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滅世魔龍

「乾杯！」

「乾杯！」

在一個酒吧里的某個角落，兩人正在暢飲酒水。

看穿著，他們應該是當地的冒險者，現在正在慶祝著什麼。

「喂喂，你知道嗎？竟然有個死靈骷髏不分敵我，對著我胡亂攻擊，連著打飛旁邊兩個骷髏的腦袋，哈哈哈……」

「我知道我知道，我當時看到了，那個骷髏後來自己又崴了腳，我看你都沒忍心殺它哈哈哈……」

「那可不是，不過後來那個骷髏騎士是真的嚇人啊，它騎的那匹骷髏馬速度太快了，直接把我撞翻在地，我這斷的肋骨現在還沒好利索呢。」

「得虧有你在啊兄弟，要不然咱們今天就有可能留在地牢了。」

「沒有沒有……」

二人在互相寒暄吹捧。

其中那個大哥喝了一大口酒，話鋒一轉，說到。

「話說，你有沒有聽過魔物聯邦的事？」

「魔物聯邦？什麼事？」

他略顯驚訝：「什麼？那麼大的事你沒聽說過？那可是現在震驚了整個魔物聯邦的大事件！」

對面坐著的小弟一聽，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大哥接著說到。

「你知道魔物聯邦吧？那個由魔物組成的超級大國，千萬年來和我們人類一直很不對付，在魔物聯邦成立早期，那些魔物在我們的邊境肆無忌憚地搞破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可以說是我們人類的死敵，但是後來他們就停止攻擊了，沒有再攻打我們，你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小弟搖頭表示不解，因為他沒有了解過這件事。

「深淵裂縫你知道吧？一條處於魔物聯邦北部邊境外的空間裂縫，每天都有無數的邪魔從裂縫裡湧出，那些邪魔比魔物還要殘暴，數量也多的離譜，問題是那些邪魔就好像無窮無盡般，永遠都殺不完。」

這時這位大哥的兄弟說道：「哦！我突然想起來了大哥，沒記錯的話，自從幾萬年前魔物聯邦成立，那個裂縫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那裡，如果不是那些從裂縫裡出來的邪魔一直在牽制魔物聯邦，我們人類這邊的城牆興許早就被魔物攻破了。」

「沒錯！這確實是事實，不過這裡面關係很複雜，所以先聽我說。」大哥面帶酒紅，開始繪聲繪色講了起來。

「我們人類的兩大王國在大陸最南面，大家互相挨著，都靠著海洋，而那個魔物聯邦在我們人類的北面，它的東面靠海，西面是天使族的領地，北面就是那條裂縫，而裂縫的北面又是幻想種的地盤。也就是說，那個深淵裂縫與周圍好幾個國家都是挨著的。」

「凱亞大陸一共有十三個國家，數以千計的高智慧生命種族，每個國家或種族的歷史教材，都刻意降低了深淵裂縫的威脅程度，但是實際上，如果沒有凱亞大陸聯盟軍的一致抵抗，哼哼——，這個大陸遲早都有滅亡的風險。」

「這……這是能說的嗎大哥……」小弟指了指一旁的服務員。「你看他的眼神，瞅你像是瞅瘋子一樣。」

「不用在意，沒事，大不了我小點聲。」

大哥接著說到。

「總之裂縫的背景就先介紹到這，我真正要說的是，前幾天那條裂縫出的大變故！」

「大變故？」小弟好奇得身子都往前傾了。

「沒錯，大新聞，我通過一些小道消息才聽到的」大哥也向前湊了湊。「就在前兩天，那條裂縫裡出現了兩隻實力恐怖的邪魔，堪稱是萬年來實力最恐怖的兩個，其中一個硬抗魔物聯邦兩個魔物領主的攻擊不落下風，天使那邊甚至有幾個上戰場的天才都被斬殺了。」

「這，這也太慘了吧大哥，真的假的。」小弟聽著直打哆嗦。「我們這裡不會有事吧。」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因為我還沒說到真正的大事。」

「還沒有真正的大事？」

「沒錯，聽我說老弟，那兩個邪魔異常的強大，打了聯盟軍一個措手不及，因為在他們有史以來的記錄中，都沒有出現過這麼強的邪魔個體，所以這次聯盟軍派的兵力也和前幾千年一樣，都是各個國家最頂尖的青年才俊，又或是想要提升實力的各個國家的冒險者，所以最後才會出現聯盟軍被擊退的情況，因為聯盟軍疏忽了，根本沒有頂級實力坐鎮。」

