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宴會
一周后,哥譚莊園。
一輛輛價值千萬的車輛在韋恩宅門口停下，西裝革履的男士腳下手工定製的皮鞋踩在通往莊園大廳的地毯上，穿著各色華麗禮服的女士微笑地挽著男伴的手一起走進了韋恩的大門。侍者禮貌地查看他們的邀請函,然後用無可挑剔的禮儀引導他們走向大廳。拿著槍的安保人員在外圍走來走去，時不時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請他們來完全是浪費錢。」傑森·陶德從擦得一塵不染的窗戶俯視著那群武裝的安保人員，西裝領帶勒著他的脖子，混著宴會上的各種香水和美食的味道幾乎快要讓他窒息了。
「小聲點，傑。」迪克偷偷地拍了拍他的後背,身上的西裝讓他有些不自在地降低了聲音,「雖然我完全贊同你的看法。」
他們都知道那些安保人員只是裝飾，無非就是讓這場宴會看起來更安全一些。但看看他們請的人,迪克努力無視企鵝人不經意間投過來探究的視線，對方自帶的安保人員都快把他淹沒了。
法爾科內和科伯特家族都是今晚的重要人物,迪克學著記憶中的布魯斯·韋恩朝他周圍的男男女女露出一個禮貌又不失親切的微笑，現在圍在他身邊的都是最容易應付的人。至於那些難搞的傢伙,他能感到那些從四處不加掩飾看向他的視線。
迪克感覺他的胃抽搐了一下,布魯斯之前是怎麼做到的,他是說，蝙蝠俠是怎麼做到在前一天晚上還剝光他們的衣服把他們掛在吊鐘上,第二天又笑著和他們高談論闊。還好阿福一直在他身邊，作為韋恩家族最可靠的老管家,他幫助迪克應付著這個漫長的晚上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記不清長相的男男女女在他身邊停留，嘴裡傳達著對上一任韋恩去世的遺憾，然後用更多的沒有營養的話題浪費著迪克的時間,但他不得不一一應付下來，還要小心這些話後面的陷阱。他從來沒那麼累過，起碼夜巡的罪犯可以讓他一拳打在他們囂張的臉上,而對這些人，迪克只能報以笑容。
「嘿，孩子。好久不見。」一個爽朗的聲音從迪克前方冒出來，高大的身影從那群人中脫穎而出，金黃色頭髮的英俊男人舉著香檳和他打著招呼。人群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他們沒想到星城的富豪奧利弗·奎恩會和這個韋恩家的新繼任者表現的那麼熟稔，或許他們應該重新評估一下理查德的潛力。
迪克暗自鬆了一口氣，他在這場宴會上的救星來了。
「好久不見。」他裝作驚喜地說道，把那些在他身邊喋喋不休的人擠在了後面，「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從星城過來。」
「雖然我也不喜歡離開那座美麗的城市，但是為了我的老朋友，我想這是值得的。」綠箭俠奧利弗·奎恩演技出色，迪克想，他不愧靠著這副不務正業的花花公子形象欺騙了星城的大眾那麼多年，「我想我們可以過去聊聊。」他朝大廳比較安靜的那邊走去，早已等不及離開的迪克跟了上去。
「你看起來表現得還行。」奧利弗環顧了四周，在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在說什麼的時候開口，「我能為你爭取十分鐘的休息時間。」
「太感謝了。」迪克深吸一口氣，他小口地抿著手裡的香檳，「我想我還需要一段時間習慣這個。我怎麼沒看到羅伊，我以為他會來。」
「他有事。」奧利弗語氣含糊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他不想讓迪克參與他們家裡的混亂，韋恩家族最近已經夠忙了，於是他轉移了話題，「傑森呢？我以為他會在你身邊。」
「他早就溜走了，趁那些人都沒注意的時候。顯然這個大廳裡面的人更關心韋恩集團的第一繼承人。」迪克回答，「我有些羨慕他，起碼他現在不用面對這些。」
事實上，傑森·陶德現在一點也不舒服。
他確實在那群人湧向迪克的前一秒就離開了原地，他可不想和迪克一起面對那些，那是迪克負責的工作。比起在莊園大廳強顏歡笑應付著那些不懷好意卻偏要用劣質的偽裝來掩蓋自己的人們，他寧肯去蝙蝠洞裡面瀏覽阿卡姆的實時監控視頻。芭芭拉在蝙蝠洞裡面替他們監視這整個哥譚，要是有什麼異動她能在第一時間聯繫到他們。
他聽到暗處有幾個人小聲地議論著他的名字，是不是還夾雜著「理查德」「幸運」這一類的話。傑森拿起橙汁朝他們那邊兇狠地瞪了一眼，配著他臉上的傷疤效果顯著，沒想到會被他發現的人們嚇了一跳，從他的視線裏手忙腳亂地消失了。
還算有點眼力，傑森冷哼一聲，靠著牆朝人少的地方走去，他不能在今天毀了這場宴會，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和那些人有什麼過多的交流。他用了一點義警的小技巧隱藏了自己的身影，看著宴會上假意笑著的男男女女是他今晚少數的樂趣。
