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煙霧繚繞
「說的好啊...」胡大鵬不懂什麼兵法，對戰法的理解也很粗淺，他連個就是個班長，軍官都稱不上，但很多質樸的道理這位老兵還是知明白的，「那一切就拜託程兄弟你了。」
「那你只需要再回答我兩個問題。」
「說吧。只要爺們我能回答你的，我就都告訴你。」
程可燃直接問道：「你們第一眼見到那爐鼎的時候，裡面有沒有插著些什麼。或者說進來以後，有沒有遇到過一些細長的東西，長的那頭有些粗糙，短的那頭是紅色的，而且更細。」
胡大鵬仔細回想了一下，答道：「那爐子上應該沒插東西，至於你說那細長的物件，這兒似乎也不見得有——但你可以問問亞瑟，他連那畫卷都能拿來擦屁股，真不好說他有沒有弄些別點幺蛾子。」
「最後一個問題，你把你兄弟們的屍體都埋在哪兒了？你說這兒沒一個個位置是確定的，如果我要你找，還找得到嗎？」
胡大鵬搖搖頭，說道：「試過了，不成的。你這邊剛埋下去呢，土還沒夯實呢，眨眼就不見了。在林圈內走，要麼向著路走能走到路上，要麼在路上走能到這兒，否則你走多久都走不出去。」
「那有巧遇過它們的墳頭嗎？」
「沒有。」
胡大鵬看程可燃面露難色，好像是自己的這個回答給了造成了很大的問題似的，便試探性的問道：「程兄弟你的法子，需要用的上屍首？」
後者點點頭，說道：「你就當需要屍首吧，鬼和人一樣，需要吃東西的。這裡又沒有牲畜...」
胡大鵬立刻想到了一種可怕的可能性，不免有些心慌。可他立即又聽見程可燃說道：「但如果廟裡的東西是個神，興許不用犧牲也有法子。」
這，就是一句假話了。
誠如程可燃之前所想，殺死胡大鵬和亞瑟不是當下該做的事，但假設廟裡的東西必須透過血祭才能恢復，或者說是加強，那麼他就會毫不猶豫地下殺手。
這句話讓胡大鵬不知道該如何做想才是，程可燃從房間里抄起一把鐵鍬，對前者說道：「一起去幫忙吧。」
「誒。」
兩人各拎著一把鐵鍬走到了廟外的夾角，只見亞瑟一隻手扶著牆，另一隻手艱難地拎著鐵鍬在挖土。在他身邊還有一堆穢物。
「趕緊的吧......」胡大鵬乾嘔了一聲走了過去。
等捲軸碎片都清洗完畢后，它們被鋪在了地上，仨人里就程可燃不嫌臟，他直接上手拼湊，把割開的碎片都拼在了一起，他仔細上手摸了摸，問道：「這觸感你們熟悉嗎？」
「皮卷嘛。遞送軍情就用這個，紙太容易壞了，我以前但傳令兵的時候就見過。」胡大鵬隨便摸了一下就答到，順便拿褲子擦了擦手。
他此時又看了一眼亞瑟和程可燃，說道：「我可不會針線活兒啊，這兒也沒針線。」
「要把它黏住而已，也有辦法。」程可燃取出白刃，在不相干的地方輕輕取了一刀，一道細長的傷口出現。他對身體的把控能力很好，鮮血順著傷口往下滴，恰好就落在了碎片的拼湊處。
血，凝固的很快。不管是傷口上的，還是落在了皮卷上的，一共划拉開了三道傷口，這才彌合了第一處，兩塊被割開的皮卷通過血液重新貼合。程可燃用手指輕輕將一頭拈起，發現沒有碎片沒有脫落，這才重新將它放下。
他把染血的白刃夾在腋下擦乾，然後說道：「你們不會打算讓我一個人染血吧」
遞出白刃，胡大鵬先接過來，就在自己掌心划拉了一刀，傷口看起來就不淺，他也不心疼這點血，呼哧哧的就淋好了一處。緊接著第二處、第三處，待到第四處時，亞瑟才說道：「你別把自己搞死了。讓我來。」
他也彌合了幾處。就這樣，三人輪流來，這七塊碎片終於被鮮血重新粘合到了一起。
