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否極泰來求問道
「大師兄，咱們趕路起碼有幾天了。是不是快到了？」劍心一把甩過額頭的汗水，一邊氣喘吁吁地問道。
劍秋面色凝重，一路上的燥熱之氣遠比他想象的難纏。雖然他修為比劍心要高，但若一直走下去難保不會捉襟見肘。
「停下來調息一下吧。」
「這地方怎麼看怎麼不像歐冶子大師的劍冢，劍冢乃藏劍之地，哪有充斥燥熱之氣的。」劍心抱怨道。
劍秋與劍無雙均未開口，顯然也有懷疑。
不知過了多久，劍心突然驚叫出聲：「師兄，這燥熱之氣似乎在漸漸消退！」
春江水暖鴨先知，他在三人中修為最低，對燥熱之氣最敏感。劍無雙也驚呼出聲：「秋師兄，熱氣果然在消散。」
劍秋微微睜開雙眼，眼神中不免布滿疑惑，喃喃道：「怎麼回事？」
「算了，走！」話落人已御空而去。劍無雙與劍心緊隨其後，滿是期待。
三人正快馬加鞭，極遠處突然三道光華衝天而起，璀璨奪目透過層層熱浪讓三人疾馳的身影陡然一滯。
「那是什麼？」劍心驚呼道。
劍秋卻是眼神一亮，「踏破鐵鞋無覓處，走！」
然不等三人高興，整個空間頃刻間風起雲湧，激蕩起的陰沉，彷彿黑雲壓城一般籠罩三人心頭。而緊隨而至的怒吼，更讓人心中一顫。
「這···」劍秋再次停下腳步，心中的驚懼難以言喻。
三人怔怔看著天地陰沉中，不時落下條條銀色絲帶欲言又止。半晌才聽得劍無雙開口道：「一個須彌空間竟能匯聚出如此力量，這莫不是一處洞天福地吧？」
劍秋暗暗點頭，他也沒想到一個須彌空間竟能激蕩起如此聲勢。「禍福相依，看來此地隱藏的秘密不小。」
黑雲翻騰，周遭的熱氣也消退地愈加厲害，劍心不禁問道：「空間如此不穩定，師兄咱們是等一切平靜，還是繼續趕路。」
「富貴險中求，你們照顧好自己！」說著身形一躍，人已出現在三丈之外，這次卻未御空而行。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三人怎麼也沒料到，明明看著就在眼前，可一路下來並沒有明顯的靠近。
前行中，劍秋身形突然一滯，「不對，這不是空間異動，這是天劫？」
前行中的二人也是一驚，「師兄，你說有人在此渡劫？什麼人敢在咱們天劍派的地界渡劫。」
劍無雙在一旁聽得頭大，只得道：「師弟，洞天福地是用來避劫的，有人渡劫大概也是恰逢其會，避無可避。」
劍心心知露怯，吐了吐舌頭不再多言。
劍秋這時才道：「縱然不是有人渡劫，也是異寶出世。」
「異寶出世？師兄，那咱還等什麼？」劍心一臉興奮。
劍秋面色如常，沉吟片刻才道：「如今灼熱之氣消退，經此異變，各派弟子或許都會趕去那裡。若往最壞處揣摩，此般聲勢說是那群鬼物弄出來的也有可能。為求穩妥，師弟你回去通知洛雪師妹帶隊前來，我和無雙先行一步。」
劍心一怔，不免心生不甘，不過他也知道劍秋雖表面上一團和氣，但絕不是好惹的，只得點頭應諾。
「好啦，去吧！真有什麼寶物出世，好處絕對少不了你的。」見劍心一臉無奈，劍秋笑罵道。
「那師弟就先謝過師兄了。」劍心一下子撥開雲霧，興高采烈地御劍而去。
「無雙，咱們走！」說著已一馬當先。
······
雷霆閃過，空間卻陷入一陣詭異的沉寂，但黑雲卻愈發濃密，似乎在積蓄力量。
黑雲之下，那道銀芒左突右閃，似乎要掙脫什麼。
「文軒，那是什麼？」夜如月輕聲問道。
「它移動的太快，我還看不清楚，反正是從一團火焰中孕育而出的。」
「一團火焰？是那個嗎？」夜如月輕舉柔荑怔怔地指著，但既感受不到絲毫熱意，她也明白這焰火併無歹意。
「嗯？」文軒一愣，順著她指的方向向後一看，一團巨大的黑焰詭異地漂浮於半空之中，周遭已變得虛幻不定。
文軒暗自一驚，不過也知它無惡意，也不管它懂不懂，笑道：「你不過是要孕育此物，我成人之美，你總不該恩將仇報吧。」
黑焰隨風搖曳，似乎在傾聽他的話語，卻沒有其他動作。
凝神半晌，見它毫無動作，文軒不免有些尷尬，「好了，得償所願，你也該從哪裡來回哪裡去了。」
「所謂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它雖經你真焰孕育，但如今已自成一體，歷難渡劫也是註定，你不必強求。」
黑焰終於有所反應，焰火搖曳地愈發厲害，接著緩緩朝他靠近。
「這···」文軒一愣，試探著伸手向前一探。
黑焰翻騰頃刻間已化作手掌大小，安靜地漂浮在他手掌上空。「施恩不求謝，如果你想謝我的話就不必了。」
