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在Xanxus陷入沉思的時候，溫娜絲擺好了棋盤。

「我們來下棋吧，我教你。」她語氣歡快地說道。

「嗯。」

溫娜絲的西洋棋是柯約戴教的，但她從來沒有贏過。她本來還想著，教會了Xanxus之後，總算有一個可以陪她下棋、又可以讓她贏得很輕鬆的對手了。

但是她的預估出現了錯誤，Xanxus遠比她想的要聰明。在學會了之後，他很快就從保守的防禦變成了猛烈的攻擊，在第三局的時候已經能做到把她殺的片甲不留。

看著結果已定的棋局，溫娜絲獃滯了幾秒后，難以置信地抬起頭來，一雙碧綠的眼睛睜得圓圓的：「你怎麼做到的啊！」

「又不難。」說完之後，Xanxus注視著溫娜絲瞬間變得憤懣起來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說了惹她不高興的話了。

她總把情緒擺在臉上，很好猜。

溫娜絲覺得一口氣憋在自己胸口，讓她很難受。她抓了抓自己那頭漂亮的金色長發，很不可思議地發出質問：「你居然是個天才嗎？！」

不僅是個天才，而且十分無情。就連柯約戴跟她下棋的時候，都不會讓她輸的這麼慘。

Xanxus一臉無辜地看著溫娜絲。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從他有記憶開始，就沒有人這麼說過他。

「我們再來一局，」溫娜絲飛快地擺著棋子，「我怎麼會輸的這麼慘？我不相信，我不接受這個事實！」

Xanxus倒是無所謂，他覺得下西洋棋還挺好玩的。

在贏了溫娜絲之後，她的反應也挺好玩的，就像一隻炸毛的小貓。

連輸六局之後，看著自己慘淡的敗績，溫娜絲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贏不過Xanxus。

「還下嗎？」Xanxus問道，「我可以讓你。」

這話聽著可真氣人！

溫娜絲也不傻，在下後面幾盤棋的時候，她明顯能看出Xanxus對她放水了。

雖然放水，但是贏了。

只不過才下了兩三盤棋就能做到這種程度，這傢伙果然是個天才。

「不下了，」溫娜絲氣惱地趴在桌子上，「你比柯約戴還氣人。」

她的西洋棋是柯約戴教的，輸給他不丟人。但她教了Xanxus，而且也就短短一個下午，他才剛學會就能反殺她，她臉皮再厚都要覺得丟人了。

偏偏Xanxus還特別真誠地說可以讓著她，這才是讓她最不能忍受的。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Xanxus又問道。

他今天一點也不無聊了，他喜歡溫娜絲陪他一起玩。

「我想想……不對，」溫娜絲突然想起來，「你現在是病人誒。」她看了眼時間，「你都已經玩了一個下午了！」她起身拉著Xanxus往床那邊走，「九代目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但我覺得應該快了，你得趕緊躺下，有個病人的樣子才行。」

Xanxus不明所以：「為什麼？」

「你傻啊，」溫娜絲不客氣地敲了下Xanxus的腦袋，「不都跟你說了，生病的時候可以任性嗎？九代目回來看到你病都快好了，你還怎麼任性啊？」

溫娜絲下手不重，Xanxus也不覺得痛，但他還是下意識地摸了摸被敲過的地方。

他想說他其實已經好很多了，應該說，他從來沒有這麼舒服地生過病，但溫娜絲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按著他躺下后又給他蓋好被子，催促他：「快睡覺。」

「睡不著……」

「我給你念睡前故事，我睡不著的時候，我媽媽就是這麼哄我的。」

Xanxus本來還奇怪，溫娜絲對於講睡前故事似乎特別執著，現在他明白了。

「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弄個冰袋？」

「我已經退燒了。」

「好吧。」

溫娜絲放棄了這個想法，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翻開了放在床頭的繪本，從頭開始讀了起來。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端正地坐著念，後來可能是覺得累了，就開始歪著身子，再後來直接趴在了床上。

