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數日前,無限城。
剛承受完鬼舞辻無慘血液的魘夢無力地躺倒在地上,渾身上下宛如被車輪不斷碾碎又重組,提不起一點力氣。
但這,只是暫時的。
感受到從細胞中滲出的巨大力量,感受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強大,在被髮絲遮擋住的臉上,他無聲地勾起了一抹微笑,那雙因愉悅而眯起的青色雙眼,赫然刻著【上弦·陸】三個大字。
罕見的,鬼舞辻無慘沒有在賜予完血液后,將人如同丟垃圾般隨意丟到城市某個角落,而是信步上前,緩緩在魘夢身前站定。
「我賜予了你巨量的血液,授予了你無上的力量,將你直接由下弦晉陞為上弦,還讓其餘下弦鬼前往無限列車號輔助你,魘夢,不要讓我失望。」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猶如死狗般在地上喘息著的對方,眼底一片漠然。
「你要明白,我所給予你的,自然也能由我收回來。」
雖然聽到這近似於威脅的話語,可魘夢臉上卻不見一絲恐懼,甚至笑容還越發燦爛了些。他使出渾身力氣,勉強翻了個身,而後,在鬼舞辻無慘微微眯起的危險眼神下,輕輕落了個吻在對方皮鞋前,滿是血跡的地面上。
「您的意志即為我的意志。
我定將為竹之內見月,編織出一場,纏繞著墮落和絕望的芬芳的夢境。」
*
錆兔睜大了眼睛,下一刻,他便感覺到一抹濕潤,停留在了他的頸邊。
唔,好香,怎麼會這麼香。
從沒聞到過的誘人香氣縈繞在鼻尖,像是奶油混合著糖霜的甜蜜,熟透了的草莓鮮紅的勾人,隔著一層薄薄的肌膚,裡頭似乎有甘甜的泉水流淌。
見月控制不住地分泌出口水,難耐地磨蹭了下腰肢,又把腦袋更往裡蹭了些。
好香啊,我就,輕輕舔一口。
青澀而小心地舔舐,水印停留的頸側泛著淡淡的涼意,可這層涼意周圍,卻滾燙猶如被灼傷。
錆兔整個人就像被雷電擊中一般,陌生的酥麻感從脖頸沿著脊椎一路下滑,所過之處,激起千層浪,他甚至覺得身子控制不住的發軟,連抵在身側想要反抗的雙手,都不自覺地垂了下去。
可下一秒,他就綳直了身子,雙手也再次抬了起來,輕柔卻不容拒絕得將見月推離了身前。
「你,你怎麼能咬我!」
錆兔拿指腹摩挲了下頸側,沒有見血,只是印著幾個淺淺的可愛牙印,倒是不疼,但那種犬牙輕刺在大動脈上的危險和刺激感,過於親密的距離交織著兩人的呼吸,實在是讓他有些……不受控制。
想到這,他的臉色又紅了些,宛若玫瑰般鮮艷欲滴/.52g.G,d./,垂落的淺粉色髮絲遊戲在他光滑白皙的臉上,看著分外……有食慾。
至少見月,再一次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等等,為什麼她會咽口水啊?!
還不是見色起意的咽口水,是食慾高漲的咽口水!
慘烈的現實擺在眼前,她捂住耳朵,蹲在地上,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可這一路上的異常和她方才的失態,都在告訴她一件事,那就是——
鬼,是吃人的。
不是她第一世時那種女鬼吸人陽氣的「吃」,而是真真正正飲血啖肉的「吃」!
馬德賊老天,你還是把我送回黑暗大陸去吧,這沒法吃火鍋燒烤的日子誰特么愛過誰過,我明兒一大早就去曬太陽去。
「喂,你怎麼了?」
看著忽然沉默下來的少女,錆兔最終還是心軟了,重新點起剛剛由於被撲倒而瞬間熄滅的油燈,慢慢走近卻又保持了一段讓對
方不會警惕的距離,溫聲問道。
還處在e絕望狀態下的見月,聞言,抬起頭來,狠狠瞪了他一眼,兇巴巴地說道:
「不關你的事,走開!」
錆兔沉默了,這是我家誒,你剛剛還咬了我一口,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呢。
可是看著那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委屈又倔強不肯服軟的小表情,他最終也只是嘆了口氣,將手伸到她的面前,展顏一笑。
「來吧,我扶你起來。」
看著面前這隻有力修長的手,淡青色的脈絡隨著其主人伸手的動作愈發清晰,彷彿會呼吸般輕微地起伏著,見月驚恐了。
這個男人,好歹毒的心思,好狠辣的手段,這和把一隻「五香微辣烤焦一點香菜蔥都要謝謝老闆」的豬蹄放在一個餓死鬼面前,有什麼區別!
