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嗶嗶嗶嗶
翠翠?
虞珈雪眨了下眼睛,借著低頭的時間,掩去了眸中深思。
這名字,聽起來簡直像是隨口取的,可偏偏面前這個像素小人說起來時,又是這麼認真,甚至帶著一股久違的懷念感。
有些微妙的違和。
簡直像是在一個身體里,容著兩個靈魂似的。
眼前時間緊迫,虞珈雪無暇深思,只暫且記下了這點后,就立即向樹妖翠翠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我和那施守業不是一夥兒的。」虞珈雪拿出了自己當年初見乙方時的誠摯目光,瞟了眼對方的頭頂后,一張臉上更是寫滿了認真與懇切,「翠翠姐,我們來這裡,是想要救你出去。」
虞珈雪思來想去,都認為面前這位叫「翠翠」的樹妖小姐,是此局破開的關鍵。
雖然她在之前兩次短暫的幻境歷練中,都沒有真正見到這位翠翠小姐的模樣,但無論是第一次施守業的納妾,還是第二次村口那些嬸娘的閑談,都繞不開這位樹妖姐姐。
她藏在嗩吶鑼鼓聲中,藏在那些閑言碎語之下,形象時而是端莊木訥,時而是善妒可憎,但無論她的形象如何扭曲,都無法否認一點。
樹妖翠翠,才是這場幻境的真正主角。
暗線嘛!
但凡玩過劇本殺的人都能猜出來。
縱使先前施守業出現多少次,又幾次三番地和她相遇,但虞珈雪從不認為他會是秘境的關鍵。
999:
器靈曙光:「???」
她憑什麼這麼篤定?
像是知道999的困惑,虞珈雪在心中淡定回復。
——別問。
——問就是妖販子不配。
999:
你別說,還挺有道理的。
想到這裡,虞珈雪眼中不禁浮現起了更濃厚的殺氣。
有朝一日筆在手,剝皮天下販子狗!
坐在她身邊的翠翠感受到虞珈雪身上蓬勃的情緒,眸中飛速閃過了一抹與外表的虛弱極為不符的扭曲譏諷。
短短不到一秒,按理來說,誰都沒有注意到。
在這一瞬后,翠翠又恢復成了最開始警惕的模樣,身體更是往後縮了縮:「你說了這麼多,卻連名字都沒有告訴我,我又憑什麼信你?」
對上樹妖翠翠依舊帶著些懷疑的目光,虞珈雪腦中飛速運轉。
見她不語,樹妖翠翠冷笑一聲:「姑娘來歷不明,還——」
「我姓虞,名為珈雪。」
不過幾秒,虞珈雪已經迅速捏好了自己的人設,並故意矯揉造作地嘆了一口氣,直接打斷了翠翠的吟唱。
「先前之所以不說,是時間緊迫,生怕翠翠姐姐不願意聽。」虞珈雪再次嘆了口氣,一雙剔透多情的眸中,透著如深海面上的浮冰般易碎的憂愁。
她望著樹妖翠翠的頭頂,無端嘆息。
樹妖翠翠被她嘆得毛骨悚然:「你——」
虞珈雪憂傷道:「但我沒想到,翠翠姐姐,你不信我。」
那雙眸中的憂愁更甚,恍若被信任之人拋棄,身上的生機都在消退。
美人如琉璃易碎,讓人看得感同身受,心疼不已。
樹妖翠翠:「我——」
「只是——」
虞珈雪清了清嗓子,抬手止住了樹妖翠翠的話頭:「只是既然翠翠姐姐不信我,那我少不得要說幾句。」
可以了,你別開口,我行讓我上。
虞珈雪表示,「忽悠人」這個環節,註定是她的主場!
這一口氣嘆得百轉千回,尾調彎彎繞繞,直讓人聽得渾身發毛,繞樑三日都去除不掉這股驚悚。
樹妖翠翠:「……」
吟唱幾次三番被打斷,翠翠腦子一懵,一時間竟有些想不出自己該說什麼。
虞珈雪自然也不會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
她要的就是完全掌握主動權!
