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真情無限
京城一處幽靜的院落,霍去病將凝晨抱下馬,小心翼翼地抱進院子,幾個穿戴一致的丫鬟分別立於門內兩側,笑意盈盈行禮,「恭迎爺和夫人回府。」
凝晨一臉狐疑,抱著她不撒手的男人卻一臉笑意,帶著她在各個房間瀏覽,最後回到廳內,蹲在她面前討好問道:「喜歡嗎?」
凝晨笑上眉梢,捧著他的臉細細端詳,「你打算效仿陛下,金屋藏嬌?」
「我不是陛下,你也不會是陳皇后,這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
「只屬於我們兩人的家?」
「這個有些困難,」霍去病俊眉微皺,「你如果堅持,那就把丫鬟辭了。」
凝晨巧笑嫣然,對於這份得來不易的幸福滿心感激,「謝謝你,去病。」
「謝我什麼,今日面對李敢的刁難,我沒有選你,你不怪我嗎?」
「我知道那是你的權宜之計。」
「如果不是呢?如果當時我真的做了那樣的選擇,你會怎樣?」
「我會為你驕傲,一個懂得分辨孰重孰輕,懂得取捨充滿魄力的霍去病,才是我的最愛。」
她笑得由衷,他聽得落淚,「你錯了凝兒,以前的霍去病會義無反顧地選擇舅舅,今日的霍去病也會這樣做,可是,你若離去,我絕不會一人苟活。」
凝晨的心瞬間沸騰,俯身吻上他的眉心,「得君此言,一生無憾。」
一早醒來,身邊的佳人已不見了蹤影,霍去病一陣心慌,披上袍子衝出院內,對著丫鬟吼道:「夫人呢?夫人去哪了?」
「爺,夫人一早就換了男裝去了藥鋪,還吩咐奴婢不要吵醒爺。」
霍去病一臉懊惱,自從凝晨重新回到他身邊,雖然一天里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起,即便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靜靜的待著也是一種享受,可一旦她不在身邊,他就會患得患失,一次次的分離,他變成了驚弓之鳥。
不是個好現象,霍去病擰眉,照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英明一世的大將軍也要毀在這個小女人手上。
京城一家藥鋪內,前來求醫問葯的隊伍排出了門外,藥鋪掌柜和夥計樂呵呵地看著桌案后微低著頭斂眸凝神、細心切脈的白衣少年,慶幸幾月前收留了這位深藏不露的財神爺。樣貌俊秀,心思縝密,溫和如旭日,明媚如朝陽,最最重要的就是醫術高明,這京城之內,他若說自家生意能排第二,便不敢有人稱第一了。
看著排隊的人流都擠到大街上,掌柜只能忍痛帶著夥計上前阻止,「各位鄉鄰,今日已滿員,大家明日再來吧!」
「若我今日一定要看呢?」一錦衣公子走至店門口,隨手擲出十兩銀子。
掌柜的眼前一亮,捧住銀子點頭哈腰,「這位公子爺,小的給你排前邊,夥計,還不帶公子到前邊去。」
「爺,您這邊請!」
「婆婆,你這咳嗽要趕快治療,切不可再耽誤,釀成肺病可不是吃幾副葯就能醫好的,讓夥計照著藥方給您抓藥,記得每日煎服,早晚各一次。」
「謝謝大夫,謝謝,謝謝。」
「下一位。」凝晨頭都抬不起來,趁換人的空當,晃晃脖子,捏了捏頸椎,一隻胳膊已搭在脈枕上等著她切脈。
縴手毫不遲疑地搭在患者脈象之處,凝晨微閉雙眼聚精會神,從脈象上看並無什麼癥狀,不禁問道:「哪裡不適?」
「心,最近總是跳得厲害。」
「什麼情況下會出現這種癥狀?」
「她一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心臟就開始不受控制的跳動,她若不在,心就像被掏空了般難受……」
這個聲音?凝晨猛然抬頭,某男似笑非笑地望著她,一本正經道:「神醫,你說我到底得了什麼病?」
凝晨勾起唇角,「依你的癥狀來看呢,應該屬於生理性心動過速,火氣太旺,情緒激動所致。」
「敢問神醫如何醫治?」
「清心寡欲,每日參禪打坐,驅除心中雜念,自可無葯而愈。」
「清心寡欲?就怕我家夫人不願意。」男子眨眨眼,看到凝晨臉上的紅暈,忽然皺起眉頭捂住心口,痛苦難當的樣子,「又開始跳了,又開始了,神醫救我!神醫救我!」
凝晨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霍去病,不禁啞然失笑,喊道:「下一位!」
霍去病倏地抓住她的手,「神醫怎可見死不救?掌柜,掌柜!」
掌柜應聲而到,唯唯諾諾問道:「公子爺有何吩咐?」
「你這坐堂大夫見死不救,還不趕快辭了她,免得砸了店裡生意。」
「這……」掌柜面露難色,一個是他的活招牌,一個卻是位俊朗不凡的主,怕是也不好惹,這不是給他出難題嗎?
