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蘭波最終還是留了下來。那場大爆炸將整個軍事基地摧毀,炸出一個鐳波形狀的幾千米大坑,而作為諜報員,他出任務時不會帶通訊器的。
他很光棍的想著:既然祖國沒有派人來找我,我就當給自己放個假吧。
不過真正的原因……和魏爾倫也有關係。魏爾倫了解蘭波,比蘭波了解他更深,加上最近蘭波的表現很不錯,又在亞彌尼洗腦似的忽悠下,他終於願意使用美男……哦,美貓技了。
整天寸步不離的跟著蘭波,就差洗手間也跟著進去,蘭波一離開就喵嗚喵嗚緊張兮兮的四處尋找,待在一起時也是掛件一樣黏在對方身上。
並用可憐巴巴的,依賴的目光看著蘭波,美麗的藍眼睛里,就裝著這麼一個人,連弟弟都顧不上貼貼了。
蘭波,蘭波覺得自己沒有酒也醉了,本來就覺得它是保羅,現在是更加的確定。
想想吧,以前獨立的偶爾還會嫌棄他的親友,這樣無保留的表達著對他的依戀……
他不可能拒絕的!
我不能放下保羅一隻喵在亞彌尼這裡,亞彌尼他居心不良啊,也不是什麼好人,保羅這麼單純萬一被利用怎麼辦?
而且祖國也幫不上忙啊,他不可能將這樣的保羅帶回去,萬一對他做各種慘無人道的實驗怎麼辦?
祖國又不是只有我一個超越者,等真的危險了再回去吧。
然後,日漸迷失在吸貓之中。
法國人的意志力都不太強,亞彌尼眼中的蘭波已經廢掉了。
與謝野上學后,每次放學回來都會教中也認字,也和亞彌尼學了每天看報紙的習慣。
今天是周末,她放假,早早起來做了早飯,又開始熨郵遞員送來的報紙,殺殺上面的細菌,防止亞彌尼看的時候沾一手油墨。
一邊熨,順便看一眼上面的大新聞。《此前東京政府大樓遭遇爆炸襲擊調查已有結果……》《智德親王喪生,天皇陛下下令……》《……陸軍中將田井夫、陸軍少將中村一哲、防衛大臣……死亡……》《……兇手是……》……
還有下方的各界名人寫的悼文等。
「小老闆,上面說東京市政樓的爆炸是歐洲列國的陰謀,是真的嗎?」
這麼大的消息與謝野自然知道,甚至學校里也議論得沸沸揚揚,老師甚至讓他們對著降半旗的國旗哀悼。
與謝野才十歲,就算事情鬧再大也輪不到她一個小孩傷腦筋,倒是聽說過高年級的學長退學參軍的消息。
可能是因為她在橫濱出生,在這個租界城市裡很少宣言什麼愛國情懷,她就算願意上戰場,以國情也輪不到她一個女生。
震驚全國的爆炸案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周多,每天都有相似的頭版頭條,但今天給出的調查結果,犯人卻直指歐洲列國,天皇甚至直接宣布要與所有列強開戰……
戰爭的氣氛,從報紙上撲面而來,與謝野覺得這個城市也很可能被卷進去,畢竟這裡住著很多外國的僑民,甚至大使館都開在這裡。
「咦?是這樣嗎?」亞彌尼佯裝好奇的接過報紙,簡單瀏覽了一下,浮誇的說,「哇,頭這麼鐵的嗎?一次性向英美法德等八個國家開戰嗎?你們這位尊貴的陛下真有勇氣。」
「哈?」蘭波訝異的道,「我是聽說這個國家的皇帝腦子有點毛病,這次不是有點,他腦子壞了?」
沒毛病也不會在小國避之不及的情況下,積極參戰,甚至不惜與之前的宗主國斷交。
說句實在話,如果只是論軍事科技,這個國家算不上弱小,但時代早就變了,現在是比拼異能實力,而不是遲早淪為廢鐵的軍艦大炮。
在他們日夜不休研究新武器時,歐洲的異能強國在圍繞著特異點研究異能武器,而這個國家恐怕連特異點是什麼都不知道。
在蘭波眼裡,這就是個小國,異能實力墊底,不堪一擊。
超越者一人滅一城、滅一小國的實力可不是誇大其詞。
遠的不說,魏爾倫的重力輕輕鬆鬆就能讓他們的多年心血白費,讓他們夢醒。
與謝野:「……」對哦,這裡就我一個日本人……哦,中也算是但他失憶了啊,這種大新聞還比不過乾飯讓他興緻高。
已經吃了兩碗米飯的中也,奇怪的看著與謝野,似乎在詢問為什麼要用這種詭異的目光看著他?
