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隻鯨鯨

鯨鯨按照自己腦中的記憶刷牙洗過臉之後，走到客廳，謝玲又噴了一些彈力素在手上搓了兩把之後，朝著他的腦袋上薅了薅，然後拉著他出了門。

一出門，四面八方傳來陣陣寒風，像是刀子似得刮在了鯨鯨的臉上，鯨鯨的鼻子凍得通紅，他想將自己的羽絨服上的帽子扯到前面戴上，但是由於穿得太多，手又太短了，蹦了蹦去硬是扯不過來。鯨鯨沒辦法，只得求助走在他旁邊的謝玲。

還未到他開口，謝玲早就注意到了傅鯨鯨的動作，冷漠回絕道：「鯨鯨，你不要任性！媽媽早上剛給你打上的彈力素，你用帽子一壓，頭髮的卷度就降低了，這到劇組，可愛的孩子那麼多，萬一沒選上你怎麼辦？接下來咱們娘倆怎麼生活？」

鯨鯨抬眼看向謝玲，他的睫毛有些顫抖，像是沾上了細碎的雪花，可是這天氣分明只是陰冷，天空並沒有下半點雪，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身旁女人的較寬的下頜骨：「可是我、我冷……」

謝玲不耐其煩地停了下來，看著鯨鯨說道：「要懂事，不要讓媽媽說第二遍好嗎？」說罷，直接扯住鯨鯨的帽子，將他拉拽著朝著前面的空地走去，那個地方是約好的上車地點。

鯨鯨感覺自己的心裡有點不開心了，他現在又冷又餓，只覺得做人好像不是自己想象得那般，那麼快樂，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地事。

謝玲拉著鯨鯨到了打車地點地時候，打的車剛好過來。她核對了下車牌號，然後打開了後門，將鯨鯨放了上去，自己則坐在了副駕駛座位上，隨後扔給了鯨鯨一個手機：「喏，現在給你玩玩手機，待會兒到片場去要乖乖的。」

「可是鯨鯨不想玩手機，鯨鯨肚子餓了。」鯨鯨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謝玲聽到鯨鯨在小聲嘀咕，但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麼，出聲問道，但她還沒有等到鯨鯨的回復，便開始和旁邊的司機閑聊起來，聊天的內容無非是在談論自己要去試鏡一個大導演的電影諸如此類的，彷彿剛才詢問鯨鯨的需求只是出於一種流程，也並不是要得到他的回復。

鯨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面倒退的商店，路上行走的人，還有已經刷了半截白色防護漆的樹，有人手裡端著一碗面吃著，熱乎乎的氣息格外明顯，還有人受上拿著大大的包子啃著，鯨鯨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這個包子是素的，還是葷的？

他肚子又餓，身上全身疼。本來還不覺得的，現在想來是昨晚的床太硬啦，不像平日里，他睡在海里，海水很柔軟，任憑他隨意翻身。可能是察覺到他的心情不好，他頭上的卷捲毛，都有些無精打采。

白色的車在柏油馬路上飛速行駛，像是一把利劍，劈開了兩側道路上的綠植。

大概半個小時后后，車停在了天悅傳媒公司的外面。

天悅傳媒經紀公司是c城屈指可數的娛樂公司，裡面分為多個部門，包括藝人部、廣告部、宣傳部、影視製作部門等，每個部分都有獨立的任務，像是藝人部門，則是專門挖掘專業院校的可造之才，隨後與公司簽訂合同，成為名下藝人，或者由星探去尋找那些有潛力的素人，使這些素人成為天悅的藝人。影視製作部門，則是由專業的影視分析師或者ip發掘者，通過閱讀廣泛的劇本、小說，根據市場現狀進行評估，從而選擇可以進行拍攝的本子，由天悅公司進行投資。

這次鯨鯨所來試鏡的劇本也是由天悅發掘的，隨後由天悅的總經理聯繫了影視界有名的葉琦導演進行拍攝。

這也是鯨鯨今天來到天悅來進行試鏡的原因。

謝玲見到了目的地，立馬打開了後車門，拉著鯨鯨朝著傳媒公司走去。她走得飛快，恨不得三步並作兩步，跟在她身後的鯨鯨則是完全跟不上的，他的手被拉得生疼，本來看到這陌生又氣派的公司稍微變好的心情，越發覺得委屈了起來。

