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張家有子

「菜好咯！」

圓桌上，一道道精美可口的佳肴映入眼帘，空氣中瀰漫著絲絲誘人香味。

眾人難免愣了愣，先不談這飯菜是否真的如表面那般可口，僅是那各種各樣的菜式，哪像是一個高中學生能做得出來的？

在座人除了陸遲，幾乎都是家境殷實的人，下沒下過廚房都是兩說。

盡覽眾人驚訝的表情后，陸遲權當沒看到。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做飯了。

乃至大學畢業後跟徐飛揚一起租房創業，都是他掌的勺。

這份手藝，總不會生疏。

飯菜的香味漸漸席捲一室，泛著別樣的溫馨。

連張度瑋都微不可見的點點頭，他望向陸遲，簡單思索了下。

今晚就動手。

......

當陸遲端著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回到桌上，只剩一個位置了。

恰巧是何晚的左手邊，而她的右手邊，自然是田秀。

陸遲沒有停頓，坦然坐下。

一行人都沒有動筷，出於良好的家庭素養，皆靜靜望向唯一的主人家，徐飛揚。

「朋友們，想必我們今天為什麼歡聚一堂，你們已經知道了。」

徐飛揚站起身來，舉著酒杯，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朗聲說，「廢話我也不多說，先讓我們大家一起向何晚同學舉杯！歡迎她來到烏城這個美麗的城市！歡迎她來到烏中成為我們大家中的一份子！」

「歡迎！」

不得不說，畢竟是官宦子弟，徐飛揚這一口官腔挺自然。

何晚也站起身，舉著杯子輕抿一口，嘴角一翹，「謝謝，這座城市我挺喜歡的，我小時候就是在烏城長大的。」

聽聞后陸遲愣了愣，其他人也都閃過別樣的心思。

張度瑋倏地站起身，向何晚舉杯，「歡迎。」

他微微別過頭，看了眼身旁小弟，或想讓其翻譯的意思。

「是啊，何同學，歡迎你回到故鄉！」小弟心領神會，也起身向何晚舉杯，「在烏城這地兒，咱瑋哥那可了不起，你以後有啥問題都可以找他幫忙。」

原來是沖著何晚來的。

對此，陸遲若有所思，眼裡逐漸凝重起來。

小弟帶頭衝鋒......實名制羨慕。

不過，自知道一些何晚的家庭情況后，他並不訝異張度瑋有意交好的動作。

且在這種氛圍下丟出這句話，很難當場拒絕。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然而，當事人張度瑋與何晚遙遙相對時，恍惚間，他彷彿看見那雙狹長眸子里閃過一絲冷冽，很快轉瞬即逝。

心中莫名一顫。

「不用。」

沒有太多情緒在裡面，就像一池再平靜不過的春水，激不起半點波瀾。

何晚神色淡淡，彷彿這句話不是出自她口中般。

劇情不太對。

氣氛一下子變得微妙了起來，一人是從未吃過虧的的輕狂少年，一人又是身份神秘的冷漠少女。

隱約間，氣勢上竟是前者略遜一籌。

眾人屏息。

朱進京肥碩的身子縮了縮，神仙打架他管不了也不想管，只想儘可能的降低自身存在感。

他雙眼緊巴巴的盯著桌上誘人的紅燒肉，等會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那名幫腔的小弟卻暗自興奮，彷彿已經想象到自家瑋哥大發雷霆的場面了。

陸遲也很興奮，他腦洞向來很大，甚至已經聯想到英雄救美之類的橋段了。

高大英俊的少年郎不懼強權霸凌，勇敢的挺身而出，自此佳人傾心。

嗯，電視上好像都是這麼演的。

不多時，張度瑋臉上笑容逐漸僵硬，舉著杯子的手橫在空中。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麼也沒料到眼前人說翻臉就翻臉。

