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世紀廣場離這邊有點遠，那邊有個小遊樂園，特別好玩，莜莜去幾次了，還在那邊認識了幾個朋友。

好久沒去了，沒想到可以讓爸爸帶自己去。

莜莜有點小開心，腳步都是開心的，旁邊爸爸幫自己拿著書包，輕輕鬆鬆的樣子。

小傢伙在心裡給爸爸加了一點分，小手抓著衣服，開始跟爸爸嘮嗑：「爸爸，那邊有點遠哦～」

薄予學著別的家長，把書包別在手臂上，看著旁邊矮墩墩的小女孩，音色盡量輕柔：「沒關係。」

莜莜伸出四個手指。

「開車要四十多分鐘呢。」

她的手，又小又白，但挺漂亮，看起來肉嘟嘟的。

薄予垂眸，目光在上面停頓了兩秒鐘，仍舊是道：「還好，不遠。」

莜莜突然覺得爸爸好好哦，願意帶自己去那麼遠的地方玩。她是一個一旦接受了別人，就會對人很熱情的小朋友。

她蹦蹦跳跳靠近薄予，仰著頭跟他說話，關心起之前他車禍的事情來：「爸爸，你之前生病了為什麼不跟我們說啊？」

女兒突然其來的問話讓薄予微怔，他斂眸，神色微僵地解釋：「因為工作原因。」

莜莜面露不解，卻並沒有糾結這個，而是揚著大大的小臉蛋，道：「你都沒有告訴我們，如果告訴我們，我們就去看你們了。」

孩子的表情單純，直率，一雙眼睛清澈無比。

薄予目光停頓在莜莜真誠的小臉上，靜默片刻后，他道：「那再有下次，我在告訴你們。」

莜莜認真臉：「可是我覺得老是生病不好。」

確實不好……

放學加下班時間，路上堵，實際開了一個多小時的車。

到實際廣場時，天都快黑了，兒童樂園裡五彩斑斕的燈亮起，把周圍點綴得很好看。

莜莜被爸爸抱下了車，下了車，看了眼爸爸的表情，抱怨道：「路上好堵哦～」

「為什麼路上要有那麼多車車。」

薄予：「因為大家需要它走遠路。」

莜莜撓頭不解道：「爸爸，那你你知道車車為什麼可以走那麼遠啊？」

小朋友的問題簡單且幼稚……

好吧，她還小，幼稚是正常的。

薄予抱著她往前走，回答她過分幼稚的問題：「因為車有輪子。」

莜莜繼續拋出她的大問號：「為什麼有了輪子，就可以走那麼遠？」

小孩問題還挺多，他平時是沒有耐性回答這種弱智的問題的，但，這會兒面對的是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就算是沒耐心，也得忍著。

他用自己了解的知識，努力讓孩子了解：「車還有發動機，方向盤……很多零件配合在一起，就可以讓人放心去控制車是開還是停。」

爸爸的懷抱溫暖極了，帶著令人踏實的感覺，跟香香軟軟的媽媽，差別還是很大的。

不過莜莜覺得有點喜歡，在爸爸懷裡歡快地晃著小腿，東想西想看著周圍有什麼好玩的。

路邊小攤有賣熒光棒的。

莜莜仰頭看了眼爸爸，男人的下頷微微抬著，從她的角度看過去，爸爸的側臉確實有點好看。

她開口，試探地指著那邊的小攤，跟爸爸說：「爸爸，我可不可以跟別的小朋友一樣，買一根熒光棒玩？」

莜莜不確定爸爸會不會買，一句話里，滿是小心思。

說完，目光直勾勾往那邊看去。薄予沿著女兒的視線看了過去，又看懷裡小傢伙一副眼巴巴的樣子，薄予輕輕勾了勾唇，道：「可以，」

「萬歲！」

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雀躍無比的莜莜把舉起的小手收了回來，對著媽媽笑，笑得收斂很多：「嘻嘻，爸爸，你真好！」

