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淡漠與多餘

第44章 淡漠與多餘

第44章淡漠與多餘

蘇淺在那一排常青樹四周轉了轉,見白藺風跟了過來,不等他發問便道:「看看樹下有沒有東西。」

白藺風點頭:「一會兒異控局的人來了,我讓他們挖開看看。」

「等什麼一會兒啊,現在就挖,沈喻你去找找有沒有什麼鏟子菜刀之類的,拿出來我們仨動手。」

蔣葛凱是個實打實的行動派,跟在白藺風身後聽見蘇淺的話,當即就開口敲定主意。

沈喻雙手揣在兜里,看起來還挺悠閑的樣子,他靠在樹蔭下乘涼,道:「我不去,能別人干為什麼要我干?再說了,我們白少還帶著傷呢,你能不能關愛一下傷殘人士,讓白藺風乾苦力活,你是不是有點太缺德了啊?」

蔣葛凱給他翻了個大白眼,自己轉身進屋去找去了。

沈喻看著蘇淺問:「還要去看看什麼地方不?我陪你。」

「你在這守著,等人來了安排他們處理現場。」

白藺風點了點頭,開玩笑道:「不怕我藏起證據,徇私枉法?」

沈喻好笑:「那也要你藏得了,你把天花板掰下來揣進你的乾坤兜裡帶走?」

「我要有那本事,我還在這凡間蹉跎?」白藺風說著笑了起來,有些沉悶的心情也隨著爽朗的笑聲逐漸輕鬆了幾分。

蘇淺看了白藺風和沈喻一眼,大概是看出來沈喻是故意在逗白藺風笑,沈喻對著她眨了眨眼,然後笑了笑。

蘇淺道:「去樓上吧,看看那個房間。」

她指了指那反射著陽光的窗戶,沈喻當即點頭,帶著她上了樓。

「雖然白南宮和白藺風的關係不深,白藺風對自己這個三叔也有不少看法,但是到底是他的親人,他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難受。所以我跟他閑聊兩句,不適應嗎?」

剛剛蘇淺看他的視線中似乎帶了幾分不解,於是此時提了兩句。

兩人朝著樓上走去,蘇淺微微搖頭:

「可以理解,人之常情。」

「是嗎?」

她看起來並不像是她說的那樣,簡單的四個字聽起來有些冰冷。

沈喻笑著問道:

「雖然你的父母親人早已經去世了,你還記得他們曾經帶給你的溫情嗎?」

「是不是生命太過長久,所以忘記了曾經身邊有親人時的感覺?親情其實很奇特,就算與自己的親人有深仇大恨,嘴上說著完全不在乎和痛恨,也依舊會和旁人不同。」

「那是一種獨特的羈絆,就算是有恨意也未必能夠斬斷,總會給人帶來額外的情緒,不積極的是負擔,積極的是溫暖。」

「連恨都會恨的痛苦難忍。所以白藺風雖然面上表現得不在意,內心還是會難受。」

蘇淺點了點頭,道:

「我明白了。謝謝您,老師。您教了我很多。」

這是她曾經不知道的東西,人之常情四個字也確實只是依照世俗的觀點評價的。

白藺風是否難受,她確實沒有看出來,沒想到沈喻會想的這麼清楚。

這樣一番解釋,讓蘇淺大概也懂了一些,當然,並不完全懂得,同樣人各有其命,對於她而言,並沒有體會並完全懂得這些的必要,她有她自己的路與人生要走:

「沒有。」

她淡淡的兩個字引起了沈喻的注意,沈喻有些不解問:

「沒有什麼?」

「我和我的家人之間沒有親情。」蘇淺一步一步向上走著,在樓道中除了她的腳步聲,便是落在她身後的沈喻。

他聞言側目看著她的背影,休閑的衣衫因為步履而輕輕晃動,但他卻覺得隨她身畔搖曳未落的是形單影隻的孤獨。

沈喻張了張嘴,最終視線落到她如墨的髮絲上,又緩緩閉上了,沉默的跟在蘇淺身後。

「和師傅師弟之間呢?」到了他們要去的房間,沈喻看著她專註尋找著什麼的側臉,出聲問道。

「會在乎他們的感受嗎?希望他們能夠開心幸福,希望能一直陪著他們,留在他們身邊就會高興?」

「想完成他們的心愿,不想讓他們擔心等等。在他們身邊,總會更加放鬆,和在其他人面前時完全不同。」

說到這裡,他想起之前注意到蘇淺受傷的視頻,笑道:「楚鳳宵對你來說應該是挺重要的吧,你當初在劇場救人受傷的時候,看起來很是依賴他呢。」

蘇淺想了想,點了點頭:「師弟們和師傅,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那你的親人?」沈喻有些好奇,「沒有給你這樣的感覺嗎?」

