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爺不是好惹的
于田雅在不夜城幾乎是神聖的,沒有人敢放肆地拉拉扯扯,陸羽的舉動觸及了她的底線,既然不想和陸羽周旋,出言毫不留情,帶著譏諷不屑:「陸大少,難道你要我留你過夜嗎?」
「過夜幹什麼?」陸羽畢竟不是在風月場混的,反應慢了點,隨口回了一句,他確實沒想過唱歌喝酒到天亮,只想再聽聽於田雅的歌聲。可他的話在於田雅聽起來就是另一回事,帶著點下流的調笑。于田雅勃然變色,拍了拍手掌:「想得倒美,來人。」
門打開,三個保安走進來:「於小姐,有何吩咐?」
「帶陸大少到房間等候,今晚留在這過夜。」于田雅揮了揮手,忽然對陸羽嫵媚一笑,笑得很奇怪:「你等著啊,我的陸大少。」
三個保安帶著陸羽進入一個房間,然後鎖上門離開。陸羽沒有反抗,腦袋一直迷迷糊糊,沉浸在於田雅忽喜忽怒的態度中,二十年來第一次為女人迷醉。一陣冷風吹過,打了個寒顫,猛然清醒,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堆積雜物的房間,一個大窗戶朝著北方,沒有玻璃,只有幾根粗壯的鐵柵欄,三樓,外面沒有遮擋,北風無情地吹進來,寒意逼人。
寒冬夜間的溫度很低,在這樣的房間呆一夜,凍不死也只剩半條命。風很冷,陸羽的心更冷,吳爺爺,我錯了,不該忘記您的話,紅顏禍水,今天算是領教了,白白送出去一塊玉佩還被放在這裡挨冷受餓。
想起于田雅的笑,忽然覺得有點可惡,陸羽緊緊攥了攥拳頭。。
陸羽畢竟是涉世不深,處理事情難以像真正的陸大少當年一樣圓滑,何況是面對心思多變的女人。
望著窗戶外昏暗的燈光和夜色,過了好一會兒,陸羽長長吸一口氣,嘴角忽然掠起一絲微笑,不夜城,我要讓你知道小爺也不是好惹的。
抬手在窗戶柵欄上比劃一下,中間縫隙寬度二十公分,一個小孩都過不去,但對於陸羽足夠了。閉目呼吸一會,身體骨骼發出一陣輕微的聲響,整個人包括腦袋忽然變得薄起來,就像一幅畫,橫著從柵欄中間飄了出去。樓下一位醉醺醺的客人路過,抬頭看了看,一幅扁扁的畫飄到了眼前,畫面上的人眼睛竟然還會動,落到地面,向他打了聲招呼:「嗨。」
「有鬼。」客人眼睛一翻,暈死過去。陸羽深吸一口氣,身體恢復原狀,對著昏倒的人做了個鬼臉,輕輕笑了笑。
夜越來越深,不夜城漸漸平靜下來,值班室的監控屏幕上忽然一片雪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保安抬起頭,腦袋忽然又暈了一下,再次昏睡。一個身影敏捷地走進裡面的房間,靠近保險柜,耳朵貼在保險柜上凝聽,一隻手慢慢轉動密碼,二十一秒,咔嚓一聲輕響,保險柜打開。
這一夜,不夜城一如既往地安靜,天蒙蒙亮,保安抬起頭,監控屏幕上的走道清晰可見,一切正常。揉了揉有點暈沉的後腦勺,站起身,剛要去衛生間,貴賓樓走道里傳出一陣雜亂的叫聲,許多賓客衝出房間,衣冠不整,有幾位穿著褲衩,大聲呼喊著,憤怒地叫著。保安驚嚇得連小便都沒了,急忙通知保安部經理安毅。
韓林坐在沙發上,臉色比死了老娘還要難看,安毅神情不安地彙報著:「貴賓樓一共一百二十八位客人丟失了財物,價值三百五十一萬,另外,有小姐陪著過夜的,小姐的內褲全部套在客人的頭上。」
「媽的,這是誰幹的,老子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韓林抬起拳頭砸在身邊的沙發扶手上,火冒三丈。