「掌柜的,不如本公子替你把這個麻煩解決了,你看怎樣?」說著,拉起凝晨就要往外走,之前病態消失無蹤。
「去病,別玩了,我在工作。」凝晨急了,也忘了「工作」這個詞霍大少或許聽不懂。
眼看財神爺被人搶走,掌柜也急了,慌裡慌張地拽住凝晨另一隻胳膊,委屈說道:「爺,爺,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這坐堂大夫,小店小本買賣,經不起折騰啊。」
霍去病看著他拉凝晨的手,眸光一凜,只是瞪了一眼,那掌柜的頓生寒意,迅速放開手。
「你這店鋪所有家當加起來要多少銀子?」霍去病忽然問道,后又不耐煩地擺擺手,「爺也沒興趣知道,你跟我的管家談吧,從現在開始,她就是你們的老闆娘,可以走了吧?」
「喂--」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凝晨在掌柜的瞠目結舌中被某人強制性拉了出來,一賭氣,甩開他的胳膊,大步走進人流之中。
霍去病悠然跟在她身後,見她賭氣看也不看他一眼,長臂一勾,攬上她的肩頭,「義弟,別生氣啊,你現在可是男裝,鼓著腮幫子固然很可愛,可也很容易讓別人看出你是女人的。」
凝晨象徵性地抖了抖肩膀,卻揮不掉他霸道的手臂,回嘴道:「大哥,你也知道我現在是個男人還這麼不老實,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對男色也感興趣?」
「真想知道?晚上回家再細細跟你道來。」他在她耳畔曖昧說道。
凝晨一陣麻癢,將他的臉推遠一點,臉上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看著街兩旁林立的商鋪,忽地挽住他的手臂撒嬌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大哥,既然被你砸了招牌,你得賠償我的損失。」
不等他開口,凝晨就獅子大開口,「我要吃知味軒的貴妃餅和豆黃糕,我要喝聞香居的黃桂稠酒,我還要去登城牆,我還要……」
霍去病不語,靜靜聽她說著,一臉寵溺的笑……
這日傍晚,凝晨從藥鋪出來,下意識尋找霍去病的身影,以往這個時候,他該是在外面等著了。出乎意料的是,她看到了金日磾。
他就站在街對面的柳樹下,身體筆直,白衣飄飄,烏髮飛揚,竟然有幾分出塵之氣。
兩人都未挪動腳步,靜靜地對視著,幾月不見,恍如隔世。
「最近好嗎,磾?」她開口問候,看到他消瘦的臉龐,便知自己問了句很沒水準的話。
「現在很好。」他笑得一如從前般溫柔,「你呢晨兒,過得好嗎?」
「嗯。」
「霍去病對你好嗎?」
「嗯。」
「幸福嗎?
「嗯。」
他咧嘴笑了,「和深愛的人生活在一起,怎會不幸福?我問了句傻話是不是?」
凝晨無語,淡淡的憂傷笑容讓她心中酸澀,目光望向遠處的湖面,很久之後輕輕言道:「磾,我以為我此生已經無憾,現在看到你才知道,你才是我這一生最大的遺憾。你是我在這片土地上遇到的第一個向我伸出手的人,握住你手的那一刻,便註定了我們之間剪不斷的糾纏。」
「這些年來,你是唯一一個在我身邊不離不棄的人,不是親人,勝似親人。我們一同走過那麼多風風雨雨,彼此信任,彼此依賴,彼此支撐,又有哪一種感情能夠及此?」
「人世間的感情,不是只有愛情最美好,誰能說我們之間的情不是最真最純最美的呢?不要感嘆我們有緣無份,能夠一路走來,能夠頭頂蒼穹,笑看斜陽,我們已是天下最有緣分的人。」
「所以,如果上天能夠許我一個願望,那就是,讓你幸福。」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望著金日磾遠去的孤寂背影,凝晨無限感慨,無限感傷,他轉身之際的話猶在耳邊,「蕭凝晨的幸福也是日磾的幸福,所以你一定要讓我幸福。」
寬闊的臂膀從背後將她擁入懷中,霍去病無言地安慰著她,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