虞珈雪看準時機,趁其不備,上前一步拉住了翠翠的手,語氣抑揚頓挫:「我之所以不辭萬里來找你,想要帶你出去,就是因為我和翠翠姐姐你,有著相同的經歷。」
甲方拉進距離的方法之一。
在交流到一定程度后,找准機會增加些不過分的肢體接觸,也有助於更好的後續發展。
當然這個時機要找的好,還要確定對方不是個像是月笙歌那樣,完全不喜與人接觸的社恐,否則效果可能會適得其反。
而虞珈雪此時還有另外的目的。
比如——
器靈曙光:「???」
地鐵老爺爺看手機.jpg
小小孩童皺起一張臉,用不信的目光看向了999:「靈物兄,你這樣說,未免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它看得很清楚。
那虞小道友分明就是心地善良,情到深處,想要安慰一下樹妖嘛!
器靈曙光輕輕嘆了口氣,用稚嫩活潑的少年音色,老成道:「靈物兄,你吶,還是不懂人族。」
999重重嘆了口氣,本體的黑霧緩緩從中裂開,滄桑道:「弟弟啊,你吶,還是不懂甲方。」
呵呵。
在一個壞事做盡最擅撕家的邪惡甲方心中,還有什麼能比她的命更重要?
沒有,一個都沒有!
幻境外,999和器靈曙光不由爭執起來。
而幻境之中。
聽了虞珈雪的話后,翠翠下意識問道:「虞姑娘方才那麼說……莫非你也被人捉住過?」
「差不多吧。」
虞珈雪憂傷地抬起頭,卡著四十五度角的分寸精確地將眼神調整成青春疼痛文學女主的標準目光。
「這件事要從我的出生編、呃,說起。」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冬日……」
……
……
幻境外。
999正和器靈曙光已經從虞珈雪的話語究竟是何意,到了開始激情討論該如何營救翠翠。
999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它無比自信。
器靈曙光呵呵一笑:「真的嗎?」
——我不信。
999控制著自己的身體飛到了器靈曙光的身邊。
它聚成一團濃墨似的黑霧,語氣微妙:
若是別人還好,但這可是它家「靜若鹹魚,動若二哈」的小祖宗。
依照999對自家小祖宗的了解。
一旦下定決心要做到某事,哪怕遇到再多的艱難險阻,虞珈雪也一定要完成。
就好比這一次。
既然虞珈雪說要把那樹妖翠翠救出來,就一定會救出來。
倘若真的救不出來……
哈哈哈。
999表示,溯光仙君一定不會想要後面的事情發生的。
器靈曙光:「——不是,這根本不可能!」
它是器靈,一直相伴溯光仙君身旁,如何不知溯光仙君設了此幻境的真相?
這並非是尋常筆修勾勒出的情境陣法,而是真正的將那曾經的樹妖,身死後的最後一縷無法消除的滔天怨氣封印在了其中!
既然是怨氣,又如何能被感化?
畢竟幻境乃是靈力構成,而那怨氣在幻境中呆的久了,器靈曙光懷疑,那怨氣也已恢復了些許神智。
她怕是自己都心知肚明,一旦被感化,就將是她消失的時刻。
既如此。
器靈曙光想到。
只要這樹妖不是個痴傻的。
那她就絕不會願意真正的為虞珈雪他們「指明方向」。
畢竟倘若真的被虞珈雪他們找出了「能夠解除書生手中的禁制,放出樹妖翠翠」的方法,那麼在怨氣被「釋放」的瞬間,也是她湮滅於人世的時刻。
所以——
「她現在根本不是告訴他們出路。」
對上999輕蔑不信的目光,器靈曙光委屈地癟癟嘴,大聲道:「樹妖才不會想要出去——」
999早就察覺到了不對。
一直以來,無論是溯光仙君還是器靈曙光,他們都太淡然了。
就像是在旁觀一場早已知曉結局的戲碼,他們心中早已對既定的劇情爛熟於心,只等著這一次的參與者慘敗而歸。
999抓住時機,立刻追問:
感謝小祖宗長久以來的套話訓練,如今的999也能熟練掌握這項技能了!
