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坍縮的未來，無窮的可能性
平台上，烏泱泱的考生。
大多數其實是來湊熱鬧的。
要是把技術性考核放在第1環節，起碼要少3分之2的數量。
「肅靜。」
每1片區域上空都有十幾個奧術族人。
他們穿著標準化的紅白配色服飾，頭上戴著圓形玻璃保護罩，「不要發出聲音，這是第1次警告。超過3次，即作淘汰處理。」
「7哥你們就不要再講話了。」塔子很老實地發出精神波動。
阿7和9兒、沈然3個沒搭理。
只是禁止了口頭上的言語交流。
但精神頻道並沒有屏蔽。
官方是允許這1點的。
「這是考核？」大家現在腦海里只有1個想法。
「阿7，你來來，我喂你吃1嘴巴子。說不定我們是在大型夢境。」精神頻道中，沈然道。
阿72話沒說，朝著塔子的膝蓋就是1腳，
然後吃痛，「不太像。」
塔子納悶地看過來。
「那這是什麼情況。」沈然臉色陰沉了下去，「那就是你說的獻尊？」
阿7流汗了，「應該，是的吧。」
「我怎麼感覺這更像是1場批鬥大會？」
沈然聲音更冷，「獻尊是『特立獨行』到什麼份上了。阿7你是不是有什麼多餘的信息沒告訴我？」
「...什麼批鬥大會，沈兄你莫要往那方面想。那種事情怎麼可能會上演啊。」
阿7汗流浹背。
沈然哼了聲。
抬頭望天。
左邊天空下站著十4道身影，智主也在其中，皆是叱吒風雲的命運學者。
右邊天空下站著1道稍顯特殊的身影。
是個蓄著黑色長發和鬍鬚，有著深邃且兇橫面龐，只是雙瞳透著1種百無聊賴、無精打采之意。
那中年男人披著黑色斗篷，自稱是山海界編號1百01號命運學者，獻尊。
「搞什麼。」
沈然心裡自語。
考核？
肯定不是的。
剛才有位命運學者都明說了，到時候你們就只需考慮站左和站右。
「這還用得著考慮...」沈然直接就看作是1種另類的站隊問題。
想必這會兒的絕大多數考生也再清楚不過。
如此1來，
豈不就是1幫命運學者們明擺著要搞那個名為獻尊的命運學者？
「學者間觀念有衝突，勾心鬥角，拉幫結派，講的過去。」
沈然心道，
「可搞這麼大的陣仗，讓這麼多外人都參與進來。還是說這是山海界歷來的風氣？」
沈然詢問，
得到的回答是阿7搖頭，「從來沒有過。」
「那就是特例。」
沈然再望向天空上那個獨自1個人的中年男人，
「這位獻尊，是犯了多大的錯。要讓其他學者們聯合起來，這樣對他施壓。」
左側。
1位穿著金黃色袍子的黑熊精，名叫山獸。
其名聲不顯，廣為流傳的只有他極擅長空間系技法。
山海界內的空間項目就是由他領導的小組負責的。
山獸開口，「獻尊，你擅自離開山海界整整3萬年，如今帶著所謂的【命運】研究成果回歸，罪責暫且不論，就先說你到底是發現了什麼吧。」
平台不知道有多大，其聲音卻是響起在每個生靈的心底間。
沈然等人打起精神來。
【命運】規則，就和所謂的道，大1統理論1樣。
理論上，世間萬物的誕生與毀滅，都可以被其解釋。
在所有規則技法中，命運技是最至高的。所有族裔，陣營，每1個到達至強巔峰級的終極生命體，都寄希望於能洞悉【命運】，從而掌握宇宙間發生的所有事。
「先給大家潑盆冷水。我剛剛用詞錯誤。明確來說，不是【命運】研究成果，對於那1終極規則，我沒有任何研究，只是發現。」中年男人說道。
「不是研究成果？」
黑熊山獸旁邊，1個老者慢悠悠地說，「也就是說，在你擅自離開山海界的3萬年間，你還沒有掌握1項新的命運技是嗎？」
「那是我高看你了，獻尊。」
又1位命運學者道，「動靜搞得這麼大，專為你1人，結果你開口就只是這樣？」
「這場面，是諸位師兄姐搞得吧？」
中年男人反問。
「當作是1場歡迎會，也不是不可。」
那位命運學者又說，「畢竟獻尊你本就該擁有這樣的待遇。山海界內的每1個生靈都需要歡迎你的回歸。」
中年男人俯視下方密密麻麻的生靈，然後道，「還是不要說這些話了吧。」
「獻尊，現在停下還來得及。」
黑熊模樣的山獸，語氣鄭重。
「我雖沒有像黎師兄嘲諷的那樣，掌握1項命運技，但畢竟作為1名命運學者，」
頓了頓，
中年男人沙啞慵懶的嗓音，「我掌握了預測技。」
唰！
唰！
唰！
霎然間，對面的命運學者們集體失去穩重。
平台上也爆發出1大片的嘩然聲。
「預測技？」沈然眸中異彩流動。
「什麼級別的預測技？」
1名女性命運學者上前半個身位，言語中難掩激動，「時間跨度達到了多長時間！」
中年男人看去，蓄到了肩頭的黑髮散亂，那雙濃眉下的雙眼是平靜到無精打採的。
「十年吧。」
......
