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拔刀相助成相識
「兩派道友想來是有些誤會,但刀兵相見終究不是辦法,更傷了兩派和氣。倒不如將此事稟告門派長者請他們定奪。」
文軒不過是在和稀泥罷了,可那又如何,只要能讓他們將鬼物陰謀帶回門派,他才懶得管兩派間的矛盾,而且雙方明顯沒有打算撕破臉皮一決生死。
「文道友說的是,既然劍道友不服,那我們不如各自稟報師門長者,到時候自有一番定奪。」庄浩雲也道。他心中坦然自不怕將事情鬧大,而且還魂草還在他手中,他也可以以不變應萬變。
劍心自是不滿,可見此形勢,心中不由嘀咕:「這倆小子明顯是要橫插一腳,聽聞蜀山陽院院主與無為道玄真人私交甚好,若他們念及這份淵源,只怕不好收場。」
心念至此,他陰沉的臉突然綻開:「兩位道友如此說,我也不好不給面子。今日之事就暫且揭過,來日門派必有一番說法,我等這便告辭。」
嘴上雖是這般說著,但眼中的恨意卻毫不掩飾。
「道友且慢!」見劍心要走,文軒急忙開口。
「道友還欲如何?」劍心身形一滯,聲音中的不滿已不再掩飾。
文軒心中一嘆,暗道:「看來天劍弟子不僅行事霸道,還心胸狹隘。這劍心顯然已把我二人記恨在心,就算我將鬼物陰謀如實相告,他們也不會相信,更不會稟明門派。我也不必自討沒趣了。」
這般想著他也不免心中擔憂,暗自一嘆:「希望修真正派能早日斬斷鬼物陰謀,不然只怕用不著鬼物,天下也會先亂起來。」
「既然劍道友要走,望道友一路順風。」文軒敷衍道。
「哼!」
「文軒,你···」見劍心要走,古風林大惑不解。
擺了擺手,文軒道:「風林不必強求,就算如實相告他們會相信嗎?」
古風林點點頭:「哼,一群空棺材,目中無人。」
「多謝兩位道友解圍!」庄浩雲踏步上前,抱拳施禮道。
「終不過是少年心性的一時衝動罷了。你們同屬五派,即使沒有我們也無大礙。」
庄浩雲心知文軒只是客氣,卻也沒有反駁,畢竟五派操戈,說到底不是什麼露臉的事情。
「文道友客氣了,大恩不言謝,還魂草還望道友笑納。」說著從懷裡拿出一顆草藥。
它通體淺灰,似被一層煙霧籠罩,散發著灰敗死亡的氣息。
「庄道友這就見外了,路見不平尚有拔刀相助之人。更何況我等修真正派,道友這般客氣,不免小看蜀山派了。」
「庄道友不必客氣,蜀山派與無為派素來交好,說起來我蜀山的玄陽師伯和貴派的道玄真人還是至交好友呢。」古風林也附和道。
聞言庄浩雲一愣,心嘆:「這素來交好只怕有些水分,但玄陽真人與師傅私下交好確是事實。」
話已至此,庄浩雲再客氣就有些矯情了。「家師正是道玄真人。」
「真的?」古風林頗感驚訝,雖說是無巧不成書,這也不免太過巧合。「文軒正是玄陽師伯的弟子!」
聞言,庄浩雲眼神一亮,「原來是玄陽師叔的弟子,難怪兩位如此高義,請再受我等一禮。」
說罷,帶著無為弟子雙手作揖,深深一躬。
「你看,又客氣了。」
這一禮之後,雙方不僅沒有疏遠,反而一下子熟絡了許多。未至晌午,一行人已不分彼此。
眾人席地而坐,庄浩雲豪氣地撕下一根兔腿,接著輕咂一口杯中清酒,一臉愜意道:「玄陰師叔不愧是聞名修真界的酒仙人,這一身釀酒的本事果真冠絕修真界。能品嘗到此般佳釀,當真不負此行。」
「就是,據說人間最名貴的酒便是因太白劍仙而成名的神仙醉,我曾品嘗過一次,可比起玄陰師叔這醉清風終究不可同日而語。」另一弟子也不禁附和道。
其旁弟子雖不言卻也頻頻點頭。
古風林心道「哪是什麼酒仙人,分明是酒鬼吧。」雖是這般想著,他仍覺得與有榮焉,大笑道:「哈哈哈,諸位盡情暢飲,咱們不醉不休。」
「好好好,我再敬古兄弟與文兄弟一杯。」說著庄浩雲又是一飲而盡。
文軒靜靜看著不多時已擁在一起的古風林庄浩雲,搖頭苦笑。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古風林雖嫉惡如仇行事衝動,但一腔赤子之心卻很容易與人打成一片。
酒過三巡,庄浩雲已臉色發紅,雖渾身酒氣,興緻卻頗高。餘光掃過盤坐一旁的文軒,這才想起只顧著與古風林拼酒,倒是忘了這位玄陽師叔的弟子。