傑森的眼神掃過那條長長的餐桌上鋪滿的甜點，夾滿奶油的泡芙被擺放成了一個金字塔的形狀，宴會上很少有人會嘗試這些泡芙，他們吃起來並不方便，咬下來的時候裡面的奶油還可能污染女士準備已久的唇妝。那些法式甜點才是宴會的主流，傑森打量著那個穿著紅色長裙悄悄向餐桌移動的女人。
像紅酒一樣的裙子順著她潔白光滑的脊背一路留到了足尖，順著裙子那條開衩能窺見女人若隱若現的小腿。她烏木般的頭髮被簡單地旁了起來，傑森眼尖地注意到她沒戴任何的首飾，或許不需要，只看一個背影他就能猜到這個女人的美貌。哥譚並不缺美人，但像她一樣像太陽一眼引人注意的女人還是很少見。
似乎是以為周圍沒有人注意她，女人緩緩伸出一根嫩白的手指朝餐桌上的刀叉前進。她快速地環顧了四周，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從那個堆高的泡芙塔上取下了一個胖乎乎的奶油泡芙。
看來她參加的宴會並不多，有經驗的女士和先生都知道那堆東西是裝飾，他們最多禮貌地舉著香檳在配上一小塊精緻的小甜點，傑森無所事事地想，他已經開始感到無聊了。
她的背影僵住了，那塊泡芙裡面的奶油如傑森想的一樣多到爆炸，她有些懊惱自己的不小心，用食指擦了擦自己嘴巴附近不小心殘留的奶油。紙巾在她身後，她只要往後走幾步就能在別人還沒發現的解決他們，女人後退了幾步，轉了過來。
那雙藏在眼鏡後面的淺藍色眼睛在搖曳的燈光中閃動著，穿著紅裙的堪薩斯少女嘴角上還沾著一塊奶白色的奶油，她心虛地縮著腦袋，絲毫沒發現現在的舉動全部落在了另一個人的眼裡。
「克拉拉？」傑森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他忍不住上前，在自己的手碰到克拉拉的手背上后又像觸電一樣縮了回來，「你怎麼會在這裡？」堪薩斯少女的社交圈不應該包括站在這裡的任何人，除了他自己，但他可不會邀請克拉拉來這種無聊的宴會，他寧肯拉著她兩個人在圖書室呆著。
克拉拉擦著自己臉上的奶油，她眨著那雙無辜的眼睛解釋道：「嗨，傑森。路易斯缺個女伴，所以我來湊數了。」她身上的裙子還是路易斯陪她一起去訂做的，款式和顏色都是她在路易斯的陪同下自己選的，路易斯真是個好人，克拉拉想。
「路易斯·萊特？」傑森想起了這個名字，那個在哥譚還算有名的調查記者，他的父親還是政府那邊的萊特將軍，怪不得克拉拉會出現在這裡。四周有人朝他們這個組合投來了好奇的眼光，傑森皺著眉拉著克拉拉縴細的手腕朝露台走去：「我們換個地方說。」
克拉拉順從地跟在他身後，和他一起走進了露台。反手鎖上了露台的大門，傑森看向克拉拉：「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他指的是克拉拉要來宴會這件事。
「本來是要說的，結果昨天太忙了。」克拉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她昨天有一半的時間都花在了打掃莊園的工作上，當她反應過來還沒和傑森提起這件事的時候，她已經坐在清潔團隊的大巴上了。
「萊特人呢？他沒有和你一起嗎？」傑森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提起。
「他一進門就不見了。」克拉拉聳肩，「我們說好了我只是陪他走個過場，他有自己的事要忙。」
「他真是不負責任。」傑森小聲抱怨著，一手拉開了困擾他已久的領結，呼吸頓時舒暢了許多。他靠在露台邊緣大理石做的圍欄上，看著克拉拉感嘆：「今天這個宴會可比你想的要漫長。」
「看起來你很不喜歡今晚的宴會。」
「你沒猜錯，克拉拉。雖然沒人在意我在幹嘛，但我還是要參加，和你一樣，走個過場。」傑森吐槽道，他掃過下方那群走來走去的安保人員，他一個人可以在五分鐘把他們全部放倒，現在還要接受他們的「保護」，「真是不想呆在這裡……」
等等，傑森猛然回過頭看向克拉拉：「你想離開這裡嗎？」他突然有了一個很棒的注意。現在下去的話，他完全可以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跑到韋恩的車庫騎上他的哈雷，他的後座還夠載一個人。
克拉拉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轉變的態度，她困惑地歪著頭：「如果可以的話……」
下一秒，克拉拉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傑森一手把她抱了起來，扛在了肩上，他還掂了掂克拉拉的重量。被像個麻袋一樣被人背著的克拉拉用手拍打著他的肩膀，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下次可不可以提前和我說一聲，傑森。」
「我盡量。」傑森笑著說，他腳下發力，從二樓的露台上跳了下去，「但現在先坐穩了，克拉拉。」
身後的宴會一片喧嘩，暖黃色的燈光照在空無一人的露台，他們闖入了孤寂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