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無常司鬼差

第八話:無常司鬼差

人靠衣裝馬靠鞍,站在藝術樓新聞班的教室里,穿著學校讓我們準備的西服,眼看自己這一身,黑外套,白襯衣,藍領帶,梳了個很正式的背頭,穿這個小皮鞋,嘿,哥們兒我頭一次發現我還挺有模樣的嘛,以至於新聞班的其他小女生們,看了我都指指點點,我心裡搗鼓著:「我該怎麼辦?為啥那麼多女生都在看我,我是不是該表現的自信點?」但是我的手卻抖得不行。

不能這樣啊,現在都緊張成這樣,一會兒模擬播報我該怎麼表現?我決定鍛煉自己,湊上去跟姑娘們打招呼,於是心理暗示道:「王宏虓!你行的!你瞧瞧你這一身黑西服黑西褲,你就是這個班上最靚的仔!」我一邊想著一邊靠近那群女生,把手支在牆壁上,故作瀟洒道:「你們準備好了嗎?一會兒就要上台了!」

「宏虓,你這麼打扮出來,帥是挺帥的,只不過.....」一個短髮女生低聲說道,臉上泛起了紅暈!哈哈哈,哥們兒就知道!她果然害羞了,我用手指按在她嘴上道:「噓~我都知道,不用說了,我們一會兒模擬演播完了之後再說!」一旁的其他女生哈哈哈大笑起來,可能是那個短髮可能在朋友面前抹不開面子,一下打開我的手,急急忙忙的問道:「誒!!!!你洗手了嗎啊剛才?」我當時一愣,這跟洗手有關係嗎?但是心裡想的是:「小樣兒,在朋友面前不好意思,等演播結束看你還逃得過我的五指山嗎?」

就在這時,演播台上的一個學姐叫我道:「王宏虓,到我們組了!」我們都是兩兩一組,一男一女,上台模擬播報新聞的,叫我這個學姐是我搭檔,她今年就要藝考了,所以對每一次模擬都很看重,於是我急忙走上台去,還不忙回頭給那個短髮美女拋個媚眼,當我坐在座位上時,導報開始倒數,學姐沒有轉頭,認真的盯著攝像機,不動聲色的對我說了句:「你褲鏈開了!」我忙低頭看去!可不是嘛!我說剛才那妹子為啥問我洗沒洗手呢!還有那句:「帥是挺帥的,不過.....」

我怎麼就沒讓她把不過什麼說完呢!我連忙拉上褲鏈!可是已經開機了,我狼狽拉褲鏈的動作被完整的記錄了下來,從此後我的這一形象在學校傳播了很久很久,甚至得了個外號褲鏈王!

當時我上完了模擬演播,總愛去隔壁音樂琴房去,總能摻和疼痛樂隊的創作中去,我們休息的時間,正好是疼痛的成員們創作去,耗子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嘴裡不斷地哼著儲鑫創作的曲子,往裡面填詞,儲鑫總是挎著吉他站在麥克前,一遍又一遍的唱著,唱到不順的地方,立馬糾正耗子,讓耗子改詞,儲淼則是在一旁拿著貝斯配合著儲鑫,杜存偉可不得了,大家都沒想到他學這東西學的這麼快,現在已經能流暢的跟著樂隊打架子鼓了,我去的時候,小叫花剛下課,難得的從學校里翻牆出來了,在藝術樓里遇到了我,他手裡端著碗麻辣豆腐腦,跟我打著招呼,我上前去打招呼道:「可以啊,小叫花,現在都會翻牆了,你為啥每次出場手裡都端著吃的?」這傢伙愛吃不提,居然還吃不胖,也不知道這些糧食都消化到哪兒去了?他笑嘻嘻的說道:「來看看你們,我一個人住有多無聊你是不知道!」

於是我帶著他一起走向了樂隊的練習室,他們依舊是在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著,一曲結束后,杜存偉把鼓棒一放,和我坐在了一起,指著儲鑫說:「三金那邊,打算在這學期期末,搞個演唱會!你到時候要來捧場啊。」