先是打壓,再是不屑,迫使對方自證清白,並從中獲取有效信息作為自己已知條件的補充。
我真的好邪惡哦。
對上器靈曙光那雙孩童似的純真目光,999不禁良心隱隱作痛。
……但是當一個渣統的感覺,真的好爽哦!
然而999會套話,器靈曙光也不是完全傻的。
發現自己方才所言似乎險些暴露自己主人幻境里秘密,器靈曙光頗有些心虛地回過頭,瞟了眼溯光仙君就迅速挪開了目光。
它試圖轉移話題。
「咳,主人,關於這個幻境,您怎麼看?」
999同樣順著器靈曙光的目光,大大方方地看了過去。
自先前虞珈雪等人破門而入后,直到現在,溯光仙君一直保持沉默,一語未發。
這可就奇了怪了。
從初遇開始,這位溯光仙君就不是個寡言的性子啊!
999團起了自己的霧狀身軀,悄悄往溯光仙君哪那兒飄了飄。
這個白鬍子老頭就靜靜地站在幻境之前,雙手背在身後,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著面前的虛影。
安靜又迫切。
像是在從旁觀者變成了戲中人,徹底地入了戲。
嘶。
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俗話說得好,長輩靜悄悄,一定在作妖!
——所以這溯光仙君所設下的幻境,絕對有問題!
999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
溯光仙君身體一僵。
器靈曙光:「……」
器靈曙光上前,湊近黑霧,小聲問道:「靈物兄,你是在挑釁嗎?」
999:
主要吧。
它和小祖宗在一起久了,說話多少沾著點陰陽怪氣了。
萬幸,溯光仙君到也不在意這個。
「拆門、拆門……」
溯光仙君喃喃自語地念著這個詞,眼神越來越來,禁不住地大笑起來。
「好一個拆門!」
是啊,既然沒有鑰匙,又偏偏一定要進去,為何不能直接把門拆了呢?
為何一定要走尋常之路?既然找人才是最迫切的事情,為何不能直接將屋子毀了?
釜底抽薪,不破不立。
也只有毀了這扇本就不該存在的門,才能真正地見到那個最需要見的人。
溯光仙君忽然開口,說得確實一句和先前的問題無關的話。
「你們知道么,在虞小道友之前,從來沒有人真正進入那扇門。」
999和器靈曙光齊齊一怔。
器靈曙光動作都變得緩慢,一雙眼更是空洞。
它在回憶。
「……好像還真是這樣誒。」
999:
999左顧右看,像是望望溯光仙君,再是看看器靈曙光。
唔,不像演的。
999不禁沉入沉思,幾秒后才再次開口。
999困惑道,
只要毀了門,就能進去啊。
——分明是這樣一目了然的事情!
可笑可嘆,當年竟無一人想到這一點。
溯光仙君不願承認,但同時心中也早已浮現出了答案。
所有曾在這幻境中走過的人——無論是當年的他,還是那些想要獲得傳承的後來者。
在他們的心中,都不自覺地將「施守業」當做了整個幻境的中心,無論是好是壞,無論是勸他浪子回頭一心向善,還是大怒之下將對方一劍斬下,再說些大義凜然的話——
他們都將施守業當做了幻境的中心。
甚至直到現在,在虞珈雪出現之前,溯光仙君選擇讓虞珈雪進入的時間節點,依舊不自覺地以那施守業為主。
怪不得這樹妖多年怨氣未消,怪不得她始終不願意出來見他一面。
可笑可嘆……可笑可嘆!
