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
京市國棉廠職工醫院的一間病房裡,床邊圍著三個女人正對病床上的人輕聲說著什麼。隱約還能聽到若有似無的哭泣聲傳出來。
而站在門口的一個男人手裡更是拿著根皮帶大聲呵斥著他對面的青年:「蔣澈,你看你把你媽氣的,還不趕緊的認錯。」
被叫做蔣澈的年輕男人倒是硬氣,好似沒聽見這話一般梗著個脖子就是不吱聲。
而躺在病床上的蔣母見兒子這樣坐不住了,不由哭的更大聲了,大有兒子不答應她的要求就要水漫金山寺的勢頭。
蔣父見媳婦哭成這樣,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一時也被兒子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了個仰倒,但手裡的皮帶卻怎麼也不忍心真的揮下去,畢竟是平時最疼愛的小兒子,真的打壞了,不說他自己,就是他媳婦也不會饒過他的。
眼看著氣氛就要僵在這了,蔣澈的三個姐姐在一旁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最後還是蔣母拗不過兒子,先退了一步事情這才得以圓滿的平息。
蔣澈見他媽答應讓他娶魏萱了,臉上立刻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彷彿剛剛板著個臉的人不是他一般,對著蔣母大拍馬屁,把蔣母心裡最後的那一點不情願也拍沒了。
罷了,農村的就農村的吧,只要能讓她兒子收心她也認了。
眼看事情解決了,蔣澈的三個姐姐互相之間使了個眼色,眼底都是滿滿的無奈和習以為然,她們就知道最後會是這樣。
蔣父蔣母一共有五個孩子,老大是男孩,接下來三個都是女孩,而蔣澈算是老來子,比他大哥家的侄子也只大個6歲,加上他嘴甜會哄人,長得也好看,說是蔣母的心肝肉也不為過。
家裡哥哥姐姐都比他大不少,也全都讓著他,這才養成了現在這副小霸王的性子。所以他三個姐姐對於爸媽最後會應下這件事一點都不詫異,從小到大,每次鬧矛盾,哪次不是爸媽先妥協了。
蔣澈才不管三個姐姐心裡的想法呢,他正在計劃著什麼時候去把這件好消息告訴魏萱,至於結婚的具體日子嘛,只要把他媽哄開心了,一切都好說。
而此時在鄉下土房子里醒來的魏萱還不知道前面正有這麼一個大驚喜在等著她呢。
她現在整個人正處於一種混沌中。
誰能告訴她,她不是已經心臟病發死了嗎?怎麼睜開眼睛,她就換了一個身體?還有,這是什麼地方?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去了哪裡?
大腦一連串的問題得不到解答,還好,等她冷靜下來,發現她還有原身的記憶。
大致的理了一遍這具身體從小到大的記憶,魏萱長舒了一口氣,她上輩子也看過不少小說,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重生了吧。
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穿到原主的身上,但她卻是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性子。
上輩子她一出生就因被檢查出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而被親生父母給扔在了福利院門口,雖說福利院的袁院長是個好人不僅收養了她,還向社會好心人籌錢給她治病,奈何她這個病是個絕症,醫生說能活到成年都不容易。
果不其然,她沒能過得了十八周歲的生日就一命嗚呼了。
也就是因為這個病,她連讀書上學的機會都沒有,不能操累,只能一輩子呆在孤兒院里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而現在老天垂憐她,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和一個健康的身體,哪怕以後原主回來了,在這之前她能享受一天這種自由也是好的。
從記憶里可以看出,這應該是類似她上輩子的六七十年代的華國,她以前也從袁院長的口中聽說過這段時期,這十年的日子不好過啊,對於普通人來說能吃飽穿暖都是一個很奢求的事情。而她也從原主的記憶中印證了這一說法。
她現在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叫大蓮花生產隊的地方,家裡就是普通的農民家庭,除了父母之外,還有三個哥哥,底下一個弟弟。