可是他到底是個小孩子，被謝玲帶到電梯上的時候，那股子委屈又藏了下去，心裡滿滿的好奇，對接下來要乾的事充滿了期待。

謝玲帶著鯨鯨坐電梯到了四樓，一出電梯口，旁邊的牆壁上就貼著大大的標識「試鏡請左轉」。她不禁感嘆道，真不愧是大公司。

但與此同時，她的心裡也傳來了一種緊張與擔憂，弄這麼大陣仗，看來試鏡的人會很多，那如果鯨鯨沒有選上怎麼辦？她捏了捏手心，鯨鯨只覺得自己的手都被捏青了，好疼！

兩人左轉了之後，映入謝玲眼帘的就是長長的隊伍，一看差不多，有二三十人。謝玲粗略一看，發現這些排隊的小孩兒，年齡有大有小，大概就是五歲到七歲這個樣子，但是每個人都長得不差，穿得也很精緻。她甚至看到了，這裡頭還有去年在一部國民度很高的宮斗劇裡面飾演小皇子的孩子，還有些平時在淘寶上做模特的小孩兒，早知道，她應該今天早上多給兒子頭髮上抹點東西的！

她拉著鯨鯨後面去排隊，剛站好沒多時，就見有小孩兒從裡面出來了。謝玲憑著大人的身高，仔細觀察著那小孩兒，就見那小孩兒嘴巴向下癟著，眉眼慫拉，一幅要哭沒哭的樣子，工作人員在這個時候剛好也出來了，那小孩兒一見到工作人員，一下子哭了起來，眼淚一串串的流了下來，嘴裡說道：「我要媽媽！媽媽——」

謝玲見狀，腦子裡突然間靈光一閃，剛低下身子準備和鯨鯨說點什麼，就見那工作人員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嘴角帶著公式化的微笑，說道：「女士您好，根據我們的面試規則，家長需要一律在接待室等候，請您跟我這邊來好嗎？」

謝玲嘴角一僵：「可是我家孩子沒有我在會哭的……」

鯨鯨聽到這話，雖然那個工作人員姐姐說的話他不能完全明白，但是他大概能聽懂，他對面前的一切都表示出極大的興趣，對面都是和他一樣大的人類，說不定中間也有他的同類呢，而且，鯨鯨看了看面露不虞的謝玲，而且他這個所謂的媽媽也確實讓他有些生氣！他現在想一條鯨魚待著，於是他眨了眨眼睛，對著謝玲奶聲奶氣地說道：「媽媽，你去吧，鯨鯨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不會哭的！」

謝玲本來還想找個借口不去的，這下鯨鯨的話徹底堵住了她的退路，旁邊的工作人員也站在一旁帶著微笑等著她。她只得說道：「那你能給我五分鐘嗎，我和我家孩子說點事。」

工作人員站到一旁，嘴角帶著微笑：「可以的。」

謝玲見狀蹲下身叮囑鯨鯨：「媽媽剛才看了的，估計你進去試鏡的內容是哭戲，鯨鯨，你聽著，天悅是個大公司，如果你這次試鏡成功了，咱們就可以賺一大筆錢了，可以搬進更好的房子，而且你以後還會有更好的發展，你明白了嗎？」

鯨鯨看著謝玲認真又焦急的神情，他不理解的問道：「咱們現在的房子不好嗎？為什麼要搬進更大的房子？」

謝玲被鯨鯨的話噎得心梗，她偷偷看了一眼那邊的工作人員，覺得和自己兒子掰扯不清了，只能用強硬的手段：「鯨鯨，媽媽早上還沒有給你做早飯，現在很餓對不對？街上有很多好吃的，有你最喜歡的蟹黃小籠包，一咬下去滿滿的蟹黃……」說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袋海苔味的餅乾，塞在了鯨鯨的手上，微笑道，「如果鯨鯨能面試成功的話，媽媽可以每天帶著鯨鯨去吃。當然，如果鯨鯨……」後面的話她沒說出來，而是臉上收斂了微笑，變得嚴肅又可怕起來，「那以後鯨鯨都不要吃早餐了。」

話說完了之後，又從鯨鯨的口袋裡搜走了手機，然後朝著接待室走去。

鯨鯨看著謝玲的背影，突然間覺得心臟很重很重，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掉下來，但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有一瞬間要呼吸不過來。他環顧了一下四周，視線很清晰，連十幾米外的畫，他都看得很清楚，他的手指將那包餅乾捏得吱吱作響，隨後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唉，明明感覺很難受了，可是還是哭不出來。

在等候的過程中，後面又來了幾個小孩兒，鯨鯨朝著後面看了看，發覺每個人都排著隊，沒有人想和他說話的樣子。他嘆了一口氣，將餅乾塞進自己的口袋，朝著廁所走去。

而此時此刻的男廁所的角落裡，正蹲著一個小孩兒。

小孩兒有些瘦，幾乎可以用瘦骨嶙峋來表示，他蹲在廁所的角落，頭伏在自己的雙膝中，身上的棉服洗得有些發白，特別是棉絮幾乎都跑到了一邊，過水次數太多了，也不太保暖。

小孩兒的身體在顫抖著，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疼痛。

過了好一會兒，那他的手捏緊了，那疼痛似乎過去了，這時，他才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