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盜們的狂歡
白沫覆蓋著蔚藍的海面，表面就很洶湧的大海絲毫沒有掩飾它的狂躁，無數冤魂曾葬身於它的懷抱中。
無數能推動文明長河的波浪的人夭折於此，這是人類征服海洋的代價。
「滋~」
隨著輪轂的猛烈旋轉，坐在一旁有些痴獃的海盜來了精神。
他找來一根鐵棍，用力卡住飛速旋轉的輪轂，不要誤會，這不是那種魚竿上手腕粗綁魚線的輪轂，而是正常車輪大小的輪轂。
「蕪！」，不知名的海盜A趁著鐵棍沒被碾彎崩飛之前，迅速打開輪轂中的豁口，一根看上去就不是用來鉤尋常物品的巨型鐵鉤迅速勾住船尾伸出的船桿。
這根船桿不是桅杆，而是連接著龍骨的一根粗壯的木質船桿。
或者說，這就是龍骨「刺出」船體的一部分。
之所以這根用來「釣魚」的龍骨要用木頭。一是這根木頭不是普通的木頭，不僅韌性極強的同時更加輕便，還能在某些海盜們吃不下的大東西把船拖下海里之前，方便「自斷」。
結實的鋼絲繩索沒有絲毫回拉的跡象，在收到船尾信號的同時，整艘海盜船開始加速。
這群海盜們正在溜著這頭未知的「大魚」。
一頭渾身長滿珊瑚的科巴鯨被拉出海面，這頭長達二十米的科巴鯨實際上只是一隻幼崽而已，但對於魯戈的「愛情號」來說，這正是合適的分量。
海盜船上的海盜紛紛抓住一根一頭被磨成三角形尖刺的鐵棍，用力地向海面上扔去。
不過一會，海面上翻騰的白色浪花逐漸染上了一層血紅。
雖然這系列動作看上去離譜，但在這個世界里，想在大海上海釣，並且想釣到大魚。魯戈可以很自信的說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艘船可以做到。
哪怕是那些鋼鐵巨獸們，也僅僅只是能和這些深海凶物們周旋而已。
換個方面講，除了魯戈的海盜船，沒有另外的任何一群人，會想到去釣海洋里的巨型生物，這些玩意兒和那些生活在海面上的小魚兒不同，它們中有些都不能稱之為魚。
「我們要發財了！」掌舵的瑪萬高聲呼喊，豪邁的聲音穿透雲霄。
一群海盜們大聲呼喊，也不知道是在慶祝還是在胡鬧，大部分海盜們甚至開始在甲板上用淡水洗澡。
他們的淡水庫存不多了，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顧後果地「狂歡」，有兩個原因。
一是長達一年的海上漂流終於在誕生月的末尾處迎來完結，二是這些海盜們在三天前路過一座海島，並在海島上幸運地補充了一些媒介。
是的，這群名不見經傳的海盜中，甚至有一名煉金師，而那名煉金師，正是「斯圖爾特·瑪爾布斯」。
也就是快把褲子都扒了，和眾海盜們一起狂歡著的小老頭，瑪萬。
成為海盜，意味著拋棄自己的過去，無論自己曾經有多輝煌，無論自己曾經是什麼身份，擁有多少財富，當你選擇成為一名海盜時，這一切都會被你拋棄。
從此，愛爾特斯亞會多出一名沒有背景和任何束縛的海盜，掠奪著兩國的商船甚至是腳下的大海。
艾比無語地坐在桅杆上的瞭望位，看著下方的海盜們，她再次露出嫌惡的表情。
不是因為海盜們過於粗野，而是他們太太太太不愛乾淨了。
這倒是不是說艾比有潔癖，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因為沖洗過後的甲板逐漸被「墨水」染黑，再看見這群衣不蔽體的海盜們群魔亂舞地在甲板上舞動都下意識地覺得有些噁心。
也就是艾比在船上的這些日子裡逐漸提高了對海盜們的抗性，各種方面……，不然她已經轉過頭去吐了。
經過長達兩個頌念輪的相處，這群海盜幾乎就沒能給艾比留下過好印象，唯一的意外來自於瑪萬。
這個瘋瘋癲癲的小老頭居然是一名正兒八經的煉金師，他所會的鍊金術可能還多達十幾種，這讓生而好強的艾比，感到深深的挫折。
連一名只知道酒和女人的海盜在鍊金術方面都比不上，這讓他的心態發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前幾天，艾比親眼看到，瑪萬神神叨叨地從貨倉裡帶出一包老久的煉金工具，用前幾天剛剛在無人海盜上鑿取的棕白色岩石——西亞卡姆礦，以及各種不算罕見的媒介，成功契約了一張她從未見過的鍊金術。
只是瞬間，數十桶富含微生物和鹽分的海水就被提取出了近一半可以飲用的淡水，這讓在門口感受到奇迹之力波動后偷看的艾比瞠目結舌。
瑪萬自然發現了偷看的艾比，在經過一系列海盜式「冷嘲熱諷」后，艾比紅著眼眶奪門而出……
順帶還引來了得知此事的莉莉絲的嘲笑。
不過，艾比最近心情很好，因為她從魯戈那裡得知，他們很快將到達摩林頓，如果不會遇上暴風雨或者其他什麼事故的話。
雖說念冬季末尾海上罕見的出現了一次暴風雨，但至少從艾比和莉莉絲登船以後，便再也沒有遇上過一次惡劣天氣。
看著甲板上逐漸向她所在的位置侵略過來的「墨水」，艾比皺了皺眉頭，迅速爬下桅杆，準備向船艙里走去。
