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變化

有一點紅光飛『射』到了孫旭附近，大約兩三個路燈的高度，遠看時的紅點，實際上是一個兩人高的暗紅『色』球體，表面有著深紅『色』的紋路，像是血管，又像是某種古怪圖案。孫旭看著那球體在低空盤旋了幾圈，然後無聲地爆開，一陣暗紅『色』的煙霧隨之擴散開來。

孫旭看著紅霧漸漸擴張到自己身前，本能的想跑開，卻發現兩條腿都是軟的，站都站不起來，眼睜睜地看著紅霧把自己吞沒。我要死了，我一定要死了，這肯定是大屠殺的生化武器……

孫旭試著憋氣，但紅霧雖然擴散開來，濃度卻似乎沒有降低多少，沒一會兒，孫旭就忍不住，一陣咳嗽，吸進了不少紅『色』氣體。死就死了吧，反正都要死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一畢業就找個姑娘結婚生子，起碼能讓老爸老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也許是因為紅『色』光球爆開的時候離孫旭太近，他身邊的紅霧久久之後才慢慢散去，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也準時亮了起來。孫旭慢慢地站了起來，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確認自己仍然活著，沒有什麼毒氣入體的癥狀。抬頭看看天上的那個怪物，經過剛才的爆發，怪物似乎變小了許多，紅光閃爍也有氣無力的。

孫旭不知道現在該做點什麼，似乎自己什麼都做不了，雖然剛才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卻又活了下來，但在上面那個怪物的注視下，也許下一秒，自己就會像一顆爆竹，「呯」地一聲炸的什麼都不剩下。

突然孫旭的頭一陣劇痛，就好像有一根燒紅的鐵簽子，從頭頂上直穿下來，剛剛站起來的孫旭，被大腦深處的冒出來的灼燒感覺擊倒，抱著頭癱倒在地上，發出絕望的嘶吼。疼痛漸漸過去，被疼痛折磨的腦海一片空白的孫旭，卻發現自己的腦海里多出了一段信息，並不是某種語言構成的，但孫旭偏偏能理解這段信息的含義：

「這裡是播撒者0739號，為監督者003號下屬一級戰鬥單位。監督者003號職責為巡查，監控，分析，決策。經監督者003號判定，該星系第三行星已具備經由進化產生最低級別高等智慧生命體的條件，需採用3916號方案對該行星廣泛分佈的低等智慧生物進行促進『性』改造，由播撒者0116－2532號執行。凡可接收此段信息者，均為符合初始改造條件的低等智慧生物。方案已開始實施，當本星球產生最低級別高等智慧生命體，或本星球所有符合初始改造條件的低等智慧生物全部死亡時，方案結束。」

把這段信息在腦子裡來回過了幾遍，孫旭大致明白了外星生物突然降臨地球的目的，雖然還不知道怎樣才能算是「最低級別高等智慧生命體」，但是有一點孫旭可以確定，在以後的日子裡，所有人都得首先為了能夠活下去而努力了。

天空上那個怪物，應該就是所謂的播撒者了，現在已經消失不見，和出現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從頭到尾，它的所有活動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孫旭知道，它們肯定沒有離開，而是正在什麼地方，默默等待著那個方案的結束。

隨著播撒者的離開，城市從迫切的死亡威脅中解脫出來，一點點的回復活力，街上有零星的人在行走，大多都是神『色』驚惶，似乎在恐懼著那個怪物隨時再次從天而降，還有的人看上去已經麻木了，神情沒有一點變化，只是機械地在行走著。孫旭決定回到公司去。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不可能有公交車或者計程車，能帶他回到租的房子的。

再次回到公司，孫旭看著空『盪』『盪』的大辦公室，想著幾小時前，他還在這裡麻木的敲打著報告，恨不得生活趕緊有些變化，不要再枯燥乏味下去。幾個小時以後，他又回到這裡，辦公室還是他下午離開時的模樣，但孫旭內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以前的那種平靜單調的生活，也許再也不會有了。

孫旭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聽著撥號音嘟嘟地響著，有點不敢想象父母現在的精神狀態。畢竟，這種事情擱在他這個成天看科幻小說和科幻片的年輕人身上，雖然可怕，但也不過是把電影的場景放到現實罷了。可對於他的父母這一輩人來說，這簡直是整個世界觀的顛覆，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接受得了。

結果出乎他的意料，可能是因為孫旭的父母住在縣城，不但沒有親眼見到那龐大的播撒者如末日降臨般的姿態，就連播撒者發『射』出的那些紅球也只是遠遠地瞧見。雖然後來被紅霧籠罩了一陣子，腦子裡又被強行『插』入了一段信息，但也可能是距離的原因，沒有像孫旭那樣痛苦，畢竟，當時孫旭就在外星怪物的正下方几百米處。

所以他們的情緒遠比孫旭還要穩定。更何況，七點到七點半的那檔電視節目還在正常播出，端莊的女播音員用穩定的聲音告訴大家，不必驚慌，只要團結一心，眾志成城，沒有過不去的難關。

最後倒是老媽反過來安慰孫旭，「小旭啊，別太擔心什麼，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呢。」孫旭諾諾的應了，掛斷電話，卻不禁想道，「就算什麼事都被高個子抗住，可按照那段信息的意思，只怕到了最後，也只有高個子才能活下來吧……」

孫旭從柜子里翻出一碗泡麵，用飲水機的熱水泡好吃掉。他以前加班的時候，經常就這麼解決晚飯問題。

打開電腦，孫旭想看看網上有沒有什麼消息。網上已經『亂』成一團，各個門戶網站最上方的圖片，全部都是曾經天空中的那個巨大陰影。不是所有人都近距離接觸到了這種自稱為「播撒者」的東西，根據網上的統計，有目擊者親眼見到的，全國範圍內也只有二十多個，而且不是都出現在大城市。看來孫旭的運氣真是不一般的「好」。

沒有人知道，那些無孔不入的紅霧是什麼成分；沒有人知道，那所謂的進化會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到來。末世論幾乎出現在每一篇帖子里。孫旭看到，有許多人說，要趁著還有機會，去找最愛的那個人表白。不過也有人說，要趁著還有機會，去強暴那些深深傷害到他自尊的女孩。而這種言論，也有不少人默許甚至是支持……

孫旭無力地靠在電腦椅背上，眼睛離開屏幕，看著窗外一如往日的夜空發獃。在網上，有一句話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同，或許，人類將要面對的，是一個類似於生化危機的世界。「生化危機嗎？要想在那樣的世界里活下來，我應該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