「監控錄像沒有發現異常,房間里也沒有留下痕迹,電子鎖正常。」安毅聲音充滿疑惑:「似乎、、、、似乎沒有人動過手腳。」
「不可能,一百多位客人遭到洗劫,一定是團伙乾的,你給我查清楚,不然,你這個保安部經理就別幹了。」韓林怒吼著,安毅哆嗦了一下:「是,我打算報警,讓警察來查查看。」
「你他媽豬腦袋,警察過來是不是要給我加一條收留婦女賣*淫的罪名,立即動用我們的關係網,讓五雲幫也幫我們查查。」韓林跳起來,踢了安毅一腳,安毅急忙轉身走出去。
韓林處理事情相當果斷,立即通知客人不要騷動,所有東西照價賠償,事情才稍稍平息下來,但是,許多種版本的傳說很快流傳開去,最讓人懼怕的是不夜城鬧鬼,有客人親眼看見一個鬼從天而降,躲在一張畫中。嚇得膽小的都不敢來過夜,估計短時間內生意要一落千丈。
平江風景區敏山腳下,幾棟別墅呈半圓形分佈,背對清翠的小山,前面是連接太湖一個小湖泊,綠柳湖,湖邊翠柳依依成為平江的一大風景。
最後面一棟別墅二樓的一個房間內,于田雅一身粉紅睡衣,懶散地倚在窗前的椅子上,看著遠處掠過湖面的幾隻小鳥,柳眉輕蹙。一位十**歲的姑娘站在身後輕輕梳理著她的秀髮:「小姐,老闆說你不要再去不夜城了,那裡沒有什麼好東西,也不會找到好男人。」
「哪裡的男人好,我們五雲幫有好男人嗎?」于田雅笑得有點落寂。身為五雲幫老大的女兒,父親卻沒有讓幫里的人知道她的身份,在平江也無人知曉,只知道她有一個貼身的姑娘叫小蓮。現在是閑雲野鶴,不夜城也只是她玩樂的地方。正如父親所說,那裡找不到好男人,一年多來閱人無數,在她面前男人堅持不了多久就本性流露,眼裡看不到一絲真誠。要說有,就是昨晚見到的那個陸羽,不過他原本是個花花公子,再真誠的目光都顯得虛偽,只是偽裝得深了點吧。
「小姐,不夜城的保安部經理安毅剛才到了大廳。」身後的姑娘打斷于田雅的沉思:『好像很匆忙。「
「他來幹什麼,是不是發現我的身份了,看看。「于田雅移動身體,坐到一張沙發上,打開牆壁上的屏幕,整個別墅區的畫面呈現出來,調動遙控,畫面上出現一個寬敞的大廳,父親於雷坐在正中間的虎皮椅子上,那張虎皮是他在東北深山裡打死一隻老虎得來的,花紋很霸氣。在於雷的左右坐著兩位中年人,是於雷的拜把子兄弟,再下面左右就是一些年輕人,都是黑色西服,站得筆直。這樣的情形於田雅看過無數次,總覺得有點好笑,好像是電視劇里演繹的情形。不知是電視還原了生活還是生活在模仿電視。父親於雷曾經很嚴肅地解釋過:「這是氣勢,幫會需要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勢,就像寺廟裡的大殿,莊嚴肅穆。」
對於父親的解釋于田雅只能撇撇嘴表示一下不屑,賊就是賊,用什麼好聽的名字都一樣,怎麼可以和宣揚善心的寺廟相提並論。
安毅恭敬地站在於雷面前:」於幫主,昨晚不夜城發生了很大的失竊案,不知是不是我們得罪了貴幫的朋友。「
「不是我們乾的。「於雷語氣很堅定。五雲幫以盜竊為生,小偷小摸一般在黑道上上不了檔次,但是他們除外,在道上大家都給點面子,全國的大盜竊案都和他們多少有點關係,至少他們知道內情。五雲的五代表全國各地五個分舵,雲是漂如浮雲,無影無蹤的意思。
「既然不是於幫主的人乾的,那麼,於幫主能不能提供一點線索。「安毅試探著說道:」我們知道道上的規矩,不是想報復,只是想和解,區區幾百萬就算我們不夜城孝敬的,交個朋友。「