蘇淺只道:「家主大人的命令曾經是不可違背的。」

沈喻的眸光閃了閃,蘇淺口中的家主大人,應該就是她的親人,或許是受到了時代和身份的限制,他們之間的親情關係並不濃厚。

「那你的師弟和師傅,現在也就是你的親人。親人並不一定是只血緣上有聯繫的人,而是陪伴你的人。」

「陪伴的人就算親人嗎?」蘇淺的話裡帶著幾分不解,「師傅不是這樣說的。」

沈喻問:「你師父怎麼說的?」

「只有一個族譜上的是親人。」蘇淺道,「但是家主大人也說過,親人也並非不可斬殺之人。」

沈喻:「?」

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兇殘?

他好像懂了為什麼蘇淺剛剛會露出不解的眼神了。

好奇心的驅使下,沈喻忍不住問道:

「你這樣說,那你斬殺……過你的親人?他……或者他們,犯了什麼罪嗎?」

蘇淺的手停在衣櫃前,認真地看著沈喻點了點頭,道:

「家主大人是我親手斬殺的。」

她沉吟片刻,似是在思索什麼:

「不論是以當今時代的法律觀念來看,還是明朝時的律法而言,他都並未違法犯罪。」

沈喻眼底帶著幾分不可置信,問:

「那為什麼……?」

「是他要求的。」

沈喻:「?」

什麼怪人,蘇淺一家都是怪人?

「他為什麼要讓你這樣做?你那時候多大?既然他是家主,如果你對他做了什麼,不會被……追殺嗎?在那個時代?你這樣做是不被允許的吧?」

蘇淺搖頭:「當時,其命我喚之為「父親」,后對己降下斬殺令,由我親自執行。」

「師傅趕到時,我已完成了吾父之遺願。彼時,我年方十歲。」

「但吾乃第一……之後之事,不可告知旁人。」她話說到一半,想起什麼,立刻又拐了個彎,不再繼講下去,「十分抱歉,老師,不能為您解惑了。」

沈喻已經被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十歲?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目光去看蘇淺,也不知道此時該說點什麼。

白藺風因為自己三叔的事情難受,他可以插科打諢讓白藺風輕鬆高興幾分。

可面對蘇淺陳述的事實,就算她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可……

在他聽來也太過沉重了些。

但她神情平靜,絲毫不在意的模樣,讓他滿口想勸說亦或是想安慰的話,瞬間全數吞了回去。

不論是她不明白父母對自己而言的重要性,還是因為自身經歷完全不覺得父母有何特殊意義,這一刻他至少是希望,蘇淺永遠都不要明白人與人之間,有關於親情的羈絆是什麼模樣。

他笑了笑道:

「我贊同你師父和那位家主說的話,親人就是一張族譜上的名字,除此之外,你也可以認為誰是你的親人,那就是你的親人了。」

如果當她接受世俗的觀念和看法,那就會瞬間知道,十歲弒父是一種怎樣沉重而痛苦的回憶,倒不如讓她的個人世界獨一無二。

他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了,同時也有些感慨和憐惜眼前淡然自若的少女。

蘇淺隱約察覺到了沈喻視線中潛藏的情緒,她抿唇片刻,道:

「你可以和楚鳳宵聊聊這方面的事情。」

沈喻:「?」

「為什麼突然提到這個?我和楚鳳宵聊?」

蘇淺道:「曾經,他在知道家主一事時,也是用如你一般的視線看我。」

「或許,你們會有話可說。」

沈喻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好的。多謝你的建議。我有空去找楚鳳宵聊聊?」

蘇淺一邊打開衣櫃,一邊道:「若有想法便去,師傅曾道無謂的憐惜與擔心,只是庸人自擾徒生顧慮。」

「希望老師不會如此,陷入並無必要的精神消耗之中。」

怎麼還成了她開解他了?

沈喻沒太明白她的腦迴路,但感受到她的好意,點了點頭道:

「好~我聽你的好吧?」

「這個衣櫃有問題?」他抬頭看著蘇淺在衣櫃里的衣服里翻找什麼似的。

蘇淺點了點頭道:「嗯……這裡。」

在一排風衣後面,竟然有一道自動門,門后是一個電梯。

其中空間狹小,兩個人勉強能擠得進去。

「不知道這電梯有沒有危險,我先下去吧。」沈喻當然不能讓蘇淺去涉險,於是主動開口,也一腳踏了進去。

這高度正好和一個成年男人差不多,應該是白南宮準備來給自己用的,就是不知道是通往哪裡?