「估計過不久就要鼓勵國民參軍了。」蘭波嘖嘖道,一把撈過專註看中也乾飯的魏爾倫,打了個呵欠。
「我和保羅去補覺,真是的,才上午七點吃什麼早餐,下次能別叫我嗎?」
蘭波碎碎念著,帶著幽怨的魏爾倫上樓去了,用行動表示他沒興趣。
「小老闆?」與謝野道。
亞彌尼回答她被打斷的問題:「上面都這麼說了,是真是假很重要嗎?在現場沒有發現炸/彈/引爆后的遺留物,排查后也沒有發現可疑陌生人物,唯一能解釋的就是使用了異能吧。按照你們國家對異能者的態度,裡面的公務員全都是普通人。」
也就是說,兇手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避開重重守衛,將半個大樓炸穿,死傷無數,堪稱建國史來最大的治安醜聞。
首相不在死亡名單里,死的重要官員雖然多但也沒有到傷筋動骨的程度,畢竟大多數人當時都在首相府里,準備迎接智德親王。
是的,之所以他們當時會出現在市政樓,是因為刺殺官員的案件發生在那裡,按照流程要先在大樓里開個會議,再轉移去首相府開正式的會議……按照這個國家的尿性,會議能開上一個月,要是沒抓到兇手就找個替罪羔羊宣布結案,再對民眾鞠躬道歉就算完事了。
這次這麼激進,這麼快出結果,違背往常拖泥帶水的慣例,是因為高貴的親王死了,天皇的心腹也死了兩個。
亞彌尼預料到他們會把鍋甩給歐洲,這也是他當初這麼策劃時的初衷。
只是小看了這些人腦子進水的程度罷了,后又覺得沒什麼奇怪的,作為異能弱國,國內沒出現過像樣的強大異能者,是真以為異能者在普通軍事科技下無反手之力吧。
「別管這些了,這裡是唐人街,只要你別被忽悠上了戰場,再怎麼鬧也跟你沒關係。」亞彌尼看了與謝野一眼,「以你的心理素質,那種絞肉機戰場不適合你。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讀書。」
獵場還沒開放呢,亞彌尼可不希望這麼珍稀的治癒能力者折在裡面。
要玩,就等這場戰爭結束后,能力者時代到來后再去玩,現在就別白送了。
亞彌尼想著,自己才不會犯下跟法國佬一樣的低能錯誤。
三重縣,一個被大城市評價為鄉下的小町鎮,有人也在飯桌上討論著這件事。
有著吃早飯時看報習慣的一家之主,在和自己的妻子低聲討論著。
他的妻子並非一般的家庭主婦,雖然她從未正式工作過,柴米油鹽也沒有讓她變成對政治和社會問題不敏感的鄉下女人。
相反,她有著連作為多年警察,在警界中也聲名赫赫的丈夫也肯定並仰望的才能和眼界。
在激烈的討論過後,如往常一樣,丈夫落了下風,餐桌上的主導權被妻子牢牢把控。
在聽到樓上響起的腳步聲時,妻子快速說了結束語:「既然連你都無法找出犯人,繼續和上方僵持又能怎麼樣?就到此為止吧。」
丈夫心有不甘,小聲道:「可是我總覺得不對勁,現場沒有一點線索,就像是有隱形人,潛入後放下了同樣隱形的足夠炸穿坦克的那麼大量的炸/彈,這可能嗎?就算是隱形人也無法一個人搬動那麼多……」
「爸爸!」妻子提高了音量。
丈夫還是不願意停下碎碎念:「他們是怎麼做下這個結論的?還是拿這次案件當借口,引發國民的憤怒,好為戰……」
「爸爸!」
丈夫終於閉嘴了,他心虛的低著頭,把報紙放在一邊,認真的開始扒飯,速度快而急切,就像自己慢一點就會遭遇大難一般。
官方自然不會提及異能犯案的可能性,而即便是到丈夫這個級別的警察,他也從未見過異能力者,只是聽說過一些似是而非、捕風捉影的能人異士傳聞。
在十幾年後,異能力者還是都市傳聞,在現在,他們更像是人編造出來的存在,就像是世間有鬼怪地獄這種沒有確鑿證據表明存在過的幻想靈異造物。
所以作為普通人的丈夫註定得不到答案。
樓梯間傳來匆匆忙忙的腳步聲,木製的陳舊地板吱呀作響落了灰。
妻子揚起嗓音:「亂步!說了多少次不要在樓梯上跑!」
腳步聲變輕了一些,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心虛的從餐廳的門后探出一個腦袋。
如果細心點會發現,他此時的表情像極了剛才心虛的丈夫。
但少年臉上的神情很快就被鬱悶取代,他鼓著腮幫子,一雙眼睛眯成兩條細縫,卻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無障礙的走到了餐桌,拉開椅子坐定。