接著兀自偷樂。

莜莜細微表情盡落薄予眼底，小傢伙帶著幾分機靈勁，薄予看著，只覺得好笑。

自家的閨女，總是覺得比別的小孩可愛一些的。

薄予勾了勾唇，就帶著她去到了旁邊的攤子前，看著那閃發著五顏六色的一根根的熒光棒，問道：「想要哪一個？」

莜莜指了指粉紅色的，又指了指藍色的，猶豫不決，小手指就跟機器一樣，反覆轉動，最後停在了粉色的熒光棒前面。

「爸爸，要那個。」

薄予對老闆說：「不同顏色的都買一根吧。」

老闆剛想說這些不貴，給孩子多買幾根玩玩，沒想到，這個孩子爸爸竟然直接開口一個顏色要一根，他頓時笑容滿面，心花怒放。

一下子就給小朋友拿了七根沒在發光的，遞到莜莜小手上，看到莜莜年紀小，老闆特地提醒道：「小朋友，這個熒光棒，你往旁邊掰一下，多掰幾次，就可以發光了。」

便聽咔咔幾下，莜莜已經熟練地讓熒光棒發光了，兩頭有介面，她又非常嫻熟地接好。

熒光棒形成一個圓圈，莜莜把它套進手裡，掛在細白的手腕上，彷彿一個手鐲一般好看。

弄好了第一個，她低頭，繼續用同樣的動作把它們圈好，套進了手腕。

莜莜手腕瑩白漂亮，簡單的熒光棒圈套在她手上，鬆鬆垮垮的，卻又格外好看。

很普通的東西，她卻很感興趣，低著頭，手擋在上方，防止它們脫落，亮晶晶著眼睛看著，還對著薄予炫耀：「爸爸，好看嗎？」

莜莜是真的很會長，專門挑兩個人最好看的地方長，手背向上，給爸爸炫耀她手腕上的熒光棒時，眉眼璀璨，帶著流光溢彩，稚氣眉目看起來溫柔又可愛。

薄予讚賞：「好看。」

只是簡短兩個字，小朋友已經高興得不得了了，指著遊樂園的入口，就像一個指揮官一樣，愉快道：「爸爸！走！我們去遊樂園玩！」

好心情會感染，薄予向來沒太多波瀾情緒的心，竟然也因為莜莜愉快的樣子，變得如同撒滿陽光一般燦爛。

薄予抱著她走過去，他身影高大，腳步穩健，雖然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挺多，但他們前進的步伐，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莜莜小公舉成功落在地在遊樂園門口，因為見到之前認識的朋友，太過興奮，她直接把門口的爸爸忘記了，脫了鞋，撒開腳丫子就沖了進去，跟自己相熟的朋友炫耀。

「孟雨澄，你看看我的熒光棒，漂亮吧。」抬高手，讓小朋友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孩子都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鼻子上有一個小痣，看起來很文靜的孟雨澄點了點頭。

「漂亮！」

莜莜大方地從自己手腕上摘了一個下來，抓住孟雨澄的右手，給她套上去：「我送一個給你！」

分享是一件快樂的事情。

莜莜的分享，讓孟雨澄變得快樂起來，她柔順地把手放在身前，等莜莜把熒光圈套上去，好了后，她翻轉手臂，上下左右瞧瞧，又瞧瞧柚柚的，笑得開心，聲音甜軟：「謝謝你莜莜，真好看。」

孟雨澄眼睛彎彎，莜莜在旁邊梨渦淺淺，兩個小朋友周圍帶著溫柔的氣氛。

拉過莜莜的手，就帶著她往滑梯去。

兩個小朋友蹦蹦跳跳地往蘑菇狀的滑梯跑，手抓著欄杆，排在小朋友們身後，嘰嘰喳喳地聊天。等到她們了，就在滑梯一頭坐下，「咻」地一下子，從上邊滑落下來，底下五顏六色的球往兩旁涌，小小的身子，往下陷去。

在池子里坐了幾秒鐘后，莜莜爬了起來，剛走開，「咻」地一下子，孟雨澄又從上面滑下來。

往旁邊滾的球滾到了莜莜腿邊，小姑娘快樂地把她的好朋友拉了起來。又繼續往滑梯上爬。

滑了幾輪滑梯后，她們又去玩別的了，障礙牆，蹺蹺板，氣墊鞦韆，還有在柔軟的氣墊上蹦蹦跳跳，也能讓她們覺得快樂。

薄予還是第一次這麼守著孩子玩，感覺，還挺奇妙的。

過了一會兒，她們似乎又碰到了好朋友了，跑過去，踩在池子邊緣跟他們聊天，不知道在說什麼。手開心地比劃著，樣子帶著幾分誇張的感覺。

薄予隱隱約約地聽到一些屬於莜莜的聲音。

「不要嗎？不要我們就自己玩！」

她把手中的熒光圈，又分給了一個圓臉的女孩，旁邊比較瘦的小男孩不想要，擺手拒絕了。

薄予又聽到莜莜的聲音，她聲音說的好大，跟在一起面前不好意思的樣子天差地別：「今天我爸爸帶我來的。」

莜莜還往他這邊指了指，粉紅的小嘴唇翕動，好像在說，那個就是我的爸爸。

薄予覺得有點感動，此刻被女兒在朋友們面前承認的成就感，壓根不亞於他完成了一個大項目。

小朋友們對話還沒有結束，也不知道莜莜到底跟小孩子們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兒，四個小孩子一起過來了，從圍欄里探出一個個可愛的小腦袋。

圓臉小女孩可愛地問：「叔叔，你是莜莜的爸爸嗎？」

薄予很少跟小孩子對話，被孩子們天真好奇的眼睛瞧著，他忽然有一種自己彷彿被圍觀的猴一樣的感覺。

可孩子們的眼神，分明又那麼純稚。

脖子僵硬，臉色有些不太自然，薄予對著小朋友露出一抹自認為不是很傻的笑容：「對。」

圓臉小女孩說：「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你比我爸爸帥多了。」

說完，她的腦袋伸回去了，指著裡邊正有人坐著的鞦韆，道：「孟雨澄，等會你給我推鞦韆怎麼樣？」

孟雨澄爽快答應：「好的。」

過來看了一圈他后，小朋友們又活蹦亂跳地走了。

倒是旁邊立著的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故意撞了一下薄予的肩膀，問他：「哎，你這身材，怎麼保養的？」

