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金鳳凰,(3)
酒吧里的爭鬥很常見,沒有什麼大問題都不見官,尋釁滋事,力不如人只能自認倒霉,李長軍的那位手下被同伴輕輕扶到一邊,查看傷勢。李長軍瞥都沒有瞥上一眼。有些人就像狗,不能維護主人的利益不值得打賞,連憐憫都是奢侈的。
「好。」
一聲叫好伴著幾下單調的鼓掌,這時候叫好的就是公然和李長軍叫板,沒有人敢附和。李長軍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在這個酒吧的除了那個武館教練劉玉亭,沒有人敢叫好。
「劉兄,希望你不要添亂。」李長軍盯著陸羽手邊的繡球,眼角瞄了一眼走到身邊的劉玉亭,輕聲提醒,也算是警告。
「我可不是添亂,我雖然是練武之人,但絕對不認為武力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劉玉亭輕聲笑著,八字鬍微揚,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張銀行卡,放到陸羽身前的桌子上:「陸大少,五萬,不成敬意,希望你把繡球讓給我,我還保證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汗毛。」
五萬,出手夠大方,酒吧里響起一陣驚嘆,就連朱成寶眼睛都亮了一下。看了看陸羽,陸羽依舊無動於衷,目光盯著眼前的酒杯,就像一座山寂然不動,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
相對於李長軍的武力威脅強搶,劉玉亭君子多了,李長軍臉色變了變:「十五萬。」
「二十萬。」劉玉亭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二十五萬。」
「三十萬。」
出價越來越高,酒吧里的人都屏住呼吸,盯著陸羽這一桌。這已經不是繡球本身的價值,也不是單單和金鳳凰喝酒唱歌的事,而是兩個男人面子之間的競爭,當著于田雅的面,誰也不會服輸。但是,論財力劉玉亭顯然不是李長軍的對手,輸是遲早的事。
「四十萬。」劉玉亭喊得有點吃力,為博美人一笑而一擲千金很浪漫但絕對不是件輕鬆的事。
「四十五萬。』李長軍勝利在望,嘴角露出微笑,帶著譏諷,金錢可以戰勝一切,再一次將要得到證明。這樣的舉動看起來很瘋狂,但這世界本身就是瘋狂的。
陸羽瞥了瞥李長軍和劉玉亭,忽然拿起繡球揚了揚:『你們爭什麼,我說過賣了嗎,再說如果繡球可以隨意買賣,拋繡球有什麼用,你們乾脆搶人好了。」
李長軍和劉玉亭一起住口,同時瞪著陸羽,臉上有種被戲耍的惱怒,劉玉亭的拳頭攥緊,骨節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大家面面相覷,幾十萬的出價,出乎意料,陸羽的反應更是匪夷所思。朱成寶抬手摸了摸陸羽的腦袋:「你沒發燒吧,四十五萬啊,什麼東西買不到。」
陸羽笑了笑,沒有理會朱成寶,四十五萬雖然是很大的數目,不要說他對錢財觀念不強,就算貪財,如果這種情況下妥協,相當於把自己男人的聲名賣了。當然,他不知道以前的陸大少是不在乎這點聲名的。
既然決定了就不用顧慮太多,站起身,面對於田雅:「於姑娘,這繡球算數嗎?」
「當然算數。」于田雅抬起手拂了一下額前的劉海,姿態優雅:「陸大少,跟我來吧。」
金鳳凰招待客人當然不會在酒吧大廳。不夜城為她安排了專門的房間,據說相當奢侈豪華,在不夜城有兩大客人嚮往的地方,第一就是金鳳凰招待客人的雅間,第二個就是金鳳凰的閨房。
金鳳凰領先向左邊一條走道走過去,陸羽起步跟隨,那個綵球被他隨意仍在李長軍和劉玉亭的腳下,似乎故意在嘲笑他們。但兩個人卻不敢再言語,金鳳凰招待的客人就是貴客,得罪金鳳凰就是得罪不夜城。不夜城的大老闆韓林可不是吃素的。
