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孤隼峰舊事
時光的指針旋轉到了77年的夏天。華夏經過跌宕起伏的運動平靜了下來,到處一片欣欣向榮。這場劇烈的運動席捲全國,諸多城市在這場運動中風雨飄搖。可對於八百里秦川山區來說,卻沒有什麼變化,畢竟運動是人在操縱的。人員相對稀少乃至絕跡的大山中,枯榮興衰,草長鶯飛,與以前一模一樣。
秦嶺腹部的太白山脈平均海拔三千米以上,人跡罕至,周圍大大小小几十個山峰多為原始森林一樣的存在,亂石嶙峋,古木參天。這裡是動物的天堂,人類的足跡似乎無法蔓延到此。
於群山環繞之中有一孤隼峰,聽名子就能想象到它的雄奇了,孤立,挺拔,于山腰起直上直下,這樣的地方按理人類是無法存在的,可在山頂那鬱鬱蔥蔥的林木間今天卻飄出了一絲絲炊煙。透過樹葉濃密的縫隙,下面的樹根下生有一堆火,上面一條不知什麼動物的腿油光發亮,滋滋的油星飛濺著,飄蕩著濃香。
兩個大人,四個孩子,夕陽,烤肉,多麼其樂融融的畫面。可是仔細觀察,又發現這幅畫面是那麼的不協調。
四個孩子三女一男,男孩可能最大,有十一二歲了,在酷熱的黃昏中扎著馬步,中規中矩,頗有一點氣勢。三個女孩站在男孩的下首,一個個已經被汗水浸透了衣衫,小臉通紅,雙腿亦開始在發顫,看來他們站了不少時候了。
樹下鋪著一整張動物毛皮,一個健碩的男子赤膊坐在上面。左手搖著扇子,右手轉動著那條烤腿。他眯縫著眼睛,耐心的微微轉動已烤黃的部分,餘光盯著扎馬步的孩子們。他約莫五十歲的樣子,一張稜角分明的臉刀刻斧琢,上半身肌肉鼓脹,特別是兩塊臂大肌,堪比一般人的大腿。如果僅以上半身評判,西方那些健身運動員也不過如此。可惜這樣一個堅毅陽剛的男人卻沒有雙腿,自臀部往下僅剩二三十公分的肉茬。這也難怪大熱天的在身下會有皮墊子了。還有一個在離他們十多米的地方清洗半隻黃羊,他呆的地方地勢比較低,有一汪滲水,那是個人工挖出的潭,一米見方
。半蹲著,用一塊頭盔舀滿水,一下一下的淋在肉上,帶血的髒水濺了他一身。他滿頭銀髮,應該有七十了吧!舉手投足都透著股滄桑感。轉身回走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他是個瞎子。難怪我們剛看到這幅畫面時覺得不協調,一個瞎子,一個殘廢,再加幾個小孩,殘缺的一個小世界。
斷掉雙腿的男子叫魏志軍,關中人,華夏最精英的軍人。參加過解放戰爭,抗帝援越戰。在抗帝援越戰中功勛赫赫,在被困敵後的逆境下靠一把刀,一根繩成功阻殺帝國少尉以上軍官十二人,被那些高鼻鷹眼的老外稱作「幽靈」。可以說他是華夏特種軍人最先驅的那批奠基人之一。最高軍銜---中尉,曾經在華夏名將彭**身邊做了八年警衛。68年脫離軍隊不知所蹤。這就是他現在還存留在華夏軍中的檔案記錄。
魏志軍現在還經常回憶八年前那一場殘酷的屠殺,他強迫自己忘掉,可總是不時的記起。想到自己朝夕相處了三年的兄弟一個個死在了自己的手中,他就特別痛恨自己,35條華夏精英中的精英呀!自己一發毒氣彈就全部送走了他們,自己也被曾經的兄弟從鐵門下打出的子彈生生打掉了兩條腿,還連累許軍頭被熏壞了雙眼。可他不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他知道自己還是會這樣做。不為別的,只因為自己是一名華夏軍人,自己心中飽含著對華夏的熱愛和赤誠忠心。
68年魏志軍已經四十歲了,那幾年他一直在為將軍的事奔走。從將軍被捕到他被姓林的招安,魏志軍自己也不知找了多少人,可沒一個敢為將軍說一句話。到後來,他根本沒有一點將軍的音訊。魏志軍是戰爭遺骨,父母都戰死在戰爭中。將軍收留了他,送他在老區的孤兒院長大。然後,上學,從軍都是將軍安排。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從小他就明白這個道理。何況將軍的再生之恩。
在百般無果之下,經昔日戰友介紹他求到了姓林的門下。姓林的看重他的武力值,當著面對他百般保證,說一有將軍的消息就會想辦法。於是他就被姓林的調到了這裡----一個無名基地,姓林的大後方。
這是姓林的建立在秦嶺深處的導彈基地,當時的那些隱秘武器都是進口蘇聯的。基地中5名導彈研究專家,26名武裝人員,6名後勤。那個老瞎子,也就是許軍頭就是當時的大勺。
基地之隱秘出乎魏志軍的想象,山腹掏空做為屯兵住人的空間,一米厚的鋼製山門外表貼上石頭與山體無異。除了每兩個月補給時見到的直升機魏志軍呆了三年就沒見過外人。
那時的華夏還造不出自己的遠程地對地導彈,那十二枚可以覆蓋整個華夏領土的遠程地對地導彈姓林的花了大價錢才搞到手,做為威懾性武器一直不為外人知曉。起碼魏志軍在將軍身邊呆了八年就沒聽到過一點風聲。人啊人,都還是逃不開一個貪字作崇,魏志軍想著姓林的當年就不時搖頭。都權傾朝野了還不知足,到底還要追求什麼?
