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典之日，先發制人
郭元振是李隆基的大功臣，他怎會不記得！
當年誅殺太平公主黨羽時，太上皇李旦驚恐，登上城樓，事情變得萬分危急！
正如當年玄武門之變，李世民最大的威脅不是生死宮變，而是父親李淵試圖跳樓！
千鈞一髮之際，兵部尚書郭元振穩住了李旦。
隨後，局面立即向著李隆基傾斜，他以太上皇的名義宣布討逆，一切變得正義而合法。
但僅在三個月後，玄宗就在閱兵式上以姿容不整之名，奪了郭元振兵權！
楊風笑容可掬看著李隆基，「就照著這個套路，再來一遍。」
李隆基恍然大悟，「先生放心！」
次日，百官雲集，聲勢浩大！
禁軍林立，嚴肅威武。金紅的華蓋在風中獵獵翻飛，鼓樂齊奏，聲音恢宏，彷彿整片陰沉的初春天空都變得莊重起來。
儀仗隊迤邐出宮，來到大明宮南郊——龍首原！
李隆基走到農田中間，親自扶犁推行，三耕來回！
尚書左僕射裴耀卿上前，接過犁桿，繼續推行。
李隆基走上觀耕台，犁又交到了下一位官員手上。
「咳咳，該開始你的表演了。」
楊風的聲音悄然響起！
「這東西……真的好用嗎？」
李隆基路上心裡一直忐忑萬分！
不管了，他心一橫，將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某個古怪東西按亮！
「天吶！五彩祥雲！」
突然，正在耕作的土地上，流轉著一片彩色霞光！
百官忍不住驚駭！
雖然歷代慶典上必然要出點祥瑞已成定數，但官員們心知肚明，都是費盡心思牽強附會湊上來的；但是這次千真萬確，不是任何一個人製造的！
而且，霞光流轉，瑞彩千條，不斷變換色彩，這根本非人力所及啊！
真·祥瑞降世了！
「紫氣東來啊！」
「陛下，這真乃吉兆啊！大吉大利！今年一定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眾人驚訝，立刻山呼萬歲！
「嗯？這……直覺告訴我不大對。」
彈幕逐漸看出了不對勁。
「這祥瑞，我怎麼看著有點熟悉……」
「哈哈哈！」楊風瀏覽彈幕，忍不住笑了，「這是網紅氛圍燈！」
「ins風、唯美、氛圍感、落日星空、拍照神器、可遙控……只要九塊九！」
這就是楊風精挑細選，帶來古代的第二樣東西！
觀眾們一陣拍桌子驚呼！
「靠，怪不得那麼眼熟！這『祥瑞』就在我購物車裡！」
「哈哈哈主播太壞了，你這純純的科技與狠活……」
「對於唐朝人來說，這簡直就是降維打擊啊！」
「祥瑞？好啊！祥瑞降世，福澤大唐！」李隆基裝作激動得樣子，兩眼含淚看向蒼穹，顫抖道，「農乃天下本，今日朕親率百官耕耘，以求上天慈愛，果然不服日月昭昭之心！今年一定會……」
「大膽！」
突然，李隆基變了臉色，氣得渾身顫抖，從高台上拂袖而下！
皇帝憤怒的眼神就釘在一個人身上——
李林甫！
因安史之亂而臭名昭著的宰相；把控朝堂、阻塞言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盛極時兼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加銀青光祿大夫、晉國公、隴右、河西節度使於一身的，李林甫！
「你竟怠慢祭農之禮？是對上天的大不敬！你是想要上天收回對朕降下的祥瑞恩澤嗎？！」
「陛下贖罪！」
此時尚且年輕的李林甫臉色立刻刷白，跪地求饒！
雖然，他知道自己剛才並沒有任何不妥之處，但李林甫極會揣摩上意，他知道，天子盛怒之下，只有領罪！
得罪上天收回祥瑞的罪名，無論如何他擔待不起！
楊風看著屏幕中的畫面，胸有成竹一笑。
這就是他今日要開刀的目標！
彈幕紛紛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這是要藉機除掉李林甫！」
「天寶元年李林甫尚未權傾朝野、阻塞忠良，為時不晚！今天動手正是時候啊！」
「以一個無法拒絕的名義，當眾解除他的職權，高明啊！」
「陛下息怒！」
忽然，扈從吹列全都如風吹麥浪一般倒伏，幫李林甫求饒！
「大吉之日，萬萬不可興動牢獄啊！」
李隆基望而心驚，繼而背後猛地一涼！
當日郭元振之事，只有兩人為他求饒；如今滿朝文武仿若一心同體，怎能不讓他心驚？
——果然如楊風所言，大唐朝政已如蟻潰之堤，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就是晚年的李隆基一心求得知心助手的下場，整個朝堂與他一心同體！
「不必再說。」李隆基聲音低下去，臉色如鐵。
眾人臉色驚慌，互相悄悄左顧右盼。
所有人都知道，祭農之禮事關重大，參禮官員個個都被千叮嚀萬囑咐，不許有一點錯漏。
李林甫方才沒什麼逾矩之處。
就算有，這麼重大的場合皇帝也不該直接暴怒，而是裝作沒看見。
除非——暴怒就是他的目的！
這意味著，又一次大動蕩要來臨了！
所有人都在震惶中品味著其中的餘燼與真相。
一片鴉雀無聲，李隆基陰沉地看著臉色慘白的李林甫：
「你至此居於家中自省，無召不必入朝了。」
寢宮中，李隆基屏退了所有宮人，正在來回踱步，全神貫注念念有詞。
楊風從一道樑柱後轉出來，笑道：「陛下很努力啊。」
李隆基立刻期待地抬起頭，「先生，今日的大典您看到了么？我沒辜負您的教導吧！」
「很好。」看到頭髮已經開始斑白的大唐帝王像個小孩子一樣激動，楊風忍不住想笑。
經過上午的典禮，李隆基信心倍增，眼中閃爍熠熠光輝，彷彿重新回到當初剛剛登基時的鼎盛之年！
「接下來我的安排，都記住了么？」
「先生放心！」超級帝國的九五之尊，此刻像小學生一樣虔誠點頭，「絕對記得滾瓜爛熟！」
「好，」楊風點頭，「按我說的做，保證陛下一舉解決關隴豪強，從此大展宏圖，再無阻礙！」
「來人吶！」李隆基清了清嗓子，立刻威嚴高聲道，「宣姜皎星夜入宮見朕！」
彈幕激動起來：「？？主播又又又教了什麼？」
「啊啊啊，腥風血雨的氣息！我有預感，是票大的！」
「不會是『我家刀斧手隨後就來拜見』吧？」
「這又是什麼計謀？」歷代帝王越看越投入，嘖嘖有聲地沉思，彷彿自己身在之中。
楊風淡淡一笑：「大典之上，諸位觀眾說得不完全對。打擊李林甫只是表象，你們只看到了第一步。」
「上行並不一定是山，下落也不見得是谷。」
「諸位，且看我二、三、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