焰火閃動，接著向下一沉已落入他掌中，接著竟如融雪一般消失不見。文軒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黑焰一入體，文軒體內離火真元便隨之運轉。本來已近乎乾涸的真元已肉眼可見地速度充盈起來，「不愧是天生的靈物，這操縱真火的本事渾然天成，遠非人力可及。」
文軒都不免喜形於色，暗自嘟囔：「禍福相依，經它一提純，我的離火真元又精純了幾分。」
而殘存在體內千難萬難煉化的焰火，在黑焰加持下，只瞬間便被他吸收。融合黑焰的離火真元又朝著更加玄妙的境界變化。
「嗡」腦海里一聲脆響，如幼鳥出殼，化繭成蝶，文軒不由暗呼一聲，「成了。」
感受著體內澎湃的真元，文軒只覺萬物盡在掌控之中，喃喃自語道：「這便是問道的境界嗎？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果然自有一番境遇。」
出乎文軒預料，黑焰並沒有停止，在將他渾身真元淬鍊的同時，竟慢慢融入他的體內。
「你不必···」話還未落，突然福如心至，一股心有靈犀感覺湧上心間，他已能感受到黑焰的情緒。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的極炎火靈！雖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但我幫你不過是順手而為，實謂順其自然，本為修道，你本不必如此。」
腦海里卻湧現出一個別樣的情緒：「當年歐冶子大師帶我鑄造神劍，如你所說，夙願以償我也沒什麼好奢求的了。所謂緣起性空，緣匯則生，緣離則滅，生生滅滅，緣聚緣散，緣散緣聚都是定數，只望你莫辜負了這場因緣。」
萬物自有其靈性，極炎火靈一言，文軒已覺獲益匪淺，鄭重其事道：「那是自然。」
「對了，你說鑄劍？那抹銀光是柄劍？」
「歐冶子大師以鑄劍入道，那自然是劍。待它渡劫化形，至少也是一柄仙器了。」
文軒這才恍然大悟，瞭然此中來龍去脈，不禁嘀咕：「原來如此，難怪極炎火靈會有如此執念。」
但同時不禁對歐冶子大師升起一股濃濃地敬佩之情，「不愧是鑄劍入道超凡入聖的大師，一出手便是世人無法企及的仙器。想來大師已勘破天機，登峰造極。」
再次打量起四周，文軒暗道，「原來湛盧山真是歐冶子大師的鑄劍之地。傳說湛盧山中藏有劍冢，現在看來也不可不信。」
正當他要詢問極炎火靈時，手臂卻傳來一陣酸麻。
「文軒，文軒···」見火焰憑空消失後文軒便默不作聲，夜如月不免心憂。
文軒如夢初醒，「沒事了，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哦？那你在想什麼？」靜靜看著文軒，夜如月直覺得他如同一團迷霧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卻怎麼也看不清楚。
可她又壓制不住好奇心，總想一探究竟。冥冥之中她總有一種感覺，二人似曾相識，或許文軒會幫她找回身世。
「那抹銀光是一柄劍，我在想傳說湛盧山上藏有歐冶子大師留下的劍冢，不知道是否就是此地。」他話出口間，已從極炎火靈那裡得到答案。歐冶子卻曾留下一處劍冢，但卻不在此處。
夜如月秀眉一蹙，「那是一柄劍？那它豈不是一柄仙劍？」
文軒點點頭，「確實如此，就是不知道它能不能渡過天劫。成則蛻凡入道，敗則泯然塵土。」
「是啊，問道尋仙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不成功便成仁。然滄海桑田，得道成仙的又有何人？終逃不過一泓黃水，一抔黃土。」
文軒明白她觸景生情，輕聲安慰道：「不久前我曾聽聞一句箴言，借花獻佛送與你。緣起性空，緣匯則生，緣離則滅，生生滅滅皆是定數。我們只能在緣起的時候，或順水推舟，或隨波逐流。既不該執迷於生，又不該執念於滅，道法自然應如是。」
夜如月眼神一亮，本有些陰鬱的愁雲一下子化開，「你還參佛嗎？」
文軒輕笑，「師父常說悟道修心，佛本是道，偶爾也會參詳一番。」
夜如月點點頭，「佛家講緣起性空，講因果輪迴。」說著她不禁抬起頭看向文軒，欲言又止。半晌還是鼓起勇氣：「文軒，我們是不是見過？」
「嗯？」文軒一愣，不等他開口，一道宛如天崩地坼的怒吼陡然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