溯光仙君大笑許久,999忍不住道:
「你是想問本君,為何會想不到嗎?」
溯光仙君捂住眼睛,一身道袍如雨中透著光的浮雲,落拓中帶著獨屬於仙人的瀟洒飄逸。
「因為當年沒想到,於是這麼多年裡,便都不再想了。」
總是這樣的。
無論是人是妖,是仙是魔,都不願承認過去自己的錯誤和愚蠢。
溯光仙君也是如此。
即便此刻,他仍舊試圖為自己辯解一二。
他朗聲大笑,衣袂於虛空之中無端飄起,一派仙風道骨:「倘若是你這靈物——倘若你沒有遇上虞小道友,你以為,你會想如今這樣,十分自然地想到要去救那樹妖嗎?」
不會的。
因為無論嘴上說得多好聽,在他們心中,仍舊將妖物放在最末等。
999:
「不,你不會的。」
溯光仙君收起笑聲,意味深長道:「你這靈物能有如今的造化,也是依賴於那丫頭罷了。」
這點999倒也不否認。
但是——
「主人,您能別笑了嗎?」
器靈曙光將自己縮成了小小一團,瑟瑟發抖道:「我、我害怕,嚶。」
溯光仙君:「……」
對上器靈曙光期期艾艾的目光,溯光仙君下意識躲避,乾咳一聲,試圖轉移話題。
「那個靈物啊——」
999聲音萬分誠摯,「我想說的話,和小曙光是一樣的。」
全程啊!
無論是冷笑、苦笑、大笑,還是朗聲笑——
總而言之,剛才溯光仙君全程的笑,全部都是「桀桀桀」!
冷笑,是帶著氣音、語速緩慢的「桀桀桀」。
苦笑,是平和的、第一聲調子的「桀桀桀桀」。
大笑,是尾音一路上揚語速飛快的「桀桀桀桀桀」。
……
至於朗聲笑,那就更不得了了。
——直接結合了冷笑苦笑大笑三種方式,並湊齊了一二三四種聲調,抑揚頓挫,極其富有感染力,同時還是隨機發出的!
這是完全沒有感受過旁邊聽眾的死活啊!
不說別的,光是他們站在這兒,連本該虛浮在這空間的浮雲都被震得不敢靠近了啊!
999貼心地將自己扭成拐杖的形狀,讓器靈曙光借力站起身,並誠摯道:
溯光仙君:「。」
很想否認。
但是發現自己完全否認不了。
「咳咳,往事已矣。」
溯光仙君正色道:「先看看這丫頭到底能走到哪一步吧。」
說實話。
溯光仙君也有些期待。
譬如……
虞珈雪這丫頭在靈力被封的情況下,到底能不能將那施守業扒了皮?。
……
……
「——事情就是這樣。」
虞珈雪對上樹妖翠翠的目光,一臉沉痛:「我也是被人關在屋子裡長大的,沒有人和我交流,沒有人管過我,所以我明白你受的苦楚,我想救你出去。」
樹妖翠翠沉溺在虞珈雪方才講的故事中。
母親和離后遠嫁,爺爺奶奶只愛孫子和二房之女將她視若無物。堂哥表哥都不是好東西,只愛欺凌弱小,堂姐堂妹也各懷心思,時不時地在她面前耀武揚威地炫耀著自己所受的寵愛。
不過似乎有一點點不對。
樹妖翠翠皺眉,發現了華點。
「那你爹爹呢?」
這個男人怎麼從來沒有出現過?
草,忘編了。
虞珈雪眼睛眨也不眨地回復道:「他死了。」
樹妖翠翠:「死了?」
「對。」虞珈雪淡定道,「在我出生前就死了。」
樹妖翠翠:「……」
這話就假的有點明顯了。
但是——
樹妖翠翠撲哧一笑,露出了她迄今為止最柔和的神色。
「好啊,我相信你了。」
樹妖翠翠漫出了一絲輕笑。
婉轉動聽,誘人妖媚。
與方才警惕防備的模樣全然不同。
她的眼睛忽然變得極為黝黑,衣著單薄的美人傾身向前,一股類似於草木燒焦后的氣味瞬間將虞珈雪包裹。
清香又浮艷,像是開在懸崖下方只能任其枯萎的嬌弱花朵。
樹妖翠翠略微垂下頭,眼尾垂下,睫毛沒入眼尾,嘴角卻向上勾勒著。
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與此同時,樹妖翠翠的黑色的瞳孔急遽放大,眼眸幾乎是瞬間就被濃重的黑色佔據。
不僅如此,她本來蒼白虛弱的面容上也浮現出道道可怖的紋路,像是人族老去后的皺紋,但又遠比皺紋更深,更像是攔腰斬斷樹木后所能窺見的年輪。
縱橫交錯,斑斑駁駁,詭異像是掩埋在鬼幽之境生出見不得光日的厲鬼。
樹妖翠翠是故意的。
無論是誰驟然見到這一幕,都會被駭一大跳,驚叫不已都算輕的,沒有當場昏厥就算好的了。
翠翠想,希望面前這個小姑娘也這樣吧。
這樣的話,她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將這個鮮活的靈魂永永遠遠地困在這幻境中了。
但儘管如此,翠翠心中卻又升起了一股隱秘的希望。
會不會,她真的是不一樣的?