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不出聲了，Xanxus才發現她睡著了。

「……」

怎麼會有人在念故事哄別人睡覺的時候自己先睡著了啊？

印刷繪本的紙質偏硬，看著溫娜絲趴在繪本上，Xanxus有點擔心她的臉會不會被壓成平的。

糾結了一會兒，Xanxus才伸出一隻手輕輕托起溫娜絲的腦袋，另一隻手抽走了繪本。

這次，溫娜絲趴在了床上，半張臉陷入柔軟的被毯中。

在Xanxus準備抽手的時候，溫娜絲突然動了一下。她選了個舒服的角度，睡得更香了，卻也因為這個動作，將自己的一縷頭髮蹭到了Xanxus的手上。

溫娜絲的頭髮很柔軟，金燦燦的顏色，很有光澤感。

她真的……非常耀眼。

***

直到房間里的光線已經暗到看繪本有些吃力的時候，Xanxus放下了手裡的書。

繪本上有圖片也有文字，但是有些內容他還看不懂，只能靠著回憶溫娜絲之前給他讀過的，把這些內容對上號。

溫娜絲還沒醒，甚至可以說睡得很熟，偶爾還吧唧一下嘴。

因為房間里溫度高，她的臉頰也紅紅的。

Xanxus覺得她實在不該這麼沒有防備心，又想著是不是該叫醒她——現在已經傍晚了。

就在他準備開口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九代目的聲音：「他的身體怎麼樣了？」

喬吉婭的回應隨後響起：「下午測過體□□anxus少爺已經退燒了。」

「我進去看看他。哦，你就不用進來了，喬吉婭，去讓廚師準備晚飯吧。」

「是，首領。」

房間的門被打開，九代目的身影出現在Xanxus的視線里。

剛進去的時候，九代目只看到了坐在床上的兒子，走近后才發現，溫娜絲趴在床邊睡得正香。他詫異地問道：「溫妮怎麼也在這裡？」

Xanxus老實交代：「她一下午都在這裡。」

九代目思索片刻，倒是很能理解：「她在這裡難得有個同齡的朋友，所以想來找你玩吧。她有沒有打擾你休息？」

「沒有。」

「那就好。」九代目放下心來，脫掉外衣摘掉手套后摸了摸Xanxus的額頭，「你現在感覺身體怎麼樣？我聽喬吉婭說你退燒了。」

九代目總是隨身攜帶一根鑲嵌了寶石的手杖，那根手杖也被他立在了床邊。

「已經好多了。」Xanxus回答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喉嚨痛。」

九代目面露關切：「感冒就是會這樣，你按時吃藥，很快會好起來。」說完之後，九代目又從西裝內側的口袋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他，「本來想今天早上給你的，結果出門才發現忘記了，還好你們今天沒有出門。」

看著九代目遞過來的信封，Xanxus面露疑惑：「這是什麼？」

「零花錢。」九代目將信封放在了Xanxus手裡，「你們出去買東西會有人跟著替你們付錢，但零花錢還是要有的。男子漢，口袋不能空著。」

這是Xanxus人生中第一次收到零花錢。

直到今天早上他還在因為自己口袋空空而感到窘迫，沒想到他的父親已經替他考慮到了。

他終於有了一種很真切的、被身份為「父親」的人關心的感覺。

小小少年不自覺地脫口而出：「謝謝……爸爸。」

溫娜絲說過，收到東西的時候，要說「謝謝」的。

聽到這個稱呼，九代目微微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願意改口了嗎，孩子？」

Xanxus這才意識到，自己改口的時間似乎不太合適，感覺像是被零花錢收買了才願意改口的。

「不、不是這樣的，」Xanxus有些難以啟齒地解釋道，「我之前以為溫妮也是你的孩子，聽到她叫你『九代目』，我以為這是Mafia的規則……」

九代目驚訝於Xanxus的誤會，不過他仔細想了想，自己之前說的話，以及和布拉烏之間的對談，確實容易造成誤會。而且溫娜絲來到彭格列有一段時間，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照顧撫養，一時間也就沒想到要跟Xanxus說明一下。

「溫妮不是我的孩子。」

「她已經跟我說過了。」

伸手摸摸溫娜絲的腦袋，九代目笑呵呵地說道：「看來你們兩個已經相處的很好了。不過溫妮這孩子很任性，要是她做了什麼讓你覺得苦惱的事情，記得來跟我說。」

說話間，原本還在睡覺的溫娜絲髮出了一聲囈語，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就慢吞吞地坐了起來。

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九代目的身影，溫娜絲拉住他的手，把臉貼在他的手臂上：「你回來了？」

「我剛想叫醒你，」九代目說道，「等會兒要吃晚飯了，溫妮。」

「嗯……」

溫娜絲清醒了一會兒，但看起來不是很高興。她悶聲說道：「我做了一個不好的夢，我夢到我和Xanxus吵架，你偏心他，我好生氣。」

捏著零花錢的Xanxus表情有些凝重。

溫娜絲為什麼會夢到他們在吵架？

「哈哈哈，不會的，」九代目安慰溫娜絲，「如果你們兩個吵架，我一定會很公正地評判的。」

溫娜絲抿著唇沉默了一會兒：「不行，你要偏心我才可以。」

她剛睡醒，聲音有些啞，還帶了點鼻音，任性的話從她嘴裡說出來，聽著都像是在撒嬌一樣。

「你這樣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吧？」

「可我們是Mafia啊，」溫娜絲理不直氣也壯，「為什麼要講道理？」

九代目被溫娜絲的話搞的無言以對。他嘆了口氣，又對Xanxus說道：「你不用在意她說的話。」

Xanxus看了父親一眼，視線又落在溫娜絲還帶著幾分困意的臉上，心裡還是不明白。

他到底為什麼會在溫娜絲的夢裡跟她吵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