重磅消息，不亞於1枚導彈落入山海界。
平台上，雖明面上鴉雀無聲，但無數隱藏在暗中的精神頻道，此時吵翻了天。
「天啊！」
「時間跨度達到十年的預測技！！」
9兒忍不住地驚容。
沈然也被驚撼到了，「這個獻尊......難怪我聽剛才那些學者還想做最後的爭取。」
所謂預測技，顧名思義，即預測某1地區、某1個生靈在某1時刻的狀態。
這當然可以叫做是命運技了！並且是級別十分之高的命運技。
對方也太自謙了。
也可以叫做時間技的1種，和時間息息相關。
以前的沈修竹，後面那幾名坎布拉族隊長所掌握的進階能力，在戰鬥中預測對手下1步的動作，就跟動漫里的見聞色霸氣1樣，都屬於此列。
不過，老生常談的1點：
世界和世界有不同。
規則系技法歸根結底來說，是1種作弊手段。
像是黑客研發的對1個遊戲的外掛，遊戲運行環境，框架代碼的不同，就不能1概而論。
在黑暗宇宙，別名母宇宙中，預測技這1能力，罕有生靈能夠掌握。
尋不出1掌之數。
「他剛才看了我1眼？」沈然心緒難寧，很不確定那感覺是真是假。
與此同時。
那些命運學者們開始慌了陣腳。
對方都能預測後面的事了，還怎麼會輸？
己方還能說什麼。
「這個可惡的獻尊！」松月奈的爺爺，這會兒心裡啐罵，「有這麼好的命運技法，好好地當命運學者，和我們1起建設山海界不行。」
但就在這時——
「師兄們難道就不好奇，為何我將其稱作預測技，而非命運技嗎？」
中年男人開口。
智主道，「此類技法，長久以來，掌握的生靈數量少之又少，只是叫法問題而已。」
「錯。」
中年男人道，「我今日要說的，便將從這點開始。這就是預測技，而絕非命運技。」
「大費周章，只是1個定義問題嗎。」黑熊模樣的山獸笑道。
它心中其實已經想到了...