「為什麼不能在樓梯上跑?我不明白,就跟為什麼不能在走廊跑,不能在樓上跳繩,不能穿鞋進屋一樣,媽媽~這樣太沒道理了啊!還有為什麼今天吃的還是納豆,天天都吃,納豆的味道太奇怪了,我真的不喜歡。哦,爸爸你又惹媽媽不高興了對嗎?這次又是為什麼,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不用說,又是小孩子不能參與的大人話題對吧,為什麼小孩子就不能聽呢?這是將我排除在外,這不公平!」
丈夫,更加賣力的扒飯。
很好,剛才的事顯然沒有被這個熊孩子聽見。
小嘴巴拉巴拉的可能說了,幸虧他要上班,就是可憐了妻子,每天都要應付這個好奇心比同齡人強一百倍,話癆程度強兩百倍的小子。腦細胞比他這個上班族都死得多。
妻子把盛好的米飯砰的一聲重重放在兒子面前,並在他又一次開口前說:「因為納豆能改善你每天光吃粗點心汽水不愛動而導致的輕微便秘癥狀!」
亂步,張開嘴,又被打斷:「進屋脫鞋和不讓你在樓梯樓上走廊跑的理由是一樣的——媽媽不想每天擦十幾次地板!」
又又被打斷:「你聽了又能怎麼樣?反正你又不明白!小孩子就不要妄想能和大人一樣聰明!你能想到的所有事情,對大人來說都是不用動腦子就能想明白的!而大人能想到的,你不懂!」
亂步,鬱悶的用筷子攪拌著納豆,看著碗里多了個生雞蛋,下垂的嘴角才揚起:「我就知道媽媽不嫌棄我笨!你最愛我了!」
丈夫忍不住了:「不,媽媽最愛的是我!」
「也就發薪日的那天是最愛,平時都是我!」亂步一句話把自家爸爸打擊到了。
決定挽回家長尊嚴的丈夫說:「昨天又熬夜給你那個小筆友寫信了?」
亂步早就知道會被發現,不管再小心,父母總有辦法用無可抵賴的證據讓他乖乖認錯,所以乾脆不掙扎了,說道:「是哦,我對市政府爆炸案有了點想法,要和他分享,爸爸你記得上班路上給我寄信,不許像上次那樣偷看!算啦算啦,看就看吧,我們這次又換了一種暗號,爸爸你回來了跟我說說你用了多久破解吧!啊,上次的暗號你還沒把破解方式告訴我呢!」
夫妻倆的臉色變得有著奇怪,因為亂步正專心的給米飯挖洞倒納豆,沒有發現這一點。
妻子按著丈夫的肩膀,示意他別開口:「你爸爸這麼忙,可沒時間做這種事。」
亂步了解了:「是因為太簡單連提起的興緻都沒有嗎?那好吧,這次的暗號是我們一起想出來的,會更難一點……哦,爸爸你也看到信了,你應該也知道手法。哎,我太笨了,為什麼沒遺傳到你們的聰明呢?」
他有點小傷心。
丈夫一句話都不敢應,其實他最近已經看不懂兒子和他的小筆友寫的信了,夫妻倆徹夜都無法破解。
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只能岔開話題:「你們幹嘛在信上討論這些,這又不好玩。」
那位小筆友,是能夠跟上亂步思維的人。
四年前,七歲的亂步突然多了個小筆友,對沒有朋友的他來講是最重要的朋友了。四年後,就連他們夫妻倆,都已經對亂步的成長速度嘆為觀止,甚至有些跟不上。
他們是大人,連小孩子寫的信,都看不懂了。
開始失控了。
亂步沒察覺他們的心情,說:「因為就這件事有點意思啊,我和津島已經找出真相了!」
「真相是什麼?」
「我不說,反正你們都知道的,津島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會懂了裝不懂,我們都是一樣的笨蛋,他不會嫌棄我,我也不嫌棄他!才不給你們打擊我的機會呢!」
亂步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道。父親出門前,還大聲的囑咐著:「要早點寄信哦!別像上次一樣下班了才去寄!」
丈夫隨和的應著,只是亂步有著奇怪,看著父親離去的背影,仰頭問著媽媽:「爸爸怎麼沒什麼精神?是工作太累了嗎?」
媽媽沒有回答,只是仰著頭,用亂步看不到表情的姿態,揉了揉他的發頂。
亂步不解的看著母親,覺得此時的她……好像很疲憊?
是錯覺吧,是搞錯了吧?不然為什麼……他覺得父母好像真的不懂他信里用的暗號,也不懂爆炸案的真相?
他決定在下一封信里,將這件事寫進去。津島他,會不會給他答案呢?
亂步心裡有點失落,其實他對父母撒謊了。津島其實不是笨蛋,他……也覺得自己不是笨蛋。
可是他無法肯定自己的猜想,因為父母……依舊是聰明到讓他仰望的,不可及的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