電梯的底部和內壁有著不少的血跡,就像是在樓下天花板上的血跡那樣,讓人有點噁心。

隱約還能看見電梯縫上似乎有肉糜,感覺像誰的心臟或者肺部掉了塊肉在那,然後被碾壓成那樣。

「嘖。」沈喻不太爽的皺了皺眉,對著蘇淺揮了揮手,道,「那我先下去了,你別著急,等我確定下面沒危險,我通知你下來。」

蘇淺搖了搖頭:「不必,我先下去。」

她自然不能讓自己的老師孤身犯險。

「行了,又不是什麼美差,那就一起吧。」沈喻對她這性格也是沒辦法,看起來好說話乖巧,但是執行力max,要做什麼說做就做了。

每天雷打不動的準時給他發截圖表明她在學習新時代思想。

能有這毅力和執行力的當今社會還真沒幾個人。

就是他,也是要偷懶的,蘇淺看起來完全不是會偷懶的人。

他想到一個很合適她的詞:「老古董。」

「不對,你這樣子,應該叫你小古董才是。」

蘇淺道:「皆可,稱呼罷了。」

沈喻徹底服了,他開玩笑,她認真,有的話在她面前是真的不能說。

她真的會當真的。

讓他想起了當初他在警局開玩笑說蕭雲沉「玩的特別花」的事情。

估計蘇淺那時候也當真了吧?

只能對不起蕭總了。

電梯緩緩下行,兩人側身面對面站著,沈喻突然道:

「感覺你容易被騙,以後不要太相信別人說的話。」

蘇淺道:「您大可放心,善於食言而肥之人騙不到我。」

「此等人從其面相便可看出端倪,我自然不會如此輕易上當受騙。」

沈喻:「……」

兩人說的不是一個東西,他在說她太單純太認真,她在說什麼……詐騙分子騙不到她?

這可能就是他和這位小祖宗的代溝吧?

「嗯……既然你叫我一聲老師,那要是以後遇到麻煩,可以多問問我哦~」他乾脆不繼續這個話題,對著蘇淺笑了笑,眨了下眼,溫柔又迷人,風流倜儻。

若是旁的女子看見了,只怕已經被他迷的五迷三道的了,蘇淺卻是看了他幾眼后道:

「老師面生桃花,小心泛濫成災。」

「好~聽你的。但是太受歡迎也不能是我的錯吧……?」他笑了笑,電梯停下后,讓蘇淺先出了電梯,然後才跟在她身後出來,「不如賣我一張符,給我擋擋麻煩的桃花劫?」

蘇淺認為不可行:

「桃花劫需得您遇上之後才能尋找破解之法,屆時再議吧。」

從電梯那出來,兩人直達了一間地下的密室,這裡陳放著大大小小許多透明展櫃,一個疊一個,但大多都已經破裂,像是其中的展示品已經逃離。

蘇淺聞到一股怪味,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沈喻從兜里摸出一個口罩遞給道:

「最近夏季流感多發,我出門的時候帶的,沒有用。你戴上吧。」

「這是福爾馬林的氣味,太濃了,嘶……臭死了。」

儘管有這麼濃的福爾馬林氣息,沈喻依舊聞到了幾分腐臭的氣味,在四中轉了轉,地上一片濕噠噠的,他在幾個相疊的透明展櫃下方,發現了和別墅內一樣的心肺。

「看來別墅里的東西,都是從這裡出去的。」沈喻起身道,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氣,他也有點受不了。

「我去電梯那透個氣,你在這慢點別出事了。」

「要是有什麼情況,就大聲叫我,知道了嗎?別一個人解決。」

他擔心蘇淺遇到什麼突髮狀況逞強,還添了一句:「主要是,你也不懂現代取證的程序,萬一破壞了第一現場,就麻煩了。」

果然,蘇淺聽見這句話,戴著口罩認真的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真好哄。

沈喻笑了笑,雙手揣進兜里走到電梯附近透氣去了,也算是偷懶吧,不過視線還是關注著蘇淺在密室內的身影的。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嗎?我在昆崙山練了六年的劍,我的心早就和昆崙山的雪一樣冷了。我殺了十年的魚,心和刀一樣冷。但當我點開這條動態,眼淚如黃果樹瀑布般飛流直下,劃過我的臉,打濕了我的人字拖,腳趾都變得酸澀。

滴~手動更新卡~

生意慘淡~

好消息!存稿增加到一萬二了!有新人物出場!而且~和淺淺關係不錯的那種嗷~猜猜是誰~

該睡覺咯~晚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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