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到遊戲⑴

傍晚。

夕陽漸漸西沉，天空是一片火光映照般的殷紅。有一種黃昏的慵懶感覺。

聖育才中學。

門口。

大門已經關了一面了，陸陸續續還有些許學生離開學校。

下午四點零五分。

距離放學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十五分鐘。

距離學校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里。

「啊…」

「呃…」

「啊…」

「啊…」

「不…」

「啊…」

「呃…」

巷子的深處，不停地傳來一個細微男孩的呻吟聲。

兩個身材粗壯的男生鬆開擒制被打男孩的手，盛氣凌人地站在後面，雙手插在胸前，冷冷地、兇惡地看著那個捂著肚子跪倒在潮濕骯髒的小巷水窪上，臉上的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的男孩。

「咳咳…」被打的男孩喘著氣，臉上一片蒼白。

砰！

還不等男孩回過氣來，站在他面前另外的一個男生猛地用穿著釘鞋的腳狠狠地踢在他的頭上。

「啊！」男孩的身體被打得後退，身體重重砸在背後堅硬的水泥牆上，一陣悶痛，男孩還感覺自己的頭火辣辣的疼，腦袋就好像打氣筒往裡免打氣一樣快要漲破開來。

男孩的身子就像是煮熟的大蝦一般蜷縮成一團。

「唔……」男孩痛苦地只能在喉嚨里發出低鳴。

啪！

用腳踢他的男孩將他的臉按在地上，坑坑窪窪的小巷地上積了不少的臭水，冷不防地別人按在地上，毫無反擊之力的男孩嗆了一口水，胃裡面翻江倒海，噁心想要嘔吐。

「我警告你！離何若熙遠一點！」方子豪囂張道。

但是男孩已經被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且，他一開口，水坑裡的臭水就會湧進他的嘴裡。

「哼！」

方子豪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校服，不可一世的樣子看起來就讓人不舒服。他往男孩的身上吐了吐口水，揮了揮手，得意洋洋地離開了這條小巷子。

站在男孩身後的兩個男生也學著方子豪往男孩的身上吐唾沫，跟著方子豪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巷子。

原本潔白的校服，上面到處都是釘鞋、布鞋的腳印，骯髒的臭水濕了他一身，上面還有幾個地方被別人撕開了好些個口子。男孩的樣子是說不出的狼狽。

男孩就這樣，身體捲縮在髒亂的巷子地面上，臉上微微抽搐著，身體也跟著顫抖著，劇烈的痛苦在全身蔓延，全身上下的骨頭關節就好像是移了位一樣，五臟六腑都有種說不出的痛楚。

「咳咳…嗎的！下手那麼狠！哪天老子一定要把你們的小弟弟切下來喂狗！…咳咳咳！！」男孩虛弱地咒罵道，話到最後語氣十分激動，搞的原本就痛苦的不得了的身體更加難受了，劇烈咳嗽起來。

夕陽西下。

城市中來往的人群多了，下班的高峰期，街道上滿是歸家的人，或是無家可歸的人。

十字路口，紅燈變綠燈，綠燈變黃燈，黃燈又變成紅燈。

車幹道上，車子走了又停，停了又走，走走停停，都不知道這樣子循環是為了什麼。

地鐵道上，行駛的列車發出了下車的提醒聲，吱的一聲響，地鐵停了，人潮就像宣洩的洪水一般噴涌了出來。

緊湊的生活。

就像是一曲土耳其進行曲一般。

一天又一天，重複著這種生活。

噔噔——噔噔——噔——

城市中心巨大商貿大廈的外部大掛鐘，時針與分針分別正停留在六點與十二點，大掛鐘發出一陣沉悶的音樂，提醒著人們時間的繼續。只是已經習以為常了，麻木了世界與自身命運的軌跡，木然重複著一天一天，似乎時間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沒有人因為那不斷重複著的響聲而停歇下來，而是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千萬平凡家庭，我們都是其中一家。

「我回來了…」男孩有氣無力地說道，書包順手甩在沙發上，脫掉了鞋子，直接走進了浴室。

普通的家，這座城市中錯落的許多樓房中普通不起眼的一層。

客廳，廚房，浴室兼衛生間，父母的卧室，男孩的卧室兼書房。

吱-吱-吱-

男孩脫下了骯髒的校服，**的身體到處都是紅腫還有淤青，身上還有一股垃圾才會有的惡臭味。

他一手拿著蓮蓬頭，一手打開了熱水器。

嗤——

熱水器燃起了藍色幼小但有勁的火苗。

冷冽的自來水也漸漸升溫。

「嘶！」男孩倒吸一口涼氣，溫熱的水打濕了男孩乾燥的皮膚，也接觸到男孩淤青的傷口，好不容易消退了的痛感又死灰復燃，那些受傷的地方就像被千根針狠狠地刺，鑽心的疼痛讓男孩不自覺地皺著眉頭。

