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修）

莜莜手裡拿著冰淇淋，東想西想，很是快活。

她覺得爸爸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樣，今天之前，她覺得爸爸挺討厭的，不回家，不會陪她玩。可是此刻，她覺得她的爸爸就很好。

剛才小朋友撞她撞得她頭暈眼花時，一抬頭，就見到了爸爸。

他溫柔地問自己有沒有事情，還給自己買冰淇淋吃。

莜莜抬頭看了一眼正平穩地抱著自己走路的爸爸，小小的貝齒咬了一口冰淇淋，內心也涌著跟冰淇淋一樣，蜜蜜的甜。

她覺得，有個爸爸好像也不錯的樣子。

小姑娘在爸爸的懷裡，歡快地吃著冰淇淋。一旁的有小朋友正騎在爸爸肩膀上，「駕駕駕」地，宛若騎馬。

樣子無比歡樂。

以前莜莜不是不期待過，但那時候爸爸並不在身邊，現在……

莜莜小手抓在爸爸的肩膀上，啃著冰淇淋，期待地看著，聲音又甜又萌：「爸爸。」

「嗯，怎麼了？」

莜莜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騎在他爸爸肩膀的小朋友，小手激動地往那邊指，道：「我要騎馬馬！」

懷裡的小姑娘小腿抖著，恨不得立馬跳下去往那邊衝去。

薄予最初是以為她口中的馬是玩具，抱著她回頭，一眼看過去，發現竟然是人。

那邊的小孩子騎在他父親肩頭，神態歡悅，嘴裡念念叨叨著「駕」，他的父親，也不覺得在別人眼中喪失顏面，不僅縱容他，手抓著他的小短腿腿，笑得也是一件寵溺。

薄予小時候可沒過這種待遇。

他也不覺得自己是可以做出這種事的人。

手指輕微顫動，他想著找理由，去拒絕孩子這對他來說，有些無理的要求。

懷裡的莜莜，身子往前傾著，看得目不轉睛，語氣帶著羨慕，連冰淇淋吧嗒吧嗒地融化，也渾然不覺：「好棒哦！」

「我也想騎馬馬！！」

「在上面肯定能看到好多好多的東西。」

莜莜捧著小臉，肉肉的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快樂得跟小精靈一樣。

薄予心底的防線，因為孩子的雀躍，咔咔咔地往下掉，他想到自己的失職。

好不容易孩子那麼快樂，他怎麼可以拒絕，

看了眼懷裡目光還黏在那一對父子身上的莜莜，手指微微蜷縮后，薄予深呼吸一口氣，語調盡量輕鬆地問道：「莜莜也要騎馬馬？」

莜莜一臉篤定點頭，收回目光，這才想起來要繼續吃冰淇淋。

融化的冰淇淋滴答滴答地落在小手上，黏糊糊的，莜莜吃得手忙腳亂，手髒了，嘴邊也都髒了，這才想起伸手朝爸爸要紙巾：「爸爸，你有沒有紙巾呀？」

「冰淇淋都化了。」莜莜鬱悶地垂著頭。粉嫩嫩的小舌頭，正在慌亂地舔著嘴邊的冰淇淋，正在融化的冰淇淋。

薄予還是第一次帶娃出門，考慮不夠周全，紙巾，那是沒有的。

他掃了眼懷裡正在亂動，胡亂收拾殘局的小傢伙，目光落在一旁正有人在買零食的小攤旁，他抱著孩子走過去，就溫和詢問：「有沒有紙巾賣？」

老闆看到這個男人懷裡的小孩這麼好看，驚艷了一下，立馬就裡邊柜子里拿出一包，放在冰櫃面上：「一塊錢。」

薄予拿著微信付賬，又拿起冰櫃玻璃上面的紙巾，撕開口子，從裡邊拿出一張紙巾，遞給已經吃成花貓的莜莜，目光略略遲頓。

他幼年時期的記憶已經遠去，但也依稀記得一點，他那時候，從來沒有如莜莜如今這般，吃東西吃得毫無形象可言。

他印象中，別人家的千金也是從小教導禮儀，無論是張唇說話還是說話姿態。都應該是斯文有禮的，怎麼這丫頭，吃東西都這樣？

薄予疑惑地看著莜莜，她卻渾然不覺的，接過爸爸的紙巾，就胡亂地擦嘴，嘴邊的冰淇淋才擦一半，就把紙巾揉成一團遞給他：「爸爸，丟垃圾桶！」

一雙眼睛像是寶石一樣明亮。

薄予接過，修長的手指拿著髒兮兮的紙巾團，直往垃圾桶而去，手一松，紙巾便落了進去。

「騎馬！」

小丫頭又在念著這事了，小手抓著薄予的手臂，水汪汪的眼眸里，光芒在閃動，有些擔心爸爸忘記這事。

「爸爸！騎馬馬！！」

薄予重新拿了一張紙巾，繼續去擦她沒擦乾淨的嘴。

他動作並不算溫柔，擦嘴的時候，被莜莜嫌棄太粗魯了，她有些抗拒。

掙扎的時候，嘴裡還念念叨叨：「爸爸，你答應我的！！」

薄予見狀，拿著紙巾的手指微頓，動作也放慢了一些。

輕聲道：「等一下，不用急，」

擦乾淨后，薄予把紙巾丟掉，開始學著別人家爸爸一樣，把閨女放肩頭。

抓著她的手，把她人往肩膀抬，片刻后，莜莜穩穩降落爸爸肩頭，雙退懸在脖子兩頭。

莜莜第一次坐上爸爸的肩頭，有些不穩，小手抓著爸爸的頭頂，感覺整個人有點晃，但她太興奮了，一點兒都不害怕。