她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娃,還算受寵,最起碼在這普遍重男輕女的年代,家裡供她讀書讀到了高中。
而且還是在原主學習不是太好的情況下,說是讀書其實就是躲避干農活的借口。
還不等魏萱繼續想接下去要怎麼在這裡生活,門被人從外面咯吱一聲推開了,魏萱趕緊閉上眼睛。
來人是魏母,她下工之後想起閨女早上說身體不舒服,就想來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推開門見閨女還躺在床上,她輕手輕腳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魏萱的腦門,大約是沒感覺到什麼異樣,她這才推了推魏萱:「妮兒,醒醒,起來吃飯了。」
魏萱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了揉眼睛起身,根據記憶喊了一聲:「媽。」
魏母對著眼前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兒笑了笑:「嗯,快別睡了,再睡下去你嫂子們又要在背後嘀咕你了,快起來了,媽特意讓你大嫂給你蒸了一碗雞蛋吃。」
說完,她又伸手把放在一旁的衣服遞給魏萱,見她開始穿衣服,又囑咐了她兩句這才起身出門。
魏萱則一邊穿衣服一邊想著剛才魏母說的話,原主有三個嫂子,大嫂最聽話,所以最得魏母的心,就連魏萱也最喜歡這個嫂子。
因為魏母每次偏心魏萱的時候,只有大嫂不會表現出不樂意,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至於其他兩個嫂子,二嫂最愛計較,整天盯著雞毛蒜皮的小事,生怕自己那一房吃虧。而三嫂才剛嫁進來半年,魏萱讀高中是住校的,所以平時相處不多對她印象不深,可魏母最不得意的就是這個兒媳婦,在原主面前嘀咕過幾次,連帶的原主對她也有了偏見。
主要是這個嫂子不是魏母相中的,是魏萱三哥自己喜歡死活要娶的,魏母嫌棄三嫂家裡窮,所以很是看不上這個兒媳婦。
穿好衣服走出房門,聞著新鮮的空氣,魏萱感受著身體的輕盈,快活的撐了個懶腰,果然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
還沒來得及再感嘆兩句,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尖銳的嘲諷聲:「哎呦,還沒見過哪家的大姑娘懶成這樣的,睡到中午大家都下工了才起床。」
魏萱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這樣僵在了臉上,面對這樣的場景,如果是原主肯定當場就嘲諷回去了,可換成還沒修鍊到家的魏萱,尤其自己還是理虧的這一方,臉皮咻的一下就漲紅了。
還沒來得及想好要怎麼應對,這邊魏母就幫她回懟了回去:「我妮兒睡個覺你也要管,這個家現在是你當家嗎?你這個當嫂子的沒說關心關心小姑子,就會在這歪纏,眼皮子淺的東西,還不快去廚房幫忙,盡會偷懶。」
魏二嫂佔住理可不怕婆婆,立馬就回嘴:「娘,我這也是為小姑子好,眼見著就到了說人家的年紀了,這樣的名聲要是傳出去了,嘖嘖,可是要被別人說嘴的。」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魏母一直覺得自家閨女長得好,又是高中畢業,以後指定能嫁到城裡過好日子的,現下聽兒媳婦這麼咒魏萱,啪唧一聲放下手裡端著的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就你話多,誰敢說嘴,看老娘不撕了她。你管好你就行了,我家妮兒長這麼好看,還怕說不到人家,要是讓我聽到你在外面亂嚼舌根,我就讓老二休了你。」
這一聲把在旁邊沒設防的魏萱都嚇了一跳,魏二嫂卻能面不改色的,還打算要還嘴呢,被魏二哥快速的扯了一下袖子:「行了,不會說話就少說點。」
魏二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男人生氣,見魏二哥臉色沉了下來,這才不甘願的咽下了到嘴邊的話。
魏萱見狀也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是因為她起晚了也不會引起這場婆媳罵戰了,可眼看家裡其他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她也乖乖的閉上嘴沒有發言,深怕自己一個說不好露餡。
直到魏母一聲令下「吃飯」,大家才依次圍著桌子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