只是還想做最後的挽救，「師弟，沒必要如此上綱上線，你愛叫預測技就是，我們不會說什麼。另幾個叫命運技，也不好統1......」
「已經統1了。」
獻尊道。
山獸1停。
天地安靜。
接下來只有獻尊的聲音，「我花費了漫長的時間，找尋到了那幾位，與他們進行了很多討論，最終確定。我們統1了意見：這是預測技。」
「至於為什麼。」
「很簡單，我所觀測到的未來...無論我做什麼，下1秒那個未來就會隨之坍縮。」
嘩~
灰濛濛的天空下，
平台上密密麻麻的生靈，來自各大族裔的考生，此時此刻開始進入到1種震撼狀態。
沈然看著獻尊，喃喃道，「無解？」
「觀測未來坍縮現象？」
平台的某1處，此前那個神秘女子，松月奈也看著右側天空上的中年男人，此時她美目明亮。
「獻尊。」
左側天空，松月奈的爺爺，1個瘦巴巴的小老頭，「你說你觀測到的未來，不管你做什麼，必定會坍縮，這是何意？」
「那你就是沒修成功！別說命運技，連預測技都算不上！」
松月奈的爺爺突然用上震聲的聲音。
至此，
這場「考核」正式進入到主題，並迅速白熱化。
「那想必另外那幾位，也如師兄你所說的1樣，都沒掌握預測技吧。」
獻尊對松月奈爺爺的反應，彷彿早有預料。
松月奈的爺爺胸膛起伏，突然傳音，「獻尊師弟，你當真要在這麼多生靈的面，說出你那套邪說？你這是打算置我等，置山海界於何處境？你知不知道這會為大家帶來不可想象的後果！」
「師兄，你該正面駁斥我，而非繞道行事。」獻尊道。
「好！」
松月奈的爺爺大聲道，「來，你先來展示你那狗屁不通的預測技。」
中年男人看向松月奈的爺爺，目光右移，到另1道倩影的身上。
智主道，「獻尊師弟你太衝動了。」
中年男人忽然笑道，「智主，我知道1件事，不能說。說了就變了。其實現在就已經變了。」
「說。」智主道。
「你暗戀我。並且下1秒你就會從左側走到我所在的右側。」中年男人道。
「......」智主沉默了。
平台上。
包括沈然在內，所有考生也都無語。
「果然。」
中年男子失落，嘆息道，「終究還是命運弄人。」
「獻尊師弟你這些年來變得幽默了。」山獸看了眼智主，心裡還真有點懷疑。
但嘴上回應道，「如果這算是預測技和你所說的結論，那我也能做到。」
「當然還是有些不同的。」
中年男人笑了笑，「儘管我所看到的未來必定會坍縮，但還是有許多破碎的信息是有用的。」
他忽然朝著下方，遙遙1指，「那個生靈，十年後，將會成為光耀宇宙的存在。」
所有視線隨之看去。
塔子愣了愣，用1隻手指著自己，「我嗎？」
阿7和9兒也呆若木雞。特殊的血液從腳底板蔓延，流進全身，彙集到天靈蓋上。
沈然則後退半步。
「你也很不錯。」天空上，獻尊笑道，「不過是你身後的那位。」
嘩！
霎時，整片平台上的所有考生沸騰，不顧奧術族人的禁止喧嘩警告，嘩然1片。
沈然再接連後退幾步。
「這頭萬物母貘？！」周邊，所有生靈全都不能接受地看著自己，「光耀宇宙？不是吞噬萬靈？」
更加不妙的是，
包括智主在內，那十4位命運學者已經完全鎖定住了自己。
「當然，我所看見的那個未來必定坍縮。此舉更加重了破壞。」
獻尊看著下方的沈然，「暗中的命運洪流已經被推動了，會將1切帶去未知的領域。」
此時此際。
沈然只覺得腦子嗡嗡地作響。
獻尊是否掌握預測技，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論斷，無法解決。
觀測到命運...那就必然不會上演，註定只是幻象。
1個再簡單不過的比喻，你知道你明天出門會被車撞死，那你就絕不會出門。
非要說，也有可能，1輛大卡車直接撞進你家裡來。比如說死神來了。
很多影視劇就強調這1點，即宿命的結局，無法躲避。
但細想還是扯蛋。
事實就是，觀測會導致未來坍縮。
前文又提到過，觀測是基礎。
「難怪命運學者們如此應對獻尊。」沈然心中被1種更難以描述的東西所填充，「命運即混沌。」
「這傢伙『離經叛道』，言外之意是天意弄人，【命運】是宇宙最大騙局.......要顛覆1代代命運學者們的奮鬥。」
......
當務之急是應對獻尊！
天空上，命運學者們心裡焦慮。
山海界之所以發展到今天，海納百川，能夠吸引包括萬物母貘族的生靈來到這裡生活。
不就是他們近乎給各族許諾了1個天國？
命運學者們甚至假想未來要在此界建立1個天道系統，影響世間萬物，善惡有報，因果循環，且始終保持永恆不變。
外界的黑暗宇宙在走向不可挽回的滅亡，和那些子宇宙並無本質上的區別。
這1理念也吸引了源源不斷的有志之士，拋棄各族身份，想要成為1名命運學者。
「盯好那個萬物母貘。」
「歪理邪說！」
「獻尊當年不顧反對，強行要招收那個深淵族裔做弟子，這些年來又不知道去了哪裡，肯定是深受深淵族裔蠱惑。竟走火入魔到了這種程度！」
松月奈的爺爺滿腹煩躁。這種心慌感讓他很不好受，因為自己的孫女也鄙夷自己的事業，
只能說出，
「獻尊對得起當年栽培他的山海主嗎！」
山獸、智主沉默寡言。
他們絞盡腦汁，像是看見1面光滑的牆體出現裂縫，毫不誇張的說，要是可以，他們願意拿自己的血肉去補上。
但好像怎麼樣都沒有用...