「文兄弟,我聽風林說,你們這是第一次下山歷練?」
文軒點點頭。
「不像不像,蜀山陽院聞名於世的便是九離真火訣,而修習離火真訣的人往往脾氣火爆。可文兄弟這份沉穩,當真不像第一次下山,更不像是陽院弟子。相比而言,風林更像。」
「修真修心,心為道,法為術,豈能捨本逐末。」文軒笑道。
「心為道,法為術。」庄浩雲不停重複著這句話,醉意已去了大半。
他已明白了文軒的意思,無論何種法門終究是術,是手段,無法影響他的道心,更無法左右他的心性。這是修行體悟,卻也是浩然之志。
然而最令庄浩雲驚訝的卻是文軒平靜的神情,他好似在說一種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不是賣弄才智的囫圇吞棗,而是胸有珠玉的怡然自得。
「此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心性,日後成就絕不簡單。」庄浩雲心中暗嘆,心中也不禁升騰起一股羨慕。
「浩雲兄可否給我講講之前遇到的鬼物?」雖耽擱了許久,文軒終於拋出正題。
這倒不是他故意拖延,而是有的放矢。所謂事以密成,言以泄敗。鬼物如此行事顯然所圖甚大,他若在見面時冒冒失失和盤托出,縱然庄浩雲礙於他們出手相助將消息傳回門派也得不到重視,那便毫無意義。
待庄浩雲將一切來龍去脈說罷,文軒才道:「看來浩雲兄也遇到了相同的情況?」
「什麼?文兄弟你們也遇到了?」庄浩雲頗感驚訝。
「不錯,而且還是四股。」
「什麼?」庄浩雲又是一驚,「何時人間出現了如此多鬼物?」
見庄浩雲表情,文軒眼睛一亮,這才和盤托出。
半晌,庄浩雲才將一切消化,仍有些難以置通道:「你是說,鬼物正在悄悄混入人間,只等著兵強馬壯,便會掀起滔天大亂?」
文軒點點頭,「雖然我只是推測,但鬼物如此隱匿蹤跡,顯然是在積蓄力量。至於為何積蓄力量,我想不出它們除了禍亂人間還能作何。」
庄浩雲點點頭,鬼物素來覬覦人間,再說冥界入侵人間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雖從沒經歷過,但也知道每隔一段時間,鬼物會捲土重來。
「那我們當務之急就該將一切稟告宗門,希望能傾舉派之力將鬼物滅殺於勢成之前,不然只怕為時已晚。」
「不錯,我和文軒就是這個意思。」這時,拖著一身酒氣的古風林走到兩人身旁,接著大大咧咧坐下。
「既然如此,我們也該立刻啟程回山。」庄浩雲突然起身,一臉鄭重道。只是臉上的酒意仍沒有消散。
「浩雲兄勿急,玄陰師叔這酒終究不是凡品,縱然我等修真之人也無法不為所擾,還是等各位師兄弟酒醒吧。」
庄浩雲心急,但轉身看去,一眾師弟早已經癱睡當場,只得苦笑著搖搖頭,嘴裡還喃喃道:「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
文軒也只得在一旁寬慰道:「不急於一時。」
再看去,古風林不知何時也癱倒一旁,鼾聲大起。
「浩雲兄,你也休息一會兒吧,我為你們護法。」
庄浩雲應聲,立刻盤坐一旁調息起來。
一個時辰后,一眾人才被庄浩雲一一叫醒。他不知道鬼物陰謀還有心思喝酒作樂,此刻哪敢有絲毫遲疑,只恨不得立刻化作飛鴿,將消息傳回無為派。
見庄浩雲如此心急,文軒心裡卻踏實不少。他相信庄浩雲一定會將事情原委稟告,說不定還會添油加醋。
又半個時辰,眾人將身上的酒氣已化去七七八八,才來到文軒與古風林身旁。只是古風林仍在以手扶額,顯然還沒有從酒意中完全蘇醒。
「今日多謝文兄弟與風林兄弟的拔刀相助與熱情款待,若有機會,歡迎二位兄弟來我蒼雲山做客,到時候定讓兩位盡興而歸。」
聞言,古風林大喜:「好好好,那就死約定,咱們不見不散。」
庄浩雲同樣朗聲笑道:「好,咱們就死約定,不見不散。」
「此地尚屬天劍派地界,庄師兄一路小心,切勿貪歸。」
明白文軒話里的意思,庄浩雲點點頭。若是之前,他還會懷疑文軒又挑撥離間之嫌,但現在一切已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