虞珈雪感受到了翠翠的目光。
虞珈雪:「?」
茫然地扣出了一個問號。
她根本感受不到什麼情緒變化——畢竟在她眼中,所有人、事、景、物,全特娘的是一堆像素小方塊啊!
就連剛才察覺到樹妖翠翠的警惕,都是虞珈雪在瞄到了對方還頭頂的【!】后才察覺到的啊!
感謝白鬍子老頭。
虞珈雪在心中想到。
謝謝他雖然剝奪了自己不能與外界交流,只能看文字的權利,但還是給她留下了操控面板的地圖和部分儲物格,以及可以窺見人物頭頂極端心緒的能力!
白鬍子老頭,願小美保佑您。
虞珈雪靜靜地看著面前翠翠的變化。
在她眼中。
翠翠臉上浮現出的皺紋紋路,是像素小方塊的邊緣加深了一點。
翠翠瞳孔幽深急遽放大,是變成了全黑的可愛豆豆眼。
翠翠嘴角勾起詭異的笑容,是真誠地浮現出了括弧般的微笑。
翠翠雙手撐在她身邊,是像素小方塊弱不禁風,還想給她一個壁咚。
……
總而言之,樹妖翠翠變得更可愛了呢!
至於什麼「眼神下垂」,什麼「目光詭譎」——
你去外頭瞅瞅,誰家像素小人有這東西啊!
虞珈雪看著翠翠,情不自禁地帶上了老母親般的微笑。
這可憐的被人坑害的崽子喲!
她索性張開雙臂給了樹妖翠翠一個大大的擁抱。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聽著外面罵罵咧咧的挨打聲,虞珈雪意識到時間差不多了。
她自然道:「翠翠姐,你要不要和我們走?」
要不要走?
樹妖翠翠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能聽見這個問題。
她……多想啊。
樹妖翠翠輕笑了一聲。
要是你來的早點,該有多好。
「我不能走。」樹妖翠翠攀上了虞珈雪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氣。
她汲取著她身上獨屬於人族的溫暖,眷戀又不舍道:「我的身上,被那個人下了禁制。」
禁制?
虞珈雪皺了皺眉。
她倒是不覺得翠翠的舉動有什麼奇怪。
主要吧,咳,她的大師兄沈雪燭,也是一株植物。
藤蔓類,喜歡用枝葉繞來繞去。
這幾年裡,虞珈雪沒少使喚沈雪燭用藤蔓幫她做事。
一來二去,虞珈雪早已從最初的驚奇,變得免疫,如今更是見怪不怪了。
只是這個禁制……
似乎有點難搞。
但是問題也不大!
眾所周知,在遊戲中,不怕任務,就怕線索斷了,沒有任務啊!
聽著外面的聲響,虞珈雪不由加快了語速,推開了戀戀不捨地抱著她的像素小人,認真道:「你快告訴我該如何為你解除禁制——你先別抱著我啦。」
虞珈雪抽出手,豪邁地一揮:「你放心,等一切事情結束,扒了那施守業的皮后,我們再抱也不遲!」
樹妖翠翠垂下眼睫,輕輕顫了顫,而後曼聲一笑。
「去朝暮林。」
翠翠頓了頓,在虞珈雪的目光中華,戀戀不捨地開了她的手,輕聲道:「去找一束,綠色的焰火。」
「這一束焰火,能燒掉我身上被人下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