七一年的九月,噩夢一樣的一段日子。魏志軍記得先是接到戰略攻擊預備命令,一群人耗費三天將那十二枚龐然大物整齊擺放到洞口。對此,只知服從命令的特種兵們只是盲從,至於攻擊什麼目標,被基地最高指揮官林立偉列為最高機密,他們無從所知。
林立偉是中央那個權傾朝野的大人物心腹中的心腹,聽說是私生子,不過沒人考證。這麼重要的一個基地能由他指揮,必定在那個人心中分量十足。
九月七號的早晨,魏志軍經過作戰指揮室時明顯的聽到研究員張主任和林立偉的爭吵,隨後就聽到槍聲。第一時間趕到作戰室的除了魏志軍還有門口的崗哨。推開門,張主任已經死亡,眉心的槍眼泂泂的冒著血,林立偉持槍而立,臉色猙獰。看到他們進入,便緩緩放下了槍。「張主任違抗命令已被我槍決,你們把他拉出去埋了吧!」他是基地最高指揮官,他的命令就是軍令。
把屍體抬出來時外面已經站滿了人,精英的反應就是快,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一個個已經整裝待命,詢問的眼光一個個盯過來,魏志軍也不知怎麼回答。畢竟,張主任平時的正直和磊落已經深入人心。林立偉站了出來,剛才對魏志軍的解釋又重複了一遍,精英們雖然疑惑,可軍隊就是軍隊,是不容置疑的場所。一個個帶著不解散了開去。
張主任的死被林立偉定性為臨陣抗命,在那個年代,這是了不得的重罪,雖然具體原因還需進一步查詢,但在那幾天危機的氣氛中,都顧不的那麼多,只忙著執行中央那個人下達於林立偉,而再由林立偉下達下來的命令。
入土是魏志軍和許前進兩個人完成的。許前進和張主任是一個地方出來的,在基地對上了年齡的許軍頭一直照顧,加之許軍頭屬於後勤外圍人員,經常負責山坡上的菜地比較空閑,所以就委派來給魏志軍搭手。
按華夏風俗,入土前要沐浴更衣,可在部隊這一切一直從簡。許軍頭心裡過不去便想給他擦洗身子,在脫掉內衣的時候掉下來一份軍令,很簡短的幾個字:
預設緯度北緯39.9,東經116.3,間隔十公里。加急!
---林立偉
下面是基地專用鋼印。許軍頭懵懵懂懂的沒看出事情的可怕,魏志軍卻一下子懵了,心裡起了滔天的波瀾,這個緯度意味著什麼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了,聯想到那十二枚地對地導彈現在就要調校的目的地。他額頭的汗珠嗖嗖的往外冒,那導彈的威力雖然還沒見過,可想想就令人咂舌。十二枚要是全部砸落到那個地方,華夏國最偉大的都城肯定成為廢墟。
這麼多年的處事經驗造就了魏志軍遇事冷靜的良好習慣,越是大事,越是危機他心裡越沉著。和許軍頭詳細的解釋了事情的嚴重性,許軍頭更懵。只一個勁喃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坑也不挖了,人也不埋了,魏志軍毅然決定阻止這件悲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