*
「所以說,我是鬼,會吃人那種。」
說話說得口乾舌燥,將面前的茶水一飲而下,見月嫌棄地撇撇嘴,還是那種寡淡的口感,但總比需要嚼的點心要好,至少她還能催眠自己在喝白開水。
「不過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曬太陽,手動拜拜這個世界。」
聞言,錆兔再次沉默了,他夢到了多年的少女,性格還真是……與眾不同。
指腹緩緩摩挲著杯沿,沉吟良久,他繼續開口問道:
「你說你是鬼,那你吃過人沒有?」
聞言,見月愣了愣,歪頭思索了片刻,不確定地說:
「應當是沒有吃過人吧,自我醒來后,唯一的記憶就是在不停地逃跑,除了那些拿著刀追殺我的劍士,第一個遇見的,就是你了,可我也……」
「好,我相信你。」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錆兔便搶先開口道,竟是片刻猶豫都沒有,直接選擇了相信見月。
話音剛落,兩人便同時愣住了。
錆兔疑惑於自己為何會這麼相信一個剛見面的少女,而見月,更是覺得這句話分外耳熟,總覺得似曾相識。
記憶里曾經也有一個人,站在朦朧的陽光中,笑著對她說:「好,我相信你。」
他們似乎格外熟悉,想起那個人時,毫無陰霾,自由自在,他們曾經在哪見過,他又是誰呢……
就在見月還掙扎在一片迷霧的記憶中時,錆兔清咳了兩聲,打斷了她的回憶,似乎是為了掩飾方才不假思索的反應,他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失去了記憶,也沒有證據證明你的確吃了人,那不如先別急著去曬太陽,找回失去的記憶,再找到變回人的方法,不就好了嗎。
生命只有一次,你只是不幸變成了鬼,沒有傷害到其他人,你沒有錯。」
說到後來,他越說越堅定,那雙銀灰色的雙眸在油燈昏黃的照映下,瀲灧似秋日的湖水,溫柔卻也動人。
「可我真的,還能變成人嗎?」
「沒有關係,我會陪著你,一直到找到方法為止。」
鬼使神差的,見月點了點頭。
……
事後,她恨不得回到幾日前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然後一巴掌把自己拍醒。
美色誤人啊,美色誤人!
不過是美人計而已,她竟然就迷迷糊糊地答應下來了這個無理取鬧的要求!
你看看這日子,是人能過的日子嗎!但凡是個有太陽的晴朗天氣,她就得躲在屋子裡,不能見一絲陽光,只有等到夜晚降臨,她才能出去透透氣。
假如這一點尚能忍受的話,那飲食上的天翻地覆,才是讓她無時無刻不想直接衝出去曬太陽,重新投胎的罪魁禍首。
對吃貨來說最惡毒的懲罰是什麼?
在轉世成為惡鬼之前,見月認為是把一
個動手能力渣渣的吃貨扔到黑暗大陸,然後讓她吃上幾年自己用那些奇怪生物做出來的奇怪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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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還有轉世為惡鬼這一選項嗎?!
笑死,壓根兒啥都吃不了,所有賣相喜人的飯菜,吃起來都像是嚼蠟燭般,難以下咽。
唯一讓她有食慾的……
見月幽幽把視線移到在院子里忙前忙后的錆兔身上,口水稀里嘩啦的從嘴角流了下來。
啊,大雞腿在院里晃悠誒~
嘶溜,再一次把快要流到外頭的口水吸溜了回去,她默默往被窩裡蹭了蹭,打住,不能再想了,食慾是魔鬼。
就在她沉浸在黑暖的被窩,打算用睡眠抵擋住食慾的來襲時,頭頂的被窩被外力掀開,一點淡淡的光源照了進來。
「懶豬,大白天的睡什麼覺。」
少年溫潤的聲音伴隨著光源,一同傳了進來,細小的微塵在光里舞蹈,時間彷彿也在這片刻的寧靜中慢了下來,連帶著見月的大腦,也宛如浸透在一壺漿糊中一般,昏昏沉沉的。
好奇怪,這種熟悉的感覺怎麼又出現了?
但是很快,鮮血甜美的味道將昏沉掩蓋了過去,見月「蹭」的一下掀開被子,往後急退,雙手捂住鼻子,半蹲在牆根,望向錆兔的眼神既兇狠又渴望。
《男人,你在玩火》
看著她這激烈的反應,錆兔掀開被子的手頓住了,雖然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但總覺得不會是什麼好詞呢。
「我來給你送衣服,你試一試吧。」
他揚了揚手中的衣衫,將其輕置在地面上,又瞥了一眼如臨大敵的見月,強忍住笑意,才走了出去。
對方身上早先穿著的和服早已破得不成樣子,在山林間行動,穿著這般服飾也不方便行動,錆兔想了想,還是將衣服拿去改了改,照著對方的尺寸改成較為易於行動的款式。
改衣服的過程很順利,順利的甚至有些過了頭。
直到放下手中針線,滿意地看著成品之時,錆兔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似乎……連尺寸都沒有替對方量過,對方的圍度,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了心頭,似乎冥冥之中,他已經為其修改了無數次。
不管是身長,腰圍,還是……
錆兔的臉,「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