「陸大少就是陸大少。」呂庭苦笑著搖了搖頭:「幾十萬,三年前陸家鼎盛時期他也沒有這樣洒脫。」
「洒脫個屁,我看他是腦袋壞了。」朱成寶看著陸羽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吐液,眼中露出一點羨慕嫉妒恨的光。旁邊陪酒的女子咯咯笑起來,手摟著朱成寶的脖子:「寶哥,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吧,小妹陪你還不行嗎。」
「當然行,今晚我們就來個顛鴛倒鳳,怎麼樣。」朱成寶一手摟著女人的腰,另一隻手在女人白嫩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寶哥真壞。」女子媚態橫生地嗡叫起來。
不夜城監控室內,韓林手指間夾著雪茄,凝眉思索著,保安部經理安毅指著屏幕:「這個陸大少蠻有魄力,幾十萬,平靜如水。」
「不,我看他就是個傻瓜,為了一個女人拋掉錢財,得罪李長軍和劉玉亭太不明智了。」韓林把雪茄按滅在煙灰缸里,冷笑了幾聲:「以為他不近女色,只是品味更高一點而已,假裝高雅不就是為了金鳳凰嗎。還是一路貨色,不足為慮,取消對他的關注,通知金鳳凰于田雅,這個人隨便她處理。」
陸羽緊隨著于田雅,沿著走道走了一會,進入一個房間,眼前一亮,房間不大,整體布置卻是輝煌大氣,金色的吊燈,淡藍色茶几,鬆軟的沙發,一面牆壁上是山水畫,蒼松古樸,瀑布流泉。另一面牆上是液晶屏幕,屏幕下方是一套高級音響。
剛剛落座。兩位十**歲的姑娘走進來,奉上香茶和點心,還有兩瓶xo以及一個大蛋糕。其中一位姑娘在於田雅耳邊嘀咕了幾句,于田雅蹙眉看了一眼有點局促的陸羽,低聲說道:「就這樣結束?」
「韓總的意思是你自己處理。」
「知道了,你們退下吧。」于田雅揮了揮手,兩位姑娘緩步退出,帶上房門。房間內一陣沉寂,陸羽看著坐在對面的于田雅,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淡淡的光線下,于田雅臉部曲線柔和圓潤,更加清麗動人,奪人心魄。陸羽見識過許多錢財,但是對女人幾乎是空白,毫無免疫力,一時忘記了自己身在何方什麼身份,獃獃看著于田雅。
酒倒在水晶高腳杯里,艷如艷舞女郎的嘴唇。于田雅三根纖細的手指捏著酒杯,微微抬起,明亮清澈的目光從酒杯掠過,盯著陸羽的臉,嘴角露出一點譏諷的笑:「陸大少,平江市蓮花小區人,就讀於平江中學,成績一般,出手闊綽,四處留情,被譽為平江第一風流大少,曾創下一夜鏖戰不夜城四大美女的驕人記錄。三年前進入軍營,一直沒有消息,不久前退伍回鄉途中力博悍匪,立下一等功,被評為平江市英雄市民,你真是個傳奇。」
聲音輕柔,款款道來,把陸大少的底細說得一清二楚,于田雅的目光一直盯著陸羽的臉,希望看出這個風流闊少的真面目。當她接到韓林的命令試探陸羽的時候就迅速把材料看了一遍,也對陸羽充滿好奇。在酒吧里陸羽的表現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對錢財的態度倒是豪邁,卻沒有風流的影子,反而有點幼稚。如果說有一點就是直勾勾的目光,可目光中於田雅也看不出其他男人慣有的淫意,百思不解,難道此人偽裝純情到了以假亂真,滴水不漏的地步。剛才服務員傳遞韓林的意思讓她自行處理,也就表示任務完成,要是在平時立即就會拂袖而去。好奇心促使她留下陸羽繼續觀察。
「過獎。」陸羽看著于田雅嬌嫩的臉頰,白里透著粉紅的肌膚,神情迷惑,並沒有分辨話里的意思,隨口回答了一句。
于田雅靜靜盯著陸羽又看了一會,實在看不出什麼特別,連一點波動也沒有,更沒有什麼甜言蜜語。忍不住蹙了一下眉,採用直接的方法:「你對你自己的過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奇怪。」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陸羽眼中掠過一絲慌亂,急忙低頭喝了一口酒。不過去又能怎麼樣,他本來就不知道陸大少的過去。
