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野獸與薔薇

細雪消融成晶瑩的液體，點綴小草，如獲新生般地，世界更顯得明澈。

像是孩童烏黑的大眼睛里倒映出的畫面。

毀滅吧。有道聲音在心裡說。

只要毀滅了，1切就會迎來新生。這應該不算是自暴自棄，而是1種雷打不動的自然律令...

「還是自暴自棄的啊！」沈然哀嚎1聲，雙手抱頭。

他向後仰倒，像是1頭擱淺在海灘上的大海龜。拜託，拜孔子，拜上帝，拜關公都行，只要哪位大神能伸出有形的，無形的大手撈小弟1把。

「腦子不清醒了，我要被逼瘋了。」沈然喃喃。

「做的越多，錯的越多。」

「搞什麼嘛，到底要怎麼解...真的要自閉了。」沈然緩緩蜷縮成1個弓起來的大蝦米。

1面是對於各家所長，信手拈來的老師傅1樣的自信與從容；

1面是對這個混沌結構，長時間無從下手的困難。

最棘手的是，現階段，自己做的越多，複雜度就會跟疊盒子1樣。每1次融入新的法則當量后，混沌結構便要迎來1輪瞬態增長。

「...也許，是失敗了。」沈然產生了1種懷疑。

[這個模型，已經被自己玩壞了]

非線性的不穩定級，已經高到了1個沒法解，不可能有解的地步。

[放棄]

除非突然來個開天闢地的新思路。不然找老師要1個新的混沌符印，從頭再來應該才是更優解。

就像是1張已經寫滿了密密麻麻方程的作業紙。最後索性揉成1團，扔進垃圾桶里去~

[放棄]

像是臨近電影結尾，黑屏的幾秒，出現的兩個大字。導演要用這種方式來進行強調。

沈然出了會兒神，然後排空雜念。

困頓、苦惱，人之常情也。又不是出生在華爾街里的阿爾法男，用不著故意壓制，最重要的是1種糾錯機制。

「才1年多而已。」沈然重新爬起，停止發牢騷。

虛空中，球狀細胞般的混沌符印，如今生的5彩斑斕。跟有致幻效果的蘑菇似的。

根據沈然這些日子的摸索，這是由於混沌的非均勻特性。

「它混不混沌，先不管。我得暫時擺脫1下當下的狀態。」

推開門。

或許是因為有幾個月的大雪覆蓋，長時間都是單調的白茫茫，世界現在豁的有了色彩，再加上燦金色的陽光，1下子生動得要主動鑽進自己的眼睛和身體肌膚里。

[放棄]

那兩個字偏偏又隨之出現。沈然1頓。

......

「喲，稀客啊。」赫拉正在和1位貴婦人午後品茶。

「沈然出來了？」

那貴婦人可是神通廣大，把季學者氣得有1年多沒出現過人前了。

松月奈的母親，花蝶衣含笑著招手，又埋怨道，「瞧你這頭髮，這造型，老武以前閉關十幾年都不像你現在這樣。」

「阿姨好。」沈然打招呼。

「叫姐姐。」

花蝶衣微嗔。

這話還不假，無論外表，衣著，還是臉蛋以及皮膚，當然了，最重要的是氣質。松月奈的母親，比松月奈的心態都要年輕得多。

「快過來，我給你弄弄。」花蝶衣高興地說。

沈然穿著日常的白色內襯，簡簡單單，腰間系著1條麻繩，頭髮長的快趕上花蝶衣盤起來的發量了。

要不是修鍊之士，不然體味指定都得亂鬨哄的。

「不用了。」沈然說，「反正過段時間又要變成這樣。」

「越來越接近師尊了喔。」赫拉道。

「你們這些雄性生物，就是喜歡打打殺殺，不修邊幅。」松月奈的母親翹著修長的玉腿，評點道，「1天到晚嘴上說著要守護這個，守護那個，說到底連自己都守護不好。聽姐姐的，先把自己照顧得好1點。要知道你現在可是山海界里的大紅人，紅透了半邊天的嘞。」

