體。黑色的頭髮像是剛從水裡出來似的，一束束地粘黏在一起。她的身上雖然沾滿黏液，但身軀卻異常精緻。漆黑的指甲搭配上純白的皮膚，使她看上去如同一個精美奇異的小人偶。

她睜開眼，其中沒有瞳孔和眼白，只有無盡的黑暗，但實際上，她的眼睛里藏著一顆顆如星辰般閃爍的暗淡光點，只不過以人類的視力無法看清。那景象就像是宇宙進入了她的眼中一般，很美麗，可卻又給人一種未知的恐懼。

接入了視覺，羅凡和A606終於看到了這個新世界。不過也不能算看到。在羅凡眼中面前只有無數正在流動的彩色光暈。就像是熱成像和透視儀疊加在了一起一樣，大量交錯的色彩使得羅凡一時間無法分清方向。

「此軀體可以看見不同的能量波動，每個部位都擁有極為高級的感知能力。」A606解說道。

羅凡也的確感受到這具軀體的感知能力。他盯著面前類似玻璃的屏障看了一會兒，稍微適應了這種新視覺。

按照以往無數次的實驗經歷，他感覺到這具身體本身就是一個高精度的探測器。羅凡伸手觸碰到了罐子的內壁，可手上傳來的觸感去並不是光滑的。容器碎裂了。它因為羅凡的觸碰產生了裂痕。

裂痕向四周延伸，最終使其化為了一地的碎片。羅凡看了看滿地的碎片，意識到這具軀體蘊含的可怕能量。它產生的高頻率振動足以破壞那堅固的屏障。

羅凡控制著軀體，同時叫A606調整好能量輸出。他像是駕駛著一台深海探測潛水艇，不容許一點操作失誤。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很不穩定，大概是連接軀體時跳過了幾個重要支點的緣故。

他仔細觀察自己的軀體，發現以現有的視覺只能確認是個人形。

羅凡又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居然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地方，實驗室。就算技術有所不同，但基本的工作原理他還看得明白。他的心思立刻就被勾了過去。他直接走到了一個看似控制台的地方，上面布滿了奇特的符號。多年的研究經驗告訴他這是類似計算機的東西。

「A606，翻譯。」

「收到!」A606的聲音中隱約帶著一點興奮。它對於新的知識有著很高的熱情。這也是它在進化中還存有的感情之一。

女孩的手伸出，黑色液體瞬間流下，覆蓋了整個控制台。很快，藍色的光輝浮現。資料以極快的速度下載到了羅凡和A606的靈魂中。在這個時候，A606的知識儲備無疑給了羅凡巨大的幫助。

「檢測到相似的語言，進行語種分析……分析完畢，帶入編碼統一翻譯……翻譯成功，開始進行痕迹抹去……抹去完畢。」A606僅僅用了幾秒，就完成了計算機的侵入、下載、翻譯與抹去痕迹。它比羅凡以前所使用的任何一台計算機都要高效快速，這一點當然也讓羅凡感到滿意。不過還來不及欣喜，羅凡就立刻投入了思考中。

「戰姬……生物技術與計算機的衍生嗎？還加上了一點控制能量的方程。看上去跟源方程很相似，不過等級低多了。魔法？原來如此，真是有意思的稱呼。」

新誕生的戰姬一邊讀取資料一邊將羅凡所想的小聲說出來。她的聲音偏向幼兒，但聽上去夾雜了許多的機械雜音，而且時斷時續，令人根本聽不清在說什麼。

「不錯呢，看樣子這個世界有很多與源方程相似的東西。隨便進入的世界能有這種等級的文明也還算走運。」融合兩者靈魂的軀體說著。她沒有注意到，在她學習時眼中的星空正在慢慢流轉。在A606的記錄下，資料在幾分鐘內就被完全吸收了。

「這裡好像有個圖書館。去看一看。」羅凡借著這軀體說道。

「主體去圖書館幹什麼？」A606問道。

明明是同一個軀體，但卻因有兩個意識而自言自語起來。

「我想要了解這個世界的進化方向以及文化。」剛才的資料僅僅是有關這軀體的研究而已。關於這世界的具體情況還不了解。

「之後找時間把記憶分享給你。問來問去的很沒效率。」羅凡這次沒有借用軀體，是直接用意識在對話。

「多謝。」A606對此表示感謝。對於從族群中被淘汰的它而言，被允許接受主體的記憶是一種榮譽。

漆黑的通道對他們並沒有造成阻礙。軀體的感知能力早就克服了光暗的變化。現在的一切能量在羅凡眼裡都變成了可計算的數據。這對他的計算有很大幫助。現在只要他願意，隨時能使用源方程簡單地改變物質。

進入黑暗的房間中，A606自動控制軀體，打開了燈的開關。雖然以現在的軀體沒有光也沒問題，但它根據主體的習慣，還是好心地做出了行動。羅凡對此也沒說什麼，算是默許了。

這裡的空間很大，相當於以前羅凡在被首相授予獎章時見過的皇家宴會大廳。古老沾灰的牆上密密麻麻堆滿了圖書。看得出這裡很久沒用了，書上都積滿了灰塵而且有的角落裡還有蜘蛛網。羅凡粗略地看了下，這裡的書從歷史到魔法幾乎全都有涉及。

「庫存還挺足的。」羅凡借用戰姬的軀體說道，隨即拿了本書讀了起來。

先是世界史，然後是傳說故事，最後是魔法理論。這些都是他所觸及的新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