說著，手搭上他的肩膀，笑起來肉都擠成一團的臉，帶著友好與探究的笑。

薄予第一次碰到這般跟自己不認識還動手動腳的人，眉頭微皺，臉色也有些不耐煩，漆黑眼裡明明白白地寫清楚：你誰？

胖男人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了，有些憨地抓了抓一頭濃密的頭髮，解釋：「剛才那個丫頭，沈小彤，就是我閨女。」

說著，仰著頭，手敞開，拂了拂劉海，對著天空嘆氣：「哎呀，我年輕時也是個玉樹臨風的帥哥，有了娃之後，身體走樣，還得被閨女嫌棄。」

沈清灃覺得他很幽默，但是薄予臉上並沒有太多的笑意，也沒看他，立在旁邊，給人的感覺，也是涼涼淡淡的，沈清灃只能換個話題，主動跟薄予說：「你老婆經常帶孩子過來。」

薄予這才看過來，眼皮輕抬，似乎在認真傾聽他說話。

沈清灃來勁了，嘴巴跟水龍頭一樣，一堆話滾出來。

「我老婆比你老婆凶，每次非要我陪著一起出來，過來的次數多了，我也認識莜莜媽了。」

沈清灃很能扯，沒多久，東扯西扯，就扯出了一堆話，說莜莜乖，有好東西會分享給別人，很多小朋友喜歡她，讚美寧眠漂亮又溫柔，他一個朋友有次還問他老婆寧眠是不是離婚了，想去追。

後面他老婆覺得那個朋友人不靠譜，才不幫打聽。

還講了一些她們母女兩在這邊玩時發生的趣事。

薄予沒回應，但是沈清灃就是個話癆，要等女兒玩夠，閑著沒事，什麼都嘰里呱啦地往外說。

薄予聽得面色發沉，卻第一次從沈清灃這裡，感受到，原來沒事在這裡聽八卦，也能了解到很多他不曾知道的事情。

沈清灃叨叨了大半個小時，直到他來了電話，這才舉著手機。一邊看裡邊的孩子，一邊往人少安靜的地方去打電話。

就在這時候，遊樂場里突然出現了變故，正在往滑梯下面滑的莜莜被後面急著下來的小朋友撞到，「砰」地一下子往下墜，落到了池子里。

臉朝下，埋進池子里。

裡邊的工作人員連忙去看。

「沒事吧，小朋友們？」

薄予想也沒想沖就直接穿著皮鞋踩上進，彎腰過了矮矮的門，沖了進去。

下了池子，莜莜爬起來，從池子裡邊露出一個腦袋來，樣子有些呆萌，片刻后笑嘻嘻地對緊張的薄予道：「爸爸，我沒事。」

說著站起來，揉了揉屁股，嘟著嘴，樣子有點委屈：「撞疼了。」

薄予把她抱起來，伸手去碰她後背左側被撞疼的地方，直接道：「去醫院。」

只是很小的磕磕碰碰，莜莜壓根就沒想過去醫院，聽到爸爸的話，立馬搖搖頭，拒絕了：「我不去醫院，只是撞了一下，沒事的，不用去醫院。」

「你給我買冰淇淋，吃完我就好了！」

剛才過來的時候，莜莜想看到有冰淇淋，一直在琢磨著回去的時候怎麼想辦法讓爸爸買。

現在終於有機會啦。

她受傷了，需要冰淇淋安慰。

爸爸會買的吧？

莜莜的目光，biubiubiu地看向那邊的便利店。

孩子撞到了還那麼乖，薄予心裡存在彌補的心思，一聽到她有要求，立馬就答應了：「好。」

就帶著她過去了。

懷裡小朋友的目光比路過的小攤賣的彩燈還要亮，薄予看著，鬆了口氣。

莜莜看起來，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出了遊樂場，立在冰櫃旁，等著老闆給莜莜拿冰淇淋的時候，他給寧眠發了消息，詢問這樣的情況要不要去醫院。

發完消息，冰淇淋就拿出來了，老闆還特地幫莜莜撕好包裝袋，遞給她。

莜莜接過冰淇淋，在爸爸懷裡歡快地舔著，跟薄予說：「爸爸，我給你唱歌吧。」

沒等他答應，她舔了一口冰淇淋，就亮晶晶著眼睛唱：「小老鼠，上燈台，偷油吃，喵喵喵，貓來了，嘰里咕嚕滾下來！嘰里咕嚕滾下來！」

說著，又快樂地舔了幾口。

嘿嘿，冰淇淋真甜！

她覺得她又多一點點喜歡爸爸了。

薄予無奈，這歌詞，怎麼跟形容她自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