旁邊，赫拉問，「倒騰了1年，怎麼說。碰壁了？沒結果？」

沈然坐在兩女間，喝了口茶，曬著暖和的太陽，驚嘆道，「這茶不錯啊。」

「真有眼光！」松月奈的母親誇獎，「這是我最愛喝的覺明茶，專門讓家裡送進來的。你喜歡，我等會兒再送你5包。」

「那倒不用。」

沈然笑著回拒。

巴哈莫特的修行之繩，有1種束縛。會大幅度削減自己對於享樂的感受。

其實也不是多覺得好喝，只是迎合下氛圍說的。

然後沈然對赫拉講正事。

赫拉聽完后，漫不經心，「正常。你已經了解了混沌法則，現在算是正式學習它的階段。」

沈然想到1個段子，剛走出新手村就遇到滿級魅魔。

自己是被這玩意兒迷得快要神魂顛倒了。

「就全讓沈然他自學呀？」松月奈的母親驚訝。

「沒法。」

赫拉道，「我，包括師尊其實也都卡在這1階段。只是各有各的思路。都在摸索的過程中，都是有創造性的天才，誰知道最後誰是對的誰是錯的？」

「師尊相信你們。我肯定也相信沈師弟你！」

「呵呵。」

沈然皮笑肉不笑。

兜兜轉轉，這不又回到了其他命運學者的模式？導師研究出了1個基礎符印，具體成效如何，則交給那些學徒去耗心血、耗時間、耗才華地嘗試。

便宜牛馬。

松月奈的母親稍微認真，她看了眼赫拉，又看沈然。也看出沈然笑得比較僵硬。

「墟界問題確實很難。」松月奈的母親道。

「前面，又有1個比較有名的膜泡世界淪為了墟界，1族幾乎全軍覆沒。主動進攻的1方到頭來也沒落得好。」

沈然有點好奇，為什麼對方用了「主動進攻的1方」，而沒直接說出來對方到底是誰。

旋即就猜到，

那就是萬物母貘們了。

聊到大事時，松月奈的母親還是有流露出1些矜貴之氣，她抿茶，說，「雖說咱們對吞噬者陣營1向是報以鮮明的反對態度。但有時候也覺得，那些被毀滅的弱族，與其選擇同歸於盡還不如成全強者。」

「......」

沈然這時保持沉默。

只要是有兩個及以上至強級的生靈，選擇血戰。

那麼1個亞空間中的膜泡世界，就有很大概率會被打到乾坤破損，陰陽逆轉。

如此1來，那個世界中的大量燃素就算是「泡湯」了。

這就是1個嚴重的惡性循環。

作為狼的進攻方，在狩獵行動中沒有取得有效收穫，肯定會展開第2波狩獵行動，另1個作為羊的弱勢1方要是再成功地同歸於盡了，就是第3波、第4波...

松月奈的母親說的話有點極端，但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當然了，這裡的情形，主要是針對吞噬者陣營。

所謂吞噬者，本質是1種形式。

即高等文明對低等文明採取以毀滅戰爭、完全吞併的形式。

也有相對來說方法柔和的，就是觀察者。

它們是高等文明對低等文明進行融合、改造。

可別以為後者就真的「文明」了。

目的有1大半，只是給對方留1條活路，避免自爆，雙方1地雞毛，0和博弈的最糟糕下場。

不過就表象來說，觀察者的口碑肯定還是要比吞噬者好出不知道多少倍。

「照這樣下去，大族之間也遲早要爆發出全面1戰。諸神黃昏的時代恐怕又快接近了。」

松月奈的母親又說。

這裡的「諸神黃昏」，指的應該是星靈族當年跌落下神壇的大事件。

那也被視作為黑暗宇宙從1個盛世開始邁向衰落，各族動蕩的轉折點。

沈然看了眼赫拉。

赫拉很俏皮地翻了個白眼。

松月奈的母親在山海界內停留有1年多了，說是等到自己和姜伊比完后再走。拋開人情世故，還是有很大1部分因素是沖著自己師門的研究。

前腳聽你們師姐師弟兩個講項目遲遲無法推進，後面就故意聊起說「諸神黃昏」都快要來了。

其實是給你上價值觀來了。

「無所吊謂。」

沈然的年紀又不小了，自己該怎麼樣來就怎麼來。

心道說，「要打就趕緊打，只要別牽連到我家鄉。」

我要看見血流成河.jpg

......

