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直子與青蛙

飯後，徐飛揚去廚房洗碗，其他人則坐在沙發上比耐心。

客廳內落針可聞，空氣中隱約帶了點沉悶。

多次感受到那小弟惡狠狠的眼神，陸遲只是有些想笑。

少年人之間的矛盾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就像一群無病呻吟的神經病。

不喜歡就不搭理，還非得用自以為有壓迫感的眼神震懾你......

半響，等徐飛揚來到大廳時，手上多了個小本子。

他挑挑眉，「大家開心點，一個個苦大仇深的幹嘛？」

也沒指望回應，接著說，「我之前特意準備的兩個小遊戲，要不來試試？」

眾人這才自發的圍著茶几坐了一圈。

不論怎樣，主人家的面子還是要給。

徐飛揚舒了口氣，娓娓道來。

二十四點這個小遊戲，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曾玩過。

算是棋牌益智類的，它始於何年何月已無從考究，但它以獨具的數學魅力和豐富的內涵被許多人所接受。

這種遊戲方式簡單易學，能健腦益智，是一項極為有益的活動。

對此，陸遲實在提不起興緻，跟眾人打了聲招呼后摸進徐飛揚的卧室。

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

對於二十四點這個遊戲，考驗的是逆推數學計算能力和思維發散性。

大多數人也曾玩過這個遊戲，對此很有信心。

至於陸遲的中途離場，徐飛揚沒多想，以為他是借電腦查閱資料什麼的。

聯想到他理科成績最好，英語卻有點拖後腿，那就該是學英語去了。

回過神后，徐飛揚講了遊戲規則，只能運用加減乘除的方式進行解答。

第一道題，「2789」。

這道題很簡單，很多人一眼都能看出。

「7加9的和乘以2，再減去8就行了。」是先前謾罵陸遲的那個小弟解答出的。

他方才被張度瑋當眾訓斥過，難免想找回點顏面。

直至感受到張度瑋警告的目光傳來，嚇的渾身一顫。

第二道題，「69910」。

這道題明顯比上一道難了不少，在場人皆埋頭苦思。

僅有何晚神色淡淡，並未像其他人那般皺眉思索，徐飛揚瞥了眼，不禁開口問。

「何晚，你算出來了？」

一時間，眾人紛紛側目。

這時期的學生們，就算嘴上說著無所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心裡多少會有一點攀比情緒。

張君雅也隨之望去，她挺羨慕何晚，羨慕其一副隨心所欲的樣子。

但更關鍵的是，能讓張度瑋這等霸道慣了的人吃癟，而對方卻拿你無可奈何。

這種遊戲對於張君雅這種學霸來說實在太簡單，壓根沒準備開口。

當在場人都認為何晚能夠說出答案時，不曾想，她只是搖了搖頭。

場中一片寂靜，卻沒人多作評論。

最後還是張度瑋靈光一閃，剛毅的臉龐上滿是自信，迫不及待將解答過程寫了下來。

「哇！不愧是瑋哥，這演算法乾淨利落！10乘以9再除以6，最後加上9！」

根本沒理會這硬舔，張度瑋扭過頭看向身旁的張君雅，神色就像是渴望得到誇讚的孩童模樣。

「行了行了，前面的都是熱身，現在，真正的難題來了。」

徐飛揚挑挑眉，一臉神秘，「剩下這幾道題是我收集來的，但是沒有答案。」

「1555」，「25510」，「3388」，這是徐飛揚說的剩下幾道題目。

不少人皆沉思起來，在紙上塗塗寫寫，各自推演。

連張君雅也不禁皺眉思索，這幾道題連她也未能一眼看破，不多時，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整個人都洋溢著自信。