「你怎麼把書包弄得那麼臟？！」

客廳里，傳來了媽媽的叫聲，聲音里有些許惱怒。

「你是不是又跟別人打架啦？！」媽媽站在浴室的門口，用力敲了敲浴室的玻璃，怒喊道。

男孩好不容易忍著痛，佯裝沒事的樣子，回道：「沒有啦！是我剛剛不小心摔進下水道里了！」

「摔進下水道？你上次還說花園的阿伯不小心把糞水倒在你身上！上上次說小賣部的阿姨潑水不小心潑到的！這次是這個星期第六次了！你怎麼那麼多的不小心啊！」

門外，媽媽還在喋喋不休。

男孩忍著疼痛，往自己的身上擦沐浴露。沐浴露是媽媽用的，因為媽媽是個很愛美的歐巴桑，所以她的沐浴露是那種洗了之後一段時間身上都會有一股濃濃的香味。正好用來洗掉男孩身上的惡臭味。

「嗯……」男孩緊咬著牙根。

媽媽也說夠了，走進了廚房繼續準備著晚餐。

熱水可以驅散淤血，雖然不是很徹底，但是洗完澡之後的男孩身上的痕迹確實淡了些許，只是那種痛感更加容易刺激了而已。

他穿上睡衣，身上的淤青全部遮住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著毛巾擦著頭髮。

「爸，你回來啦？」男孩站在客廳，看著正在脫鞋、一臉疲倦的爸爸。爸爸勉強地笑了一下，換上了脫鞋走進了卧室里。

媽媽正端著一鍋湯，還冒著濃郁的香味。

「欸，老爸，回來拉，趕緊開飯了。」媽媽說道。

「哦……」爸爸回過頭看著媽媽笑了一下，笑得那麼累。

男孩把毛巾掛在浴室里，走了出來，從消毒櫃里拿出了碗筷，整齊地擺放，往裡面添飯。

爸爸從卧室里拿出他的睡衣，走進了浴室，男孩坐在飯桌邊，他聽見了浴室水流聲。

媽媽接下了圍裙，擦了擦油膩膩的雙手，坐在飯桌上。

過了一會兒，爸爸也從浴室里出來了，洗了一澡的他看起來精神好了些許。

「今天還好嗎？」媽媽幫爸爸夾菜，問道。

爸爸點了點頭，道：「還可以。」

男孩看見爸爸媽媽開始動筷，他才吃起來。

飯過之後。

男孩坐在客廳里整理著書包，書本還好都沒有弄髒，只是書包髒了而已。

媽媽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坐在爸爸旁邊。

她拿著紙巾擦著自己的手。

媽媽的手似乎一整天都在忙碌不停。男孩聽爸爸說過，媽媽嫁給他之前，雙手白皙秀麗，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現在卻雙手長著老繭，而且還很油膩，每天都在為家裡操勞著。

爸爸正拿著遙控器看著電視新聞。

「…據特別報道，於國內出現的各地多個中學生神秘消失事件，目前各地警方已經形成聯合調查組，積極尋找失蹤的孩子們……」

媽媽看著電視，但是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試探地問著：「老爸，是不是有什麼不順心的啊？」

男孩把書包丟進了洗衣機里，抱著那一摞書走進了自己的卧室。因為一般大人在講事情的時候，他們都不喜歡小孩子在旁邊聽著，他們會說小孩子不懂事，但男孩知道，父母只是不願意讓自己知道，免得自己擔心而已，因為自己這個年齡什麼事情都不會做，知道了只會自尋煩惱。