安毅說得很謹慎,連五雲幫都不知道的人一定不是等閑之輩,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韓林一再交代,除了深仇大恨都好商量。
於雷看了看搖頭的左右,濃眉皺了皺:「安經理,你先回去吧,我們幫你查一查。「
「謝謝於幫主。「安毅遞上一張銀行卡,然後退了出去。
「大家有什麼看法?「於雷掃視一眼,右邊的中年人秦方喜緩緩說道:」今天早上我就聽說了,是個大手筆,一夜之間一百二十八個房間,而且毫無痕迹,我們五雲幫也未必做到。「
「所以,我們更要知道是哪路神仙。「於雷微微點頭:」迅速收集全國道上手藝高超兄弟的資料,看看有誰到過平江。「
「是。「手下的人答應著紛紛離開。
「不夜城那邊要不要看看。「秦方喜輕聲提醒,現場是最容易發現線索的地方。
「那個我自有安排。「於雷揮了一下手,看著左右兩個人走了出去,對著鏡頭笑了笑:」小雅,你去看看,不夜城你是來去自如。「
「幫里的事我可不想插手。「于田雅打開對講設備,對著屏幕噘了噘嘴。
「你只看看有沒有線索,提供給我就行。「於雷理解地揮了揮手:」放心吧,過了明年我就退休,和我好女兒安度晚年。「
「這還差不多。「于田雅嬌媚地笑了笑,關了屏幕,轉臉看著身邊的姑娘:」小蓮,換衣服,我要回不夜城。「
「於姑娘,你來啦。「安毅看到于田雅,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滿臉殷勤。
于田雅柳眉輕挑,盯著安毅:「怎麼?我白天不能來嗎,聽說昨晚發生了很有意思的事情,過來看看,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我還指望於姑娘在韓總面前美言呢。「安毅陪著笑,帶著于田雅一個一個房間看過去,一邊走一邊介紹,當于田雅聽說姑娘的內褲全部套在客人頭上,咯咯笑起來,對身邊的小蓮說道:」還真有意思,那幫傢伙活該,要是我啊,就用姑娘的內褲塞進他們嘴裡。「
「別嘔心了,大小姐。「小蓮一邊說一邊憋不住也咯咯笑起來,笑得安毅滿臉尷尬。
三樓走到盡頭的一個房間緊鎖著,于田雅在門前愣了一下,側臉看著一位保安:「昨晚留的客人放了嗎?「
「忘記了。「保安搖了搖頭,一大早就被失竊的事忙得焦頭爛額,誰還會想起雜物間關著一個人。
「快點開門,昨晚零下五度,會凍死人的。「于田雅有點焦急,想起陸羽清澈的目光,忽然有點罪惡感,現在已經是中午過後,陸羽肯定又冷又餓,她喜歡惡作劇,可不想殺人。
門打開,于田雅第一個衝進去,陸羽坐在牆角的一個破沙發上,見到于田雅,緩緩站起來,一言不發向外面走去。
「你沒事吧?「于田雅難得關心一下男人,心中也確實有點愧疚,畢竟陸羽並沒有得罪她什麼,而且放棄了四十五萬,還送給她一塊玉佩,得到的竟然是這樣的待遇。
陸羽白了于田雅一眼,目光中沒有了昨晚的欣賞和痴迷,只有淡漠,腳步穩定有力地走了出去。于田雅心中忽然有一絲失落感,似乎做錯了什麼。不,她金鳳凰不會錯,不就是一個男人,有的是,只是個花花大少而已,不值一提。于田雅心中暗暗說服自己,可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隨著陸羽的身影移動,直到陸羽消失在走道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