他篤定何晚就算模稜兩可不回答，也不會在這種場合直言拒絕。

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你......」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當張度瑋怒氣值爆表時，身旁的張君雅拉了拉他的衣袖。

如一盆冷水澆頭，瞬間清醒了。

他來這裡的初衷是想打好關係。

可謂初心不改，關係不壞。

氣氛有瞬間的凝固。

陸遲看了眼張度瑋，又看向身旁神色淡淡的何晚。

幻想歸幻想，說到底他也沒明白這是哪根筋搭錯了，在這種場合翻臉？

可以翻但沒必要。

發現徐飛揚攤攤手一副不打算管的樣子，陸遲想了想，覺著還是不能讓這種僵持的氣氛繼續發酵。

他輕咳一聲，平靜的就像是在敘說一個睡前小故事。

「其實你們坐下來對峙也是一樣的，站著不嫌累？」

「噗！」

陸遲扭頭看了眼笑出聲的田秀，還是老班知道配合。

壓抑的氣氛緩和了許多，未曾想那位小弟仍持保留意見。

「你算什麼東西？敢指揮我瑋哥......」

話還沒說完，就被張度瑋敲了下腦瓜子，「閉嘴！」

之後他順勢坐下，舒了口氣，略帶感激的看了眼陸遲。

他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但一碼歸一碼。

被敲打了的小弟心中自然不忿，先前他有注意到張度瑋看陸遲不善的眼神，所以才出聲討好。

直到此時，穩穩接收身旁朱進京像看白痴般的目光，他才猛地驚醒。

一心想拍馬屁，也得注重場合。

他不由得將心裡委屈盡數轉移到了陸遲身上，又望向隔了半張桌子都能讓人感到寒冷的何晚。

他眉頭微微一皺，開動起機智的小腦瓜。

會不會是瑋哥看那人不善的眼神被這女的瞧見了，所以才翻臉的？

後知後覺地，他為自己能想出這玩意感到愚蠢。

......

這就是張度瑋的狗腿子？

還挺有眼力見兒，建議辭退。

撇去那些雜念后，陸遲斂了斂眸，暗自思索其中變化。

此前從未與張度瑋結怨的經歷，且他前天傍晚才抵達烏城。

那就只可能是昨天了，有發生過什麼。

陸遲不著痕迹瞥了眼張君雅，很快回過味來。

若以張度瑋那霸道的性子，真の連呼吸都是錯。

陸遲想，大概也與他跟張君雅常年包攬了年級前二也有關，也許張度瑋早就心生不滿，而昨日的大家一起呼吸就成了導火索。

事實真相......恐怕就這麼簡單。

雖說想通了一切，陸遲也沒去解釋的打算。

別過頭，入目可及是何晚一臉的神色淡淡，如冰川環繞。

陸遲心中一頓，探尋似的掃了掃飯桌，無視眾人疑惑，將一盤西紅柿炒雞蛋端至何晚面前。

堵嘴，省事兒。

這是何晚最喜歡吃的菜，也是陸遲做飯時的習慣。

狹長眸子里逐漸倒映出紅黃色澤的剪影，何晚怔了半響，漸漸嘴角微翹。

她平日里都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樣，至多掛些敷衍的公式化笑容，而此刻笑得發自肺腑，神色柔和。

仙子落凡塵。

陸遲沒刻意節制，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現在想來，前世所謂的一見鍾情，本就是始於容顏。

但隨著日漸相處，他逐漸欣賞起何晚的性格來，同時也心生好奇。

在陸遲的印象里，不論是高三那年冷淡的她，或是在大學兩年裡溫柔的她，自始至終都逃不過神秘二字。

就像一層層的竭力掀開面紗，卻發現永遠都看不到底。

漸漸回過神來，陸遲朝女孩兒眼前的飯菜努努嘴。

圓桌上僅有兩人在交流，確切的說是眼神交流。

就彷彿，兩人曾是這世上最親密的人。

宿命輪迴，兜兜轉轉，這不過只是一道必經的路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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