大族之間不會說打就打。

反倒是自己和某個死對頭是真的要鬥起來了。

......

時間還剩5個月。

山海界已經達到了飽和狀態。

來自各大族裔的生靈，提前進入山海界。

眾說紛紜。

「據山海界官方所言，是解獸派的命運學者主動發起的。」

「廢話。本來兩個種族就不對付，我都覺得奇怪，更別說那些解獸了。」

「其實沒啥奇怪的。就是那頭萬物母貘的法則造詣太高了，開天窗也情有可原。」

「我只想說呵呵。」

「......」

「不過，興許能看見獻尊學者的12成果。」

這1事件包含有很多重要因素，話題度極高。

不管你是誰，都能找到來山海界觀看的理由。

山海界高層，那些命運學者們也是樂開了花，門票錢就賺了不少。

除了松月奈的母親，那個小胖子，武久直也在山海界。

這傢伙純屬富2代，有個沉默寡言的父親，又有個花枝招展的媽，他本身的性格也是偏張揚的風格。

「什麼姜伊。之前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她在山海界當了多少年的命運學徒？趕得上沈然短短兩年用實力打出來的名氣不？」

武久直這段時間被放養，在外面可沒少給沈然拉仇恨。

只是在得知他的來頭后，他人懶得與其爭執。

「解獸天生就是當命運學者的料，萬法1觸即通。連這都不知道，真是井底之蛙。」

解獸最為逆天的，莫過於學習速度。

注意，

可不是在平日里的學習速度。

而是戰鬥過程中，直接對對手施展的規則系技法，進行破譯、復刻！

據說，各種類型的複雜法則符印，它們1看就會，1練就成。

「就是不知道....獻尊學者肯定是掌握了部分混沌法則原理。那個沈然又據傳疑似學會了1點。」

「姜伊能否給我們上演1次，破【混沌技】？」

距離比試開始還剩下1個月，外界熱議達到了鼎峰，所有生靈都在探討。

轟！

距離比試開始7天，又1個事件引發轟動。

萬物母貘們不知道是抽了什麼瘋，短短1年時間，超過百餘個種族國度遭到它們的殘酷血洗。近日，又1個比較有名的世界被1萬物母貘強勢殺穿。

這顯然對沈然是1個不太友好的場外因素。

但沈然本人肯定是毫不關心。在長達3年的時間中，他幾乎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只有偶爾停下過1兩次。

連阿7和塔子的家人進到山海界，沈然都只是發了個消息。

終於，山海界忽然安靜了。

然後，

有史以來第1個當上命運學徒的萬物母貘，山海行宮目前排名第3；與解獸派目前第1的年輕天驕，山海行宮目前排名第2。

比試日開啟！

山海界1下子沒人了，各大聚集地都不見人影。

因為所有生靈都被傳送來到早已準備好的1處特殊空間。

包括那些命運學徒也6續進場，1路上議論不斷。

最中央的空地上，站著幾個山海界最有名的命運學者，其他的命運學者們同樣在場。

每個生靈翹首以待。但讓場面略顯尷尬的是，今日的兩個主角，似乎彼此約定好了，要比誰晚到場1樣。

山獸學者都說完了1遍客套話，還是沒見著人。

只好詢問1解獸派的學者。

「她近來忽有靈感，在自創1命運符印。」那個解獸派的命運學者，淡淡道，「可能是1時投入了心神，疏忽了今日的比試。稍等，我讓弟子問問。」

「......」山獸學者有點想罵。

裝是吧。

山獸學者又發消息催促赫拉，「沈然呢？他也在研究中，忘記了？不在乎今日和姜伊的比試？」

「山獸師伯你這不明知故問嗎。」赫拉那邊回道，

「讓他們等等。混沌符印的研究，往往涉及到[異常]狀態，外人1時半會兒不好叫停。再說那個姜伊不也是還沒出現的嗎？」

那是。

1個說在自創命運符印；1個又說在研究混沌符印。

於是乎，

準備好的場地，硬是淪為了山獸學者和另1位學者的脫口秀。

兩位主角遲遲未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