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牛頭鎮

離牛角溝幾十里遠一個路岔口的茶棚下，幾個茶桌旁坐著喝茶的人，其中一桌坐著一位黑壯漢子，此人胸肌和手臂高高鼓起，粗糙厚實的大手端起茶碗，喝著碗中熱茶，眼睛卻慈愛地看著身邊的男童，而男童的注意力卻被遠處岔路上一個小小身影所吸引。身影逐漸清晰，是個跟他年齡相仿的男童，瘦弱的身上穿著短小的單衣，袖口和褲腿上，明顯補長了一截。一雙掛滿塵土的布鞋看不出補丁，但是能看出走了很遠的路。乾裂的嘴唇，述說著長時間的缺水。

這個風塵僕僕的瘦弱男童正是落辰，他拒絕母親和大哥的陪同。以前跟父親到鎮上賣獸皮，去過幾次，幾十里路程而已。

當落辰拐過岔口時，聽到茶棚里一個黑胖男童召喚自己，他停了下來，疑惑地看向男童。「嘿，我讓我爹請你喝茶，過來歇會兒吧！」說話的男童說完詢問的望向身旁的壯漢。

壯漢微笑著點頭並鼓勵的看向落辰。

「謝謝你們，我不渴。」說完點頭辭去。

看著落辰慢慢走遠的身影，黑胖男童不解的問道「爹，他不渴嗎？」

「他渴，不輕易接受外人恩惠，是一種品質。」

「他好像走了很遠的路。怎麼一個人趕路？」

「你以後也要一個人。」

……

牛頭鎮以前是個只有幾百號人的小鎮，後來發現，附近山上盛產一種特有的藥材，引來做藥材生意的採藥堂。有了採藥堂和其門下藥鋪的入駐，鎮子漸漸繁榮壯大起來。

靠山而建的牛頭鎮有兩條主街道，長的那條街道，主要是供周邊十幾個村子商貿購買之處，布料鋪、米鋪、包子鋪、酒館、鐵匠鋪、當鋪等店鋪很是齊全。

落辰正站在街道的丁字口，看著另一條街道。這條短一些的街道是后修建的條街，兩邊各有一個門牌，左邊「藥鋪」字樣牌匾，右邊掛著」採藥堂」牌匾。

採藥堂的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大人帶著小孩，像落辰這樣獨自一人前來的還有一個錦衣少年。錦衣少年身材比其它小孩高出很多，感覺年齡有十四五歲，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還有兩個著裝乾淨的女童來參加報名，這讓落辰感到意外，不是採藥童子的工作有些危險嗎？怎麼還有女孩子來報名！想不明白的落辰繼續往人群中看去，他發現穿著窮酸的小孩里，還有幾個人，其中一個落辰還認識，正是茶棚邀請他喝茶的那個黑胖男童。男童也正好看到他，驚訝的湊了過來。

「這麼巧，你也是來報名採藥童子！我叫鐵柱，今年十二，鐵家溝人。你呢？」男童一副熱心腸的樣子。

「我叫落辰，十一歲，牛角溝人。」

「哈哈，我比你大一歲，得管我叫哥！」

「柱子哥…我發現來報名的人都是富貴人家，像我們這樣條件不好的沒幾個人呀？」

「這你可問對人了！聽我爹說，報名的名額有三十個，招收名額才十個。」鐵柱得意的說。

落辰等著鐵柱繼續說，可等了半天沒有下文，用眼神催問著。落辰的眼裡明顯在說「就這？我也知道呀！我問的不是這個！」

鐵柱訕訕的說：「你說為什麼來報名的都是富貴人家這事呀，我爹沒說，可是報名費那麼貴，不是富貴人家怎會報的起。」說著看到落辰一身補丁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洗的變色的衣服，話就卡住。

落辰搖了搖頭自己思量起來。

說話間，採藥堂的大門「吱啞」一聲打開，走出一個肥胖中年人，一副管家模樣，胖管家發號施令「午時已到，開始報名。拿好報名憑據和銀兩，一個一個來……」

落辰這時焦急起來，左右尋找與自己匯合的大犇哥，默默地排在隊伍的最後。

第一個報名的就是那個高大的錦衣少年，落辰覺察到管家和錦衣少年的眼神交流，明顯彼此認識。他現在哪有心情研究這些細節，眼看著別的小孩接二連三進入院中，他急的左顧右盼。

在馬上就輪到他的時候，他遠遠看到牛大犇終於出現，不安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及時趕來的大犇氣喘吁吁的拍著起伏的胸口，笑著解釋：「銀兩出了些問題，還好來的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