在耐心等待了一會後，由程可燃出手，這塊原本空白，如今被鮮血染得亂七八糟的畫卷被拎了起來。
他很確定自己的手沒抖，但手中的這張畫卷，的確是微微動著。
「你們感覺到沒有？」
「感覺到啥」
程可燃伸出一隻手來，展開對著廟口輕側著，確認后他說道：「起風了。」
手中的畫卷顫抖了起來，三人也隨即感受到風吹進了廟口，那尊被香灰鋪了半滿的爐鼎亦隨之震動了起來。驚悚與狂喜同時襲擊了胡大鵬和亞瑟，他們從可怕的沉默中第一次感覺到了靜謐被驚擾的改變。
很快，這股風就顯得劇烈，手中皮卷咧咧做響，擴口處被粘粘的鮮血則出現了融化的痕迹。程可燃不確定自己觸發了什麼，可事情的確推進了一步。
不過，這陣強風刮完以後，廟內外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在一人遲疑兩人驚詫的情況下，這裡又回歸了一股莫名的安靜。
「程、程兄弟，這就完事啦？」
「不好說。先看看這殿內偏廂里有沒有什麼變化，別分頭了。一起找找。」
這座廟宇絕對是不通風的，內外他都看過了，故此，這股風要麼代表著屬於廟的這股力量的展現，要麼代表著有什麼東西進來了，加上林圈裡時不時就丟人、走失的情況。說聲難聽的，如果非要走到血祭那一步，程可燃不打算把自己的腦袋割下來。
況且，他目前是真心認為破局的關鍵點在胡大鵬身上。後者擦了擦自己額上不存在的冷汗，應了一聲，拉著沒回過神來的亞瑟去檢查情況去了。
尋了一圈，廟裡好像真的除了颳了一陣風以外，真的是沒發生什麼變化。三人重新聚首，沒等兩人說話，程可燃首先說道：「忙活了這麼久，也該休息一下了。整點罐頭喝點水，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
亞瑟點了點頭，看向胡大鵬，後者嘆了口氣，心裡雖然著急，可也知道要真有辦法，的確不在乎吃頓飯的功夫。倘若沒有...那為啥不吃飽呢？
三人很快起開了罐頭，馬肉的、黃桃的、火腿的，還有泡水就能吃的大囔，三個人想法不同，但不約而同地吃的很慢。但漸漸，都是越吃越多，似乎食慾變好了。
「就沒見你吃這麼多過，想開了？」飯後一根煙的時間，胡大鵬對亞瑟說道：「程兄弟興許真的救我們出去。」
亞瑟盯著繚繞在自己指間的煙霧，答道：「是啊。是真感覺有機會出去了。能出去真好啊...能出去，我還想回家看一趟。」
胡大鵬嘿嘿一笑，對回家這件事他是不抱有希望了，說道：「我們都是逃兵，回家不得被舉報抓去斃了啊？」轉頭，他對程可燃說道：「程兄弟，爺們一口塗抹一口釘，要真出去了，我就跟著你走了。你有沒有去向啊」
「有...也不好說。」
程可燃進到廟裡后，那淡黃色的光點就消失了，只剩下遙遙一柱白光在遠方，被色彩被太陽遮了大半。
胡大鵬覺得這程兄弟心裡有貨，但就是嘴巴不實誠。
「咳咳！咳咳！」胡大鵬一口煙霧吐出去后，猛猛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煙，看看我們手裡的煙。」
他注意到，無風的廟裡，三人手中香煙燃燒的煙霧竟飄向爐鼎所在的位置，像是被什麼吸引了過去。
程可燃猛嘬了一口，朝著廟口吐去。果不其然，沒等它散去，就被引向了爐鼎的位置。
「程可燃，咋回事？」
「點煙，都點了，全插在爐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