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我真是怕極了
世昌伯聽到曹永敬來傳自己,急匆匆穿上衣服,他這一輩子碌碌無為,唯有祖上傳下來的這一個伯位,不過他倒是娶一位厲害的夫人。
乃是川洲府成家的壽光縣主成瑛琴,成家也是有名的世家大族,和梁貴妃的母家和王府沾親帶故,所以那付康生才那般喜愛商君華。
壽光縣主性子潑辣,手段也是十分果斷,將世昌伯管得服服帖帖,後院的幾位妾侍,都是這壽光縣主的陪嫁丫鬟。
兩人膝下只有付康生這一個嫡親的兒子,自然是寵溺的很,所以才讓那付康生成了淮京有名的紈絝,跟著商君華作威作福,無人敢惹。
「夫君別急,我已經給貴妃娘娘去了信兒,不過是一個庶女,有貴妃娘娘在其中斡旋,生兒定會沒事的。」
成瑛琴拍著付新明的背,心中卻是滔天的怒氣,自家寶貝兒子的手還被那長平侯給刺穿了,如今還在昏迷,她還沒找上門,倒是這沈家先來告狀了。
「我自然是信任夫人的,只是這次生兒做的太過出格,若是陛下執意追究,只怕貴妃娘娘也沒有辦法啊。」
看著付新明那般膽小怕事的模樣,成瑛琴哼了一聲:「老爺就聽我的,生兒定會沒事。」
她作為成家的嫡女,當初嫁給付新明就是看中他好拿捏,沒曾想他這性子簡直軟的不成樣子,不過也好,這樣整個世昌伯府就都在她的掌控之下。
付新明帶著忐忑的心情去了雍帝的營帳,一進去就看到沈復跪在那,雍帝坐在上頭,滿臉怒氣,他慌張跪下高喊萬歲,雍帝這才抬眼看向他。
「世昌伯,你可知朕深夜召你,所為何事?」
雍帝茶盞重重落下,付新明頭低一寸:「臣惶恐,不知,不知陛下所為何事。」
來之前成瑛琴就告訴他,若是陛下問起,就說不知道,讓陛下主動提起這事,他再去回,不然那過錯可就全落在他們家生兒身上了。
上座雍帝聽到他的話氣極反笑,這世昌伯一向膽小怕事,定是他那位夫人在背後教的,這些個世家大族,還真是以為自己能隻手遮天嗎?
「沈愛卿,聽到了嗎?世昌伯說他不知。」
沈復早在聽到付新明的話時,目光就看向他,他眼中憤怒都快要噴薄而出,一甩袖子說道:「既然伯爺不知,那臣就將事情本末好好說道一番。」
他話語頓挫有力,聽得付新明那心是一寸又一存的下移,待沈復說完后,雍帝看向付新明問道:「世昌伯,聽清楚了嗎?」
「臣,臣聽清楚了,只是生兒如今還在昏迷中,臣也得問下生兒事情的緣由啊。」
付新明抬手擦擦額角汗,一字一句的說著,沈復哼了一聲道:「眾目睽睽之下,證人有的是,小公子分明是存了殺人的心思,若不是我家枝枝反應快,只怕這會兒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沈郎中,話可不能亂說,賽馬場上,說不定只是馬兒受驚,你家女兒可沒受一點傷,反而是我家生兒,如今還在昏迷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沈復被付新明的話氣的胸膛上下起伏,若不是雍帝在這,只怕他擼起袖子就要跟付新明干仗了。
「陛下,長平侯來了。」
雍帝正要說話,就聽外面小太監說江懷策來了,他揮手讓人進來,江懷策走進來之時,看著還在爭吵的兩人,拱手行禮道:「付康生的手是被本侯的羽箭所傷,世昌伯不如跟本侯討要公道。」
他的目光轉向付新明,話語猶如一道寒冰,那凌厲氣勢讓付新明一下子有些說不上來話,江懷策是在死人堆里謀來的榮華富貴,光一眼就令人心顫。
「賽馬場那麼大,周圍還有圍欄護著,怎麼付康生的馬就那麼巧,非要照著觀看的人而去,若是本侯沒有射出那一箭,只怕沈四小姐如今也要昏迷不醒了。」
江懷策的話帶著幾分譏諷,付新明畏懼著他,一時之間竟是無法反駁,這煞神,怎麼話頭處處朝著沈家?
「世昌伯,你還有什麼話說?」
雍帝見到江懷策來,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似乎也從這件事中嗅出不一樣的苗頭,明淮向來冷麵冷心,就是對著自家親人都沒什麼表情。
更別提外人了,可如今他看他對這沈家丫頭,卻是不一樣,看來梓童所想的事情怕是快要成了。
「既如此,讓付康生醒來後跟沈家丫頭賠禮道歉,然後去京都大營歷練,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別整天在淮京無所事事,凈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上頭的雍帝收回看向江懷策的目光,下了決斷,京都大營可是江懷策在管,付康生落到江懷策手中只怕是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付新明一聽這話,差點沒暈過去,張張嘴卻不知說什麼,若是夫人知道自己將事情辦砸,回不去少不得一頓出氣。
「陛下且慢,賽馬場上難免有所受傷,怎麼都是世昌伯家的小公子受的傷重,如此處置,豈不是不公?」
營帳內走進來一華服女子,她頭戴珠翠,面上含著一笑,幾步走到雍帝身旁,餘光輕瞥向江懷策,這便是如今宮中十分受寵的梁貴妃梁晗。
成瑛琴自然是不放心付新明,就他那性子,只怕雍帝稍微板著臉,他就不敢再說什麼,所以只能深夜去找梁貴妃,陪著那阿諛奉承的話,才讓梁貴妃走了這麼一趟。
梁貴妃本也不想來,這種事說白了,無非是付康生仗著身份,想耍威風,沒曾想踢到鐵板,自食其果,可這世昌伯府也是她家赫兒的幫手,如此一來,她倒是不得不走這麼一趟。
「你怎麼來了?」
雍帝有幾分無奈的看向梁晗,其實不用猜也知道,多半是那成瑛琴去找了她,這壽光縣主倒是知道自己夫君幾斤幾兩,需要幫手。
「陛下,這付康生的性子您也知道,左右那沈家丫頭也沒受傷,只是受了點驚嚇,不如讓世昌伯家送些補品養一養,就別讓他去京都大營了,嗯?」
梁貴妃的手搭在雍帝身上,給他捏著肩膀,說著好話,雍帝心中有幾分不悅,自己這刑罰已經是輕的了,不然能付康生如此不管不顧別人性命,早就被他下令丟進大牢了。
「沈四小姐?您怎麼來了。」
門外小太監的聲音帶著幾分詫異,營帳中的幾人都聽到了這聲,雍帝不禁想笑,今夜他這營帳倒是熱鬧。
「讓沈家丫頭進來吧。」
雍帝發了話,曹永敬立馬去傳話,不一會兒面色蒼白,身姿單薄的沈枝意走進來,對著雍帝行禮,隨後輕咳一聲:「陛下,臣女身子弱,殿前失儀,還望陛下見諒。」
江懷策看她那般虛弱的模樣,心中一緊,好不容易止住自己想上前關切的心,這付康生,真該死。
「沈四小姐今日在賽馬場上,可是提刀斬馬,怎麼這會兒倒像是命不久矣了?」。
梁貴妃的話中帶著幾分嘲諷,沈枝意抬頭看去,美人眸中含淚,一張病態的小臉好不凄慘,聲音輕柔的說道:「今日在賽馬場上,臣女真是怕極了,若是再晚一分,臣女還能有命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