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裂縫蔓延，直至要讓山海界破裂，淪為和黃金之國、生命綠洲那些凡俗勢力。
「畢竟是當年天賦最驚艷的師弟。」山獸嘆息，道，「去喚醒師尊，讓山海主回應小師弟吧。」
1眾命運學者心情敗落。
不久。
這片混沌空間中，包括沈然在內的所有考生都聽見1道蘊含有世界意志的古老聲，
「過了這麼多年，獻尊你還是最開始的那1套想法嗎？只不過是你終於初步習得了預測技，得以實踐而已。」
......
天空上。
獻尊終於抬起頭，眼神開始認真。
「還有1點。」
獻尊開口，「我與另外幾個進行過實驗，對同1物體，同1時間節點的狀態，只不過是觀測對象變了，但技法都1樣，我們所觀測到的未來卻各不相同。」
「答案是你所說的，你們所掌握的，只是預測技，而非命運技。」
那道古老的聲音有些疲憊，「本就是有限的手段，怎麼就想著超前到那1地步去了。宇宙中目前只存在有至強巔峰級強者，還沒誰邁出那1步。」
獻尊皺眉，「可，未來只要被觀測到，必定會受到各種力的影響，迎來坍縮。從這1角度來說，命運1定是不可測，混沌的。」
山海主道，「獻尊，過了這麼久，你還是個不成熟的命運學者。你和你的師兄們，以及現場的所有生靈都局限於『觀測』的思維。未來本就不會是單1，註定的，【命運】包羅萬象，你目前只能觀測到其中1面。等你什麼時候，可以觀測到兩種、3種、1千種狀態，再來與為師當面對峙可好？」
聞言，
獻尊突然被1種恐怖感所包圍。
他仰望天空，試圖看見那張臉，「師尊...你可以觀測到1千種以上的未來？」
「1千種，是你見我的門檻。」山海主的聲音漸漸消失。
......
平台上，鴉雀無聲。
精神頻道中也只有極少數的窸窸窣窣交流。
阿7、9兒、塔子宛如泥塑，受到的衝擊可以說是1波接著1波。
「山海主...」阿7顫顫巍巍，「獻尊的直系長者，居然是山海界的創始之人。」
沈然則腦中處理著其中信息。
然後他皺眉，發現山海主最終的回應，其實是1個很奇妙的語言陷阱。
未來不只1種，而是有上千種之多...然後具體有多少種呢？
無數種！
無窮。
這才是【命運】規則隱含的信息。
1想到這裡，沈然就渾身發麻，言外之意還是幾乎不可能逾越到的那1層次。
對當下的命運學者們來說，這仍是絕望的，意味著不可真的1比1構建出命運天道。
當然，這是沈然目前的想法。
連獻尊在那道蒼老的聲音面前，表現得都和1個小老弟似的。自己也還需要更多的時間來反覆推敲。
「道無涯啊。」沈然想到了古人所言。
與此同時。
平台上，考生們恢復了12，開始彼此相視，在暗中交流。
明擺著的1點，獻尊敗了。
這裡的失敗定義，很微妙。
但山海界的第1生靈，山海主出面，雖未下場，但說出的話足以將獻尊打落「十8層地獄」。要對方更進1大步，要從1到1千，
然後那樣才僅僅是能去見我的門檻。
天空上。
右側，獻尊1時無話，他靜立在原地，渾似沒了聲息的木頭。
「獻尊師弟還是厲害，能讓山海主長者都出面......」
披著外套的黑熊精，山獸咳嗽了下，道，「差不多，後續還有很大可探索進步空間。不過各位考生，還是暫且給出你們當下的判斷。」
人群騷動。
阿7、9兒和塔子暗握拳頭。
沈然站在人群中，頭頂1個圓環標記，他深思熟慮。
還有松月奈也在其中。
......
轟隆隆~
平台突然分裂成兩半，1半在山獸、智主等命運學者的下方，1半在獻尊的下方。
「向左，還是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