看著周圍黑壓壓的人頭，以及似乎更寬大的廣場，一雙小手使勁拍著，聲音清脆極了。

「哇哇哇！爸爸！好棒啊！」

「好多人啊！！」

薄予表情有些緊繃著。

「爸爸，你走一走。」小姑娘在他肩頭快樂了一會兒，嫌爸爸還在原地，出聲催促道。

薄予配合地往前走了幾步。

周圍那個肩頭舉著小孩的爸爸還加快速度，「呼」地一聲往前跑。

薄予看著，覺得眉頭都在跳。

他是沒辦法大庭廣眾做出這些的。

就在這時候，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薄予把小姑娘放下來，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里，接過電話。

那頭是寧眠急急的聲音：「她沒事吧？」

薄予想起女兒剛才活蹦亂跳的樣子，遲疑回答：「應該沒事。」

寧眠看到他的描述，卻還是著急，語氣帶著急切：「在哪裡。」

薄予看了眼商場外面發亮的大牌匾：「世紀廣場，。」

天已經黑透了，周圍燈火亮起，閃爍的燈光挺漂亮的，薄予忙於工作，很少有這麼輕鬆悠閑的時候。

那邊的寧眠著急萬分，說了一聲：「等著，我馬上過去。」

薄予張了張嘴，本來想要他去接她，寧眠卻已經急匆匆地掛了。

他拿著手機，立在原地發怔。

見爸爸掛了電話，莜莜仰著小臉問他：「爸爸，誰啊！」

薄予：「你媽媽。」

一聽說是她媽，莜莜臉色大變，胡吃海塞一般，囫圇把剩下的冰淇淋脆皮塞進嘴裡，嘴邊還有食物殘漬，莜莜撲閃著大眼睛，跟爸爸打商量：「爸爸，你等會，不要告訴媽媽，你給我買冰淇淋的事情。」

薄予微微一怔。

恍然反應過來，莜莜隨便買冰淇淋，是不被允許的。

現在這種天氣，不太適合還孩子吃這些東西。

他也不是那種多話的人，自然答應：「可以。」

抽出紙巾，給她擦嘴。

爸爸答應了，莜莜眉眼帶著笑。

薄予看著她的笑，忽然有一種，自己被孩子拉入了同一陣營的奇怪感。

然後下一秒，小朋友就不信任地道：「那我們拉勾勾。」

說著伸手又白又肉的手指頭，小手指彎曲著，白白嫩嫩，帶著萌態。

拉勾，這是小孩子才會做的事情。

薄予遲疑。

莜莜見爸爸不肯拉勾，立馬就喪氣：「爸爸，你要跟我拉勾勾，才算是答應我了。」

薄予只能伸出手指頭，配合她。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伴隨著孩子稚嫩的聲音，手上柔軟的觸感很快離開。

薄予以為，這就完了，結果小東西還不放心，問他：「爸爸，你知道匹諾曹嗎？」

「知道。」

「匹諾曹就是因為撒謊，所以長了長鼻子，你答應我了，就不能告訴媽媽，不然，你會變成長鼻子的小狗。」

為了一個冰淇淋，還嚇唬他。

薄予他是嚇大的嗎？

也只有小孩子才會相信這些。

寧眠所在的地方，離這邊並不遠，本來已經打算回去了。結果，薄予發來了消息，她立馬讓張巧樂她們送她過來。

看到了薄予她們過來了，張巧樂二人也放心把寧眠放下，跟她道別後，就開車離開了。

薄予拉著孩子的手走過來，見她手中東西多，伸手過來幫忙提。

寧眠挂念孩子，也不客氣，直接把手裡的袋子丟給他。

薄予接過袋子時，兩人手指輕輕觸碰。她的手指柔軟，莫名的，撩得他心口有些發麻。

似乎還殘留著感覺的手指輕勾袋子，他看過去，就看到寧眠專心詢問孩子的情況。

「怎麼撞的？嚴不嚴重？」

見到媽媽，莜莜忽然露出一臉委屈，被媽媽抱起，她在媽媽懷裡，手比劃著，告訴她前因後果：「那個小朋友不等我下來，就撞下來了，撞得我後面疼。」

莜莜彎腰，把她剛才疼的地方給媽媽看。

又道：「不過，現在不疼了，爸爸讓我去醫院，我都不想去。」

「我覺得不用去醫院的，又不是很嚴重。」

一想到去醫院，莜莜小肩膀下意識抖了抖。

去醫院要打針的，她才不要去打針呢。

寧眠撩起衣服一角，只見後背右下那裡有些紅，說不定明天還會起淤青。

她心疼壞了，放下孩子的上衣，緊擁著孩子，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等會回家，塗點葯。」

確實不需要去醫院。

莜莜乖乖地窩在媽媽懷裡，沒了剛才的放肆與開懷，嬌聲嬌氣的樣子：「好的媽媽。」

唇邊悄悄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耶，不用去醫院。

不用被打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