「但是，正當聯盟軍要撤退的時候，裂縫的上方突然出現了另一個裂縫！」

「另一個裂縫？！」坐在對面的小弟難以置信，酒都忘了喝。

「沒錯，那兩個邪魔看到新出現的空間裂縫便不再追擊聯盟軍，而是選擇撤退，聯盟軍也注意到了狀況所以他們也同樣選擇繼續撤退。」

「突然！！」

「啊！」正聽得全神貫注的小弟被大哥嚇了一跳。

「突然！一雙巨大的爪子從新裂縫中伸了出來，一瞬間，一種濃郁的死亡氣息充斥方圓千里的整個戰場，一個全身纏繞著黑色火焰的巨龍從那個裂縫裡鑽了出來，隨後那個新裂縫便破碎了。」

「邪魔愣住了，聯盟軍也愣住了，所有在場的除了那個從裂縫鑽出的巨龍以外的生命，都愣在了那裡，因為巨龍所散發出的死亡氣息實在是太恐怖了。」

「而所有人，就僅僅是猶豫了那一下，災難就發生了，巨龍沒給任何人反應時間，突然炸裂開來！它身上的黑色火焰傾盆而出，那些黑炎像暴雨一般沖刷著整個戰場，聽說爆炸的波動直接把邪魔那個裂縫崩碎了一半！而那兩個實力強大的邪魔更是直接蒸發了！好在聯盟軍那時已經跑的挺遠，但縱使如此，他們還是用盡渾身解數，才擋住了一部分波及到他們的火雨，有些沒擋住的直接被黑炎燒到死，魔力迴路聽說都被燒沒了！」

小弟聽得就都快酒醒了，趕緊又喝了一口。

大哥接著說。

「之前還是一片平原的戰場，一瞬間便滿目瘡痍，流血漂櫓，當然，大多數還是那些低等級邪魔的屍體，不管怎麼說，那條黑龍如果沒有因為什麼原因自爆，絕對是滅世級別的龍種，堪稱滅世魔龍！」

「這……大哥，我分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一半一半，聽說因為這個，邪魔最近都沒有動靜了，雖然剩的那半個裂縫還在那裡。」大哥說到這，情緒才一點點平復下來。

「不過有一件事挺可惜的。」大哥喝了一口酒潤潤嗓子。「就是那個魔物聯邦的煌黑公主，好像沒從戰場上活下來。」

「哦？是那個三百年前拜訪我們人類國家，說要建立外交貿易，支持人類與魔物友好交流的那個煌黑公主？」

「對，就是她，她是魔物聯邦首領的親女兒，五百年前出生的她，兩百歲便學會了幻化，所以那個時候才用人類的軀體去覲見我們的國王。」

大哥猛灌了一口酒。

「扯遠了，再說回來，那個煌黑公主之所以沒從戰場回來，就是因為聯盟軍在撤退的時候，她反而轉頭去找那兩個邪魔，她沒有忌憚那個巨大的黑龍，直衝沖朝著那兩個邪魔殺了過去，雖然大家都沒看到，但是煌黑公主應該是被爆炸直接波及到了，後來魔物聯邦翻遍整個裂縫周圍的戰場，都沒有找到煌黑公主的屍體。」

「唉，這樣啊……真是可惜呢，如果那位公主的性格沒有那麼激進，她本來也可以活下來的。」小弟拿著酒杯，發現沒酒了便招呼服務員再來一壇。「其實，說是我們和魔物聯邦不對付，可和平那麼久了，誰還在乎那些，就像是冒險者工會，整個大陸每個國家都有冒險者公會，這不是表明我們整個大陸都渴望和平嗎？真的是可惜啊，在現在這個時代，那個煌黑公主真的很有可能促成兩方種族和解。不過也許是老天在捉弄人呢？所以煌黑公主才遭此厄運。」

大哥也贊同道：「是啊，我們人類其實也有很多人為她惋惜，如果她能活下來的話，那一定是奇迹發生了……」

那兩個人說完這事，便又喝酒聊起別的，那位大哥不知又說到什麼，激動得都站在了桌子上。

他們沒有注意到，就在離他們幾米遠的另一個桌子那裡，靜靜著坐著一個人。

那人微微一笑，站起身結賬離去，走的時候還在喃喃自語。

「是啊，奇迹，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他走在酒館外的石制街道上，這時也碰巧下起了小雨。

街邊的燈光照應在一片片小水窪中，訴說著另一種真實，而那種真實，少年切切實實的看到了，聽到了。

「那奇迹我曾經見過一次，而那之後，我又見識到了一次。」

他說著別人肯定聽不懂的話，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

……

少年慢慢行走在一處隱秘的叢林，沿途生長著各種奇花異草，還有很多沒見過的生物，他身上不自覺散發的柔性光輝，讓這附近的小動物都聚集在了這條路上。

然後，他停在了一個用木頭搭建的木屋前，木屋是雙層的，蓋得異常精緻。

他用鑰匙打開門鎖，說到。

「薇薇——我回來了——」

他用的是魔物聯邦的統一語言，拖獎賞的福，他一天就學會了，甚至還順便學了人類的。

沒有得到回應，他慢慢關上門，順著樓梯向上走去，二樓是一個類似於閣樓間的地方，只不過上下高度適