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美食與味覺（10）
初春季節天氣多變。時而暖得彷彿來到了初夏,時而冷得猶如寒冬、刮著刺骨的風，流感頻發。
藍瑟推開季成川的卧室門時，焉焉地躺在床上的季成川立刻坐起身。
「哥！你別進來。我發燒了,身上有病毒會不小心傳染給你的！」
季成川身上裹著兩條厚厚的被子,唯有一顆毛茸茸的腦袋露在外面。他蜜色的俊朗臉蛋隱約泛著發高燒的紅，模樣看起來似乎有點可憐兮兮的。
季成川昨天沒注意天氣降溫,短袖衫外頭套了件薄外套就匆匆跟著藍瑟一同出去吃晚飯。
正是這頓飯的功夫,季成川吹了風、著了涼,大半夜發燒直飆40度。
季成川吃了兩粒退燒藥,現在勉強退了一點燒。
「我進來,給你送早飯。」藍瑟清冷的鳳眸望向季成川,淡淡道,「而且，我的體質還沒弱到風一吹就發燒。」
聽到藍瑟說的前半句時，季成川琥珀色的眸閃閃發亮。
哥居然關心他的身體、主動給他送早飯！
然而聽到後半句時,季成川低下腦袋,霎時又變回了一顆霜打的小白菜。
季成川心裡鬱悶。
他明明體質不弱、每天都在健身運動,身體24小時都燙得跟火爐似的。
昨天只不過出去吃了個飯，他怎麼偏偏著涼了呢？
季成川看向藍瑟擺放在床頭柜上的早餐，他略有困惑。
一個白乎乎的水裡飄著米粒,應該是泡飯。
另一個黑乎乎上面綴有新鮮的蔥花……難道是大餅？
「這是我做的粥和炒蛋。」藍瑟看出季成川眼中的疑惑，他淡聲解釋道，「我常吃的幾家早茶店都還沒開門，叫不了外賣。所以我自己動手做了一些。它們應該……不難吃。」
藍瑟從小到大吃遍山珍海味。即使味覺並未完全恢復，他也不願將就自己、隨便吃些普通早餐店的外賣。
藍瑟的大腦中存有很多早點的製作配方。於是他按照配方以及冰箱里的食材,做了個粥和炒蛋。
可能是他穿到這具身體的時間還不夠久,/.52g.G,d./也可能是他受到這具身體不會做飯的影響。簡單的粥和炒蛋,藍瑟做起來笨手笨腳。
他嘗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做成功。
考慮到季成川是出去陪他吃飯才著涼的，藍瑟准著病人優先的原則，優先將這兩份早餐送到季成川的卧室中。
只是。
藍瑟眉頭微微蹙起。
他做的早餐看上去，似乎不那麼地好吃……
「哥！你做的早飯聞上去好香！我正好餓了，讓我嘗嘗。」
季成川端起粥碗埋頭喝了一口粥。
「唔。哥做的粥就是好、咳、好……」
好噎！
手裡的粥碗，完美遮掩了季成川險些被「粥」噎住的表情。
藍瑟做的粥——米是米，水是水，粒粒分明，入口顆粒感十足。
最可怕的是，米粒目前還處於夾生的狀態。季成川必須努力多喝兩口水，才能勉強將卡在喉嚨的米粒咽下去。
不過，一想到這碗粥是藍瑟為他親手做的，季成川突然有些不捨得放下粥碗。
他咬咬牙將碗內的粥喝了大半，然後又夾了一塊黑乎乎的炒蛋放入口中。
炒蛋火候過了頭，幾近焦炭般的表面入口發苦。藍瑟似乎放了太多鹽，炒蛋苦中還帶有極致的咸。
季成川正要夾第二塊炒蛋時，藍瑟的右手擋住了菜。
「不好吃，就不要勉強自己吃了。」藍瑟垂眸，「我一會兒給你叫外賣。」
他又何嘗看
不出來，季成川喝粥、吃炒雞蛋時的勉強？
他做的早飯，味道肯定不好。
「哥，沒事的。是我讓哥住到這裡的。哥的一日三餐，本來就該由我負責。」季成川俊朗的臉蛋露出燦爛耀眼的單純笑容，「吃了哥做的早飯，我正好恢復了點力氣。我現在可以給哥做飯了。」
藍瑟唇瓣微抿：「你還在發燒。我不能讓你……」
季成川：「我已經退燒了。現在額頭只有一點點的熱度。」
季成川握住藍瑟的右手。或許是因為季成川發燒的緣故，他手掌的溫度比平時更加熾熱。
季成川將藍瑟的右手移向自己的額頭。
藍瑟修長的手指宛若高級工匠精雕細琢的、潔白無瑕的美玉，然而觸感卻如同豆腐般柔軟細膩，還透著沁人心脾的舒適微涼。
季成川生怕自己粗手粗腳、不小心將藍瑟的右手握碎，他只敢輕輕地握著藍瑟的手。
感受著藍瑟柔軟的指腹輕觸他微微發燙的額頭，季成川琥珀色雙眸倏地轉為深棕。