我看像儲鑫道:「兄弟,你們原創歌曲據我所知才兩首吧,你們咋開演唱會?」儲鑫說:「沒辦法,現在只能用一些老哥翻唱,把小虎隊和草蜢的歌曲,改成搖滾版上台演出了。」

「還有多少時間!」

「下周六。」

「那你們加油吧,我這些天請了假,可能要回家一趟,家裡出了點事兒,下周五回來看你們的表演。」

得知他們的演唱會後,我也準備了一番,邀請了同年級別的班的女生們去捧場,女孩子們還是很願意接收我的邀請的,雖然那時哥們兒褲鏈的事兒惹得全校嘲笑了一番,但是哥們兒當時的打扮可謂說是當時的潮流先鋒了,港式的分頭,打上啫喱,牛仔外套,牛仔褲,白色運動鞋,嫣然一副當年港星的派頭。

接下來的日子就是我回家后的時光了,這次回來其實是因為我接了個電話,得知大舅爺病重了,在醫院住院,我沒有跟寢室里那幫小子說,也是怕他們分心,他們畢竟還要操心演唱會的事兒。

我走進病房時,大舅爺臉上帶著呼吸面罩,本來就因為身體不好顯得瘦瘦小小的他,在病床上一趟更是瘦了一圈,我將我買來的水果放下后,他拉著我的手,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又將指頭放在被子里掐來掐去了一番,然後才對我說道:「你能搖響它了?」由於我父母並不知道我大舅爺傳我三清鈴的事兒,所以大舅爺沒有明說,我自然是知道他指的是三清鈴了,我對著他點點頭,他先是表現出了欣慰和高興,可能是覺得他的法器有了傳承吧,隨後卻又嘆氣說道:「虓虓啊,你記住,有時候改變不了的事兒,不要強求。」雖然不知道當時他這句話的意思,但是從他的情緒變動上來說,他是既希望有人繼承這些東西,又因為我繼承了這些東西而感到可惜的,我當時還不理解,但是之後的幾年裡我才看透大舅爺這時的表現是為何。

過了沒多久,護士們讓我們出去,說要讓老人家休息,我的小舅爺和外公外婆已經來看過他了,因為倆老人也怕身體吃不消,所以守夜的事兒都是我倆小姨以及我爸媽我舅舅輪著來的,今晚是我舅,於是我決定留下來和他一起,前半夜我和我舅照顧好大舅爺睡下后,就和我舅下樓找了個蒼蠅館子坐下點了碗血旺肥腸,邊吃飯邊喝點酒,看的出來他疲倦的很,畢竟大舅爺也是他的舅舅,這幾天應該也沒少操心,我說了幾句寬慰的話,本身也就沒啥胃口,草草吃了點東西,便就和他一起往醫院方向走,可就是在上樓梯要到病房的時候,我舅舅猛地愣住了,我問他咋了,他搖了搖頭,但是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看著病房門口的方向,嘴裡卻說著:「沒什麼,沒什麼。」

真的沒什麼嗎?他明顯是看到什麼東西了,難道又是那些髒東西?按理說成年人是不容易看到這些的,不過也難說,舅舅這些天精神不好,頂著黑眼圈,顯得很疲憊,在火氣低的時候也很容易看到,就連他進屋時,都刻意的裝作看不見,直直的走進了病房,我坐下之後被他的表現搞得有些不踏實,於是站起身來往外走,他看我要出門似乎想提醒我什麼:「宏虓,你.....算了,快去快回,外面冷。」我更覺得奇怪了,於是我跑到樓梯口,打開我的挎包,自從上次和玄靈子師姐相認后,她給我備了個這個小挎包,裡面有她收集的露水、柳葉以及幾張她畫好的黃符,我取出柳葉和露水,給自己開了眼,然後往病房方向看去,差點沒給我把膽汁嚇出來,只見一個身穿麻布長袍的男人站在病房外往裡瞧著,就是那種古代袍子,那男人一半衣服黑一半衣服白,頭髮和臉上的膚色也是,一邊黑一邊白,但是那種白也不是哪種雪白色!而是那種米白,我雖然被嚇一跳,但是沒有顯得特別驚訝,因為我想起小時候聽我媽講的一個故事.........