「說得好,過去就過去,洒脫。」于田雅揚起酒杯,表示一下敬意。既然陸羽不想提過去,她也不便提,陸家現在畢竟是家道衰敗,不堪回首,另外,陸家的事在平江許多場合是忌諱。
「謝謝。」陸羽笑了笑,笑得如山野般清新。于田雅微微一愣,這種笑容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陸大少臉上,甚至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城裡人的臉上。她在山區呆過,那是屬於山裡人的淳樸。
「你看什麼?」陸羽被于田雅的目光盯得有點不自然,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西服,下意識抬手整理一下衣領。
于田雅輕聲笑起來,笑得如春花綻放:「我怎麼覺得你像個相親的鄉下小子。」
「於姑娘說笑了,相親哪能遇到你這麼好看的。」陸羽輕輕笑了笑,放鬆一點點,房間里的氣氛也活躍了很多。
于田雅打開音響,一首舒緩的鋼琴曲流淌出來,房間里的燈光暗了暗,多了幾分朦朧。陸羽腦袋靈活起來,和美女說話總要找個話題吧,晃了一下高腳杯:「於姑娘,祝你生日快樂。」
「謝謝。」于田雅把酒杯端到嘴邊並沒有喝,緩緩放下,撇了一下嘴角:「陸大少,為美女慶祝生日,總要有份禮物吧。」
禮物!陸羽微微愣了一下,他還真沒想過,可是就算想他也沒經驗,不知道送什麼。唯一一次送給女孩禮物還是十幾歲,編了一個花環給山村裡的小姑娘。眼前的金鳳凰和山村姑娘天地之別,不能相提並論。
「你看這條項鏈,一百五十萬。」于田雅兩根手指撩起脖子里的水晶項鏈,輕輕晃了晃,嘴唇噘了噘,有點嬌嗔:「可惜沒有可以匹配的墜子。」
美女的嬌態總是令男人心動,于田雅嬌而不媚,明亮的眼神帶著一點羞澀,令人迷醉。陸羽早就忘記了吳爺爺的囑咐,脫口而出:「我有。」
「你有什麼?傳家寶。」于田雅柳眉微挑,陸家三年前可是顯赫一時,陸羽有貴重的東西不奇怪。而且這個陸大少當年就是為女人一擲千金的主。
陸羽伸手拿出掛在胸前的玉佩,解下遞給於田雅:「這個可以配你的項鏈。」
于田雅接過玉佩,把玩了一下,看起來很普通,質地倒是不錯,摸在手裡很柔和,和水晶項鏈的清涼相反,有點溫暖的感覺。隨手掛在項鏈上,禮貌地說了聲謝謝,很平淡。如果她知道這塊玉佩是價值連城的貨,已經引起全國轟動,不知還能不能如此平靜。陸羽也不想點破,從小吳爺爺就交代,錢財身外物,不可看重,事實上,在神偷眼裡,物品很難用價值衡量。有時候只能說好不好玩,博美人一笑也不錯,想要的時候隨時可以取回來。玉佩的神奇之處吳爺爺也不清楚,偷只是為了考驗一下水平,玉佩的價值倒是忽略了。
「剛才你放棄了四十五萬,為什麼?」于田雅微微笑了笑,直視著陸羽的眼。
「你很好看。」陸羽脫口而出,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想著最好的讚美詞語。不過有點蹩腳:「就像山裡的仙子。」
于田雅有點失望,撇了撇嘴:「我以為陸大少會有什麼新花樣,無非花言巧語。」
「我是真心話。」陸羽慌忙表白,他對於田雅純粹是出於一種山村少年本能的喜歡。如此笨拙的表白與那些于田雅聽慣的花言巧語無法相提並論,雖然很真誠,經常聽各種各樣表白的于田雅也覺得沒什麼意思,忽然覺得沒有必要呆下去,臉色一變拂袖而起,冷冷說道:「不必說了,你可以走了,我想休息。」
「等一下,你不是說陪我唱歌嗎。」陸羽下意識拉住于田雅的胳膊,觸手潤滑細膩。于田雅臉色忽然一寒,聲音冷如寒冰:「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