伴隨著時間流逝，全場鴉雀無聲。

場中大概最悠閑的就是何晚了。

她掀了掀眼皮，望向其中一間卧室。

不知道那個人在裡面幹嘛。

說起這個遊戲，何晚沒玩過，也不感興趣，她不喜歡數學，對數字也就不甚感冒。

以往閑暇之餘，除了必要的身體鍛煉，她更傾向於一個人待在家中，看小說來打發時間。

她看的小說類型也很雜，推理的，愛情的等等。

其中，較為青睞夏目漱石寫的，其殘酷而鮮明的現實，那才是何晚眼中最真實的世界。

閱讀過很多次的一本卻是《挪威的森林》。

何晚能理解書中的直子。

書中的直子在她心裡，就像是一個獨身迷失在凜冬的可憐人，跟她是多麼相似。

那會兒，何晚的情緒異常低落，腦海中竟不由得想起了遠在天邊的那個小男孩。

或許能歸結於宿命的指引，也或許是心有所期。

所以，她來到了烏城。

......

眼前的dell台式電腦散發著年代感，陸遲一時看見「老古董」，心中難免亢奮。

這年頭的電腦貴得離譜，加上工資普遍低，只有極少數的家庭能買得起電腦。

電腦屏幕逐漸浮現出泛著藍光的幾個大字，WindowsXP，比爾的商業帝國已然成形。

陸遲晃了晃神，點開ie瀏覽器，一目十行，敲打的鍵盤聲不絕於耳，腦中卻緬懷起來。

他最早接觸的是dos操作系統。dos系統佔用系統資源非常少，運行快，對電腦硬體的底層控制方便直接，每天最為享受的就是在dos上敲代碼，從起初的各種簡單dos命令，到後來的用dos系統重裝系統。

之後，他接觸了第一款基礎編程語言Basic，起初學得慢，卻樂此不疲，再後來，他買了譚老師的《C程序設計》學習基礎，才漸漸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陸遲的初步打算，是準備先在網上找幾家規模適中的軟體開發公司。

人各有所長，腦中的知識不可能棄之不顧，即便最後不走這一條路。

他決定先找幾家公司投石問路，再根據對方需求決定方向。

編程講求的始終是對更高效率的追求，而現在的陸遲，很顯然有這個能力。

現在很多大公司用的企業郵箱還是To而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還是用的免費郵箱。

陸遲註冊了一個郵箱賬號，往十幾家公司的企業郵箱發送了郵件。

當下，他也沒有一份合格的簡歷自薦，更多的是闡述了自己對當前軟體開發行業的一些超前想法，以及他對多種編程語言的心得理解，最後加上了一小串簡潔明了的代碼。

總結來說，就是看能不能糊弄到位。

不過，先不提很多企業郵箱都會自動屏蔽垃圾郵件，即使有公司閱覽了也不見得會有回應。

會生出這道念頭，本就是陸遲無意間看到這台電腦才興起的。

正準備關電腦時，他身子一頓，還是在搜索欄上緩緩打出了何三水幾個字。

眼下不像後來，有最簡潔明了的百度百科。

但陸遲沒想到，網頁上，鋪天蓋地的各種零碎消息如潮水般湧來。

他篩選了許久，才大概匯了匯總。

何三水，1982年畢業於開川大學，之後入伍三年，1986年開始創業，1989年公司破產背負巨額債款，而後神秘失蹤兩年。

之後的人生經歷，大概可以概括為一帆風順，在羊城創立的萬海公司涉及多個領域，1998年公司在nasdaq正式掛牌上市，曾受到國內外眾多媒體的普遍關注和熱門報道，2003年，也就是今年，登上「全國富豪榜」第三位。

簡而言之，是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唯一搜索到的幾張何三水的照片，應是大學期間的，看上去很年輕，有一股子青年人特有的銳氣。

眉頭不自覺緊皺，陸遲整個身子彷彿一瞬間被抽干，只剩下強烈的震撼。

他有想過何三水的成就不低，但沒想到竟是個如此變態的人物。

這還是是自兩世以來除開何晚那一次消失，他首次情緒有所波動。

就好像本是一條循規蹈矩的軌跡，實則早就脫離了原來的路線。

甚至，從一開始就只有那一條陸遲從未察覺到的軌道，更不為他所能干預。

而他，從來都是那隻，被放進溫水裡的青蛙。

呱呱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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