那是在我媽小時候,那時候就像前文提到的,單位分了房,我家在公司大院里的筒子樓住著,那天,大院里設了一個靈堂,好像是樓上的一個老人離世了,大人們都不讓平時愛下樓在院子里玩的孩子們下樓去玩,主要原因是,人家在下面辦喪事,一群熊孩子在一旁玩鬧,實屬不合適,但是被關了那麼多天的我媽,還是耐不住性子,準備下樓玩,那天正好是那老人的頭七,我媽約好了孩子們,準備下樓可就在樓梯口的時候,看見了那過世的老人,他身後跟著的正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身穿長袍,一半黑一半白,她當時嚇得和幾個小孩轉身就跑,當時院子里其他孩子們都看到了,當時我是當故事聽的,後來得了那本《玄門術法》后,我在閱讀的時候發現了這樣的一則介紹,才知道我媽當初看到的是什麼東西,據說冥界地府衙門眾多,不同鬼差所屬衙門不同,身穿服飾也都有不同,而這半黑半白的也是一類鬼差,他們隸屬地府無常司,是黑白無常所負責統領的衙門,他們所做的差事都是以勾魂為主要目的的。

想到這裡,我心裡不免咯噔一下,難道大舅爺今晚就......想著想著我就愣住了,沒想那無常司的鬼差似乎發現了我在盯著他看,立馬轉頭看向我,我嚇得趕緊低下頭,躲進了樓梯拐角里,心想大爺,你可別發現我啊

「出來吧,小子,能看見就能看見吧,我又不能連你也勾了去,你還早著呢。」

我聽那聲音似乎沒有敵意,只好探出個腦袋,看向那人,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媽的笑的比哭還難看啊,隨即對我說道:「讓你出來就出來,見過那麼多吃陰陽飯的還真沒見過有你這麼膽小的!」

「裡面的老人,是你師父啊?」那鬼差說道,隨即嘆了口氣:「哎,前些年接了一個,今年又一個,你們玄門一派的有本事的幾個,都離世咯。」

「不還有芸觀子和玄靈子嗎?還有啥是玄門一派啊?」我怯怯的問道,他不屑的說道:「那些個小輩兒,哪兒有這幾位的本事大呀,怎麼你不知道裡面的老人是玄門的人?」我搖搖頭:「我沒拜師,他是我大舅爺,所以我應該算不得是他們門派里的人。」

「這就奇怪了,玄門一派,都是有師承、受神授的。」說著又指了指我眼皮上殘留的露水道:「開眼的方法有很多,柳葉蘸酒水,牛眼淚,唯獨是玄門的人用露水開眼,你有這本事還說不是玄門的?」

「我真不是,我修不了這些法門,只能靠外力來實現這些法門的效果,而且我也受不了神授。」

「稀奇稀奇,那你大舅爺為何還傳你這些?你叫什麼名字?道號叫啥?」

「我叫王宏虓,沒有道號。」

「走吧,時間還早,先和你這個小娃娃聊聊天也是好的,這裡不方便,你別被那些護士當神經病了。」說著讓我跟著他下樓,我哪兒敢啊,一會兒他給我領地府去了就操蛋了,他似乎看懂了我的顧慮:「走吧,跟你說了,我沒有你的拘票,帶你下去也是不合規矩的,你怕啥?」