男孩關上了門。

還好門的隔音效果不好，所以男孩透過門板還是聽見了爸爸媽媽的對話。

爸爸嘆了口氣，道：「今天我們的經理人選定了下來了…」

媽媽的聲音帶著些許的激動，「是不是你啊？我聽你說原來那個經理蠻欣賞你的！而且你的業績在整個公司都是排在前面的！」

爸爸沉默了一下，說：「是我們老闆的兒子…」

媽媽驚呼一聲，難以置通道：「不會吧！就那個二世祖！整天遊手好閒那個？你都為經理這個位置奮鬥那麼久了！他們怎麼能夠這樣！！」

「噓！小聲點！不要讓孩子聽見！」

媽媽沉默了下來。

男孩的臉貼著門，剛才說的他都聽得見。

爸爸嘆息一聲，無奈道：「這就是命啊……」

男孩站了起來，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面，打開了檯燈。

桌子上擺著的東西很簡單，一台電腦，一個小小的書架，裡面擺著許多的課本。

他看著桌子上貼著的功課表，那一摞書攤在自己面前，挑著明天要帶的課本，把不用的都塞回了書架，理了理整理好的書。

「這就是命啊……」

男孩扶著自己的腦袋，腦海里一直回想著爸爸說的這一句話。

語氣里似乎有著太多的無奈…

這就是命啊？

什麼是命？

男孩拉開了抽屜，從最角落的地方拿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子。

他警覺地看著門口，躡手躡腳走了過去，反鎖上門。

男孩打開了袋子，裡面是他偷偷買來的藥酒還有棉簽。

就好像父母不願意孩子知道自己的煩惱一樣，男孩也不願意讓父母知道自己在學校里發生的事情，因為他也不想讓父母擔心……

男孩緊咬著嘴唇，往身上被打的地方擦著藥酒，火辣辣的感覺蔓延全身，有種置身火爐之中的感覺，難過得想要大聲叫出來。

男孩憋住，不讓自己喊出聲來，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也是蒼白一片。他的臉上都因為那種痛楚而抽搐著，但是心裡卻恨恨咒罵著：「你們這群該死的臭流氓！不就是跟班花走得近，用得著這樣子痛下毒手嗎！老子總有一天一定要你們全部給我舔鞋子！哎喲喂…怎麼那麼痛啊！！」

客廳里的燈光都關了，只剩下城市上空皎潔的月光，傾瀉的柔和，灑落一片霜白。

爸爸媽媽的卧室關上了門，裡面傳來了爸爸的鼾聲。

「看來爸爸今天的確很累了，睡得那麼早。」男孩從房間裡面偷偷溜了出來，聽著爸爸沉睡的鼾聲。

那火辣辣的感覺終於消退了不少，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但是男孩還是感覺自己就好像做了幾百個俯卧撐一樣，全身脫力。他輕輕地走到冰箱旁邊，拉開了冰箱的門，冰冷的寒氣跑了出來，男孩的身體打了一個哆嗦。

他趕緊從裡面掏出了一罐早餐奶，溜回了房間里。

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面，電腦正在啟動的畫面，男孩打開了早餐奶的蓋子，冰涼的牛奶沿著食道進入胃裡，冷冽的味道讓男孩的精神振奮，因為忍受疼痛被抽光的氣力也漸漸恢復些許了。

電腦打開了，桌面上是幾個熱門的網路遊戲。男孩輕車熟路地雙擊我的文檔，打開了一個名字叫做「日記」的文件夾。

裡面是密密麻麻的txt文檔，文檔的名稱都是日期。

男孩點擊右鍵，新建txt文檔，重命名，輸入的是今天的日期。

抽開了鍵盤的抽屜，男孩把最後一口早餐奶喝光了，瓶子順手扔進了書桌邊的紙簍子。

「今天，爸爸回來了，但是很疲憊，雖然他們不讓我知道，但是我還是偷聽到了，爸爸為了選拔辛苦了那麼久，而且兢兢業業，刻苦努力，都是為了公司，可是公司卻沒有公平地給爸爸一個機會，而是讓一個沒有用的人去擔任。爸爸說這是命。可是我不明白，什麼是命？難道我們真的要服從那個所謂的命嗎？看著爸爸那麼難過嗎，我也很難過……如果那是命的話，為什麼命要那麼不公平呢？我也不過是喜歡那個班花而已，為什麼我要被他們那樣子對待？難道這也是命嗎？」

男孩還在電腦打著日誌，狹小的房間里只有熒幕發出的微微亮光。

客廳，連接著陽台。

陽台的對面是一座高樓。

高樓的樓頂看得見男孩的房間。

而樓頂。

那一片虛空裂開了，就好像玻璃打破，如同蜘蛛網一般的裂縫遍布，從裡面傳來一陣細微沒有人聽得見的電子聲。

那個聲音說道：

新玩家選定——王之法則遊戲開啟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