而上一秒還在狂歡中的海盜們，看向從他們身旁走過去的艾比，本來洋溢著笑容的臉瞬間凝固。在一陣艾比說不上的奇怪表情中，艾比逃也似的溜出了海盜們的視線。
至於為什麼會發生眼前的這一幕，還得從莉莉絲差點殺了凡多那天之後說起……
當天夜晚……
習慣了冰冷海風的海盜麥克，正和大副商量著一個邪惡無比的計劃。
對於海盜們來說，最吸引他們的，無非是財寶以及……女人。
「嘿，我知道這件事很荒唐，但你有沒有想過，魯戈可從來沒有和我們說過，別去碰那個女人。」麥克興緻勃勃，別說他現在是一個海盜，就算他是一名離家一年的丈夫都快憋不住了。
「你是聾子還是蠢蛋？你覺得魯戈和我們說的『別碰那個小女孩』僅僅只是指那個金毛嫩皮？如果你喜歡和魯戈咬文嚼字的話，他不建議把你扔下愛情號餵魚去。」大副達恩雙眼眯起，低聲呵斥道。
「哦，當然，當然。」麥克看著逐漸逼近的大副先生，他後退了半步。
「我又沒說我會怎麼樣，我正當追求可以了吧？這可是愛情號。達恩，別這樣，至少別在愛情號上抹殺我追求愛情的權利。」麥克換了副臉色，海盜向來殘忍狡詐，麥克雖說還沒有發揮出殘忍二字的本性，但狡詐倒是學會了不少。
「瑪萬還……」
「你敢提瑪萬那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你是想和他成為一種人還是怎樣？」
穿著明顯比其他海盜們講究一些，至少外表沒有那麼兇狠的大副達恩先生此刻狠狠地瞪了一眼麥克，瑪萬是他最想踢下船的人，只不過他不會這麼做，也不能這麼做，除非他想被一船的人剁成肉泥，哪怕他是這艘船的大副。
「我發誓，如果今晚我不能約上莉莉絲小姐和我一起在愛情號的船頭欣賞坎蒂斯（雙月之一的學名）的話，我將暫時收起心中的妄念，直到愛情號到達摩林頓為止，我都不會碰任何一個女人一根毛！」麥克在保持激奮的神情和語氣下壓低了聲音快速立誓，他的聲音此刻像是只被捏住脖子的大鵝一樣滑稽。
「而且……」瞟了眼達恩，見他沒有嚷嚷著叫停自己，心中穩了許多又說道，「而且事後我會協助親愛的達恩大副，讓可惡的瑪萬吃點苦頭。」
「停！」達恩立馬呵止，「首先，今晚發生的事情與我無關。」
「謝謝大副先生！愛你大副先生！」麥克狂喜。
一腳踹開麥克，達恩繼續說道，「如果今晚發生了什麼足夠魯戈把你扔到海里的蠢事，我不會為你求情，當然，你也不用把我當成阻礙你追求女人的眼中釘。」
達恩作為海盜船上表面上地位僅次於魯戈的人，他對於即將作死的麥克並不勸阻，即使這件事可能會影響到魯戈本人。
他真的有這麼蠢嗎？其實不然，相反達恩是一個很「海盜」的海盜。
殘忍、狡猾，表面上和其他海盜相比，達恩對於自己的形象以及行為較為約束，可達恩卻完全不是那種人。
達恩早就明白，麥克是色膽包天的狂徒，但他雖有色心，卻沒色膽。
不然麥克為何會冒著被制止的風險，特地和自己商量這件事，與其說是和自己商量，不如說是來找自己壯壯膽兒。
然而，達恩在知道麥克的計劃后，僅僅只花了一分鐘，就想好了如何將這件事嫁禍給瑪萬，甚至能讓魯戈和瑪萬之間產生一個不大不小的裂隙。
他和瑪萬之間的矛盾，雖說還沒到忍不住動殺手，但也不差那麼幾天了。
當然，事後作為參與者的麥克，達恩也不會就這樣任他好好的活著。
作為一個真正的海盜，達恩既「殘忍」，也「狡猾」。
說起來，他的海盜齡可是比魯戈還要高出很多，包括和魯戈一起行動的瑪萬。
在他沒有成為愛情號的大副前，他曾是「暴雨號」的船長，只不過隨著海盜的日漸衰落，他幾乎放棄了這份海上強盜的職業，想著向山賊的方向發展，直到有一天，他遇見了從戈米朗逃出的魯戈。
在魯戈的身上，他看見了一代海盜王的身影。
當然，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魯戈確實是有領袖的氣質，而在他眼裡自然就成了什麼海盜王。
能馴服一群海盜，並將他們困在一艘船上任己調遣的人，個人魅力以及武力都必須力壓群雄，而正巧，魯戈有這個實力。
正是達恩看中了魯戈的才能，將他引領到了海盜這條不歸路上，甚至甘願自己只做一名大副，也要讓魯戈成為一名人見人怕的海盜王，引領這世上最後一批追求自由和大海的男人們走向巔峰。
「麥克，我最後再提醒你一句。」達恩瞳孔深處的陰鬱被黑暗掩蓋，他低頭湊到麥克身前，小聲說道。
「如果莉莉絲小姐拒絕了你的邀請，就和她說，魯戈有事找她，讓她盡量在今晚去一趟船長室。」
麥克一聽，先是一愣，不過也沒細想，他認為達恩基本上明白自己的意思，於是抬頭嬉笑著保證。
「放心吧，大副先……額，達恩先生，你怎麼了？」抬頭看向達恩的麥克愣住了，達恩此刻的神情有些過於平淡冷漠，甚至有些嚇人。
明亮的月光照亮了心懷鬼胎的兩人，看著背對著月光的達恩，此刻的麥克，突然有些後悔今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