我連忙點頭稱是,跟著他下了樓,在醫院的院子里,找了個長椅和他一起坐下,我沒想到那鬼差還挺健談的,我問道:「官爺是兩位無常老爺的下屬吧?七爺八爺最近可好?」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我認識個鬼的黑白無常啊,無非就是和眼前這位爺套套近乎,為啥說黑白無常叫七爺八爺呢?傳說中這黑白無常,黑的叫做范無救白的叫做謝必安,人稱范八爺和謝七爺,所以從民間故事上來說,理應叫這兩位七爺和八爺,沒想那無常司的鬼差笑道:「小子,網路小說看多了吧,別套近乎了,你這道行怎麼可能接觸的到七爺和八爺這種級別的陰帥?你見我都兩腿哆嗦,你要真是見過這倆正主至於怕我嗎?曼說是你,就連我一年裡也只能見到七爺和八爺兩次。」

我有些尷尬道:「是是是,官爺敢問高姓大名啊?」那鬼差笑道:「我姓馮,雙名丹惑,既然認識了,也別說老爺對你不好,想知道什麼儘管問,關於你大舅爺那一派的事兒我還是知道一些的。」

那馮爺我就問了哈:「我只知道我大舅爺的師父叫做白慧道人,其餘的都不知道。」

馮丹惑開口笑道:「這些都是小輩兒,我跟他們祖師是舊識,這個門派是我一個姓趙的老友創立的,他一生修習神通,曉陰陽懂命理,既會道家傳承也會方外之術,所以你們玄門中人既會茅山上清的法門,也會一些民間術法,他還不像你們只能接觸到道法這一層,得過呂祖和二郎顯聖真君的傳法,想想看那是什麼樣的人物,可惜啊,他的命數如此,最後還是.......想想看那也是明朝末年之時了,我那時.....」說著她笑罵道:「媽的,老子活著的時候就是當差的,死了還當差,你說我又是啥命呢?」

我心說你怎麼還抱怨上了,明明說好你給我講清楚我的問題,怎麼成了我在聽你回憶這些往事了,但是還好我嘴上有個把門的忙說道:「馮爺這不是已經跳出輪迴了嗎,總比投胎去受那輪迴之苦啊。」

「小子,這只是你們凡人的看法,地府每年都關押各種鬼魂,他們受刑也好留在酆都不入輪迴也罷,反而給了地府很多壓力,地藏菩薩這種大神都不願成佛,為的不就是讓地府不再關押和收留鬼魂嗎?忘得掉、捨得下才是逍遙啊,留在地府的不是前生作孽,就是心有執念,現在看來,你還覺得不入輪迴是好事?不是所有的不入輪迴都是羽化升仙那種美事兒的。」

我倒是聽說過地藏菩薩的故事,地藏菩薩之所以不願成佛,就是因為那句: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但是我不理解的是,馮丹惑的離得掉捨得下是啥意思,你忘記前塵,去了來世,不也是在受苦嗎?

「那馮爺的執念是啥呢?」

「小孩子家家,瞎打聽什麼?」

我見這馮老鬼怒了,連忙道歉道:「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又多嘴了。」說著又虛扇了子一個嘴巴,他笑嘻嘻的看著:「行啊,小子,有眼力見兒,咋不用點力呢?」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心思,我也顯得有些尷尬道:「馮爺,小的知錯了。」

「好啦,雖然你小子沒受師承也沒有神授,但總歸是玄門後人,我也跟你說了你們玄門一派,總的來說算不得是道家正統,不過你既是我老友門派的後人,我也不能虧著你,這個你拿好了!」說著遞給我一個牌子,上書一個大大的馮字下面是小字:丹惑,另一面刻著三個大字:錦衣衛!我驚訝的看著他,想問他這是啥。

他卻提前說道:「這是老爺我是生前當差時的腰牌,以後你戴著,有需要老爺幫忙的時候,對它上三炷香,口念香贊,我便知道了。」

我受寵若驚道:「那多不好意思啊,還麻煩您來幫忙。」嬉皮笑臉的邊說邊看著他這個精緻的腰牌,他見我嘴上這麼說,忙作要搶回來的動作道:「那你不好意思就還我吧!」我忙搶先裝進我的小布包里,連聲說謝謝。

他同我鬧了一會兒,看了看月亮,渾身陰氣驟起對我說道:「走吧!時間到了,我們該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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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不為人知的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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