鼻尖前，季成川清晰嗅到藍瑟指尖縈繞的馨香——那是藍瑟身體自帶的、極其淺淡的自然體香。
藍瑟玉白色的指腹沾染上季成川熾熱的體溫，它泛起瑩瑩水嫩的粉。
季成川的雙眸緊盯著藍瑟的指腹，像是一隻飢腸轆轆的餓狼盯著一塊口感多汁鮮美的嫩肉。
季成川喉結滾動。
他灼熱的口腔想要包裹住藍瑟嫩粉色的指腹，他乾澀的喉嚨渴望吞咽藍瑟纖細如蔥的玉指，他轆轆的飢腸急需肉嫩多汁的肉的撫｜慰。
藍瑟觸碰到季成川微微發燙的額頭，他不禁縮了縮指尖。
好像，季成川的額頭的確不太燙。
藍瑟正要收回手指，一抹濕潤又柔軟的滾燙觸感纏繞於藍瑟的指尖。
季成川望向藍瑟的琥珀色雙眸深處，似是涌動著如狼似虎般地痴迷與慾望。
藍瑟呼吸微滯。
——
季成川感冒未愈。他怕自己把病毒傳染給藍瑟，所以只能舔舔藍瑟的手指，按捺內心的躁動。
季成川做飯時，還特地戴了一枚口罩。
藍瑟吃飯時，季成川也不像往常那般坐在藍瑟身邊，他坐在了藍瑟對面的位置上。
季成川雙手托腮，琥珀色眼眸彎彎地望向藍瑟：「哥。我今天做得怎麼樣呀？」
藍瑟很誠實地回答道：「蛋餅的火候不足，翻個的次數也不夠多，吃起來太嫩了。煎的培根和香腸火候過頭，吃起來太脆但汁水不夠飽滿。咖啡調配的比例也不對，味道很奇怪。唯一還算可以的，只有酸黃瓜醬。但是你將酸黃瓜打成醬時，沒有在室溫下放上足夠長的時間，所以醬吃起來有點冰……」
季成川到底還是受了生病的影響，他做出來的早餐每樣都有不同程度的問題。
藍瑟注意到季成川束手束腳坐在自己對面、一邊聽著他的批評一邊可憐巴巴望著他的模樣，話語一頓。
藍瑟眉頭輕皺了一下。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說得有點太過分了？
畢竟他做的、那麼難吃的早餐，季成川都說好吃。
可季成川發著燒給他做的早餐，卻被他批得一無是處……
藍瑟猶豫再三，才勉強擠出一句乾巴巴的「誇讚」。
「雖然你的這頓早飯做得很糟糕，但是比我做的好太多了。」
季成川琥珀色的雙眸輕眨：「哥這是在誇我嗎？」
藍瑟微頓，他有些不自然地側過頭，避開季成川的注視。
藍瑟淡聲道：「我……我是在陳述事實。」
在美食的領域，藍瑟擁有著敏銳的味覺，所以對食物的好壞有更清晰的認
知與界定。
而在美食品鑒時，藍瑟的表現更像是一個人工智慧。這也導致他無法如同真正的人類那樣從心所欲地撒謊。
所以他認為季成川做得早餐比他好，的確是在陳述事實。
季成川望著藍瑟的琥珀色眼眸微閃。他的右手擋在額前，勉強遮掩眼底翻湧的、控制不住想要衝上去咬住藍瑟雙唇的慾望。
哥明明想要安慰他早點做得不差，卻又紅著耳朵說自己在陳述事實……
天。這樣的哥實在是太可愛了。
「哥的早飯做得也不錯。至少……我很喜歡吃。」
聽到季成川低低的聲音，藍瑟一怔。
藍瑟看向季成川的墨色鳳眸流露淡淡的茫然。
啊？他做的早餐……好吃嗎？
季成川的味覺難道異於常人？
季成川琥珀色雙眸望著藍瑟那張介於成熟與青澀間的清秀臉蛋，他眼裡翻湧的欲色越發地濃郁。
「哥。」再次開口時，季成川的嗓音聽上去啞啞的，「你有沒有考慮過，今天的早餐不夠好吃，是因為少了點……步驟？」
藍瑟不解：「少了什麼步驟？」
吃個早餐而已，能有什麼步驟？是他哪道菜吃得順序不對嗎？
可在家吃早餐通常都比較隨性，不像在某些高級餐廳里那般規矩多。
季成川突然站起身，他用濕紙巾擦拭乾凈雙手后，又粗又糙的指尖輕點著擺放在一旁的酸黃瓜醬。
季成川的上身微微傾俯向藍瑟，他沾滿乳白色醬汁的手指探向藍瑟猶如玫瑰般飽滿的唇旁。
季成川琥珀色的雙眸凝視著藍瑟。銳利的犬齒，在他微翹的薄唇間若隱若現。
「哥。你的早餐，還缺了一個我。」
季成川滾燙熾熱的手指，激發出微涼酸黃瓜醬的酸甜芳香。
藍瑟輕嗅著酸黃瓜醬的香氣，他的喉嚨忽然間變得乾澀難耐。
藍瑟的口腔內，瑩潤柔軟的舌頭蠢蠢欲動地抵在唇齒之間。
它想探出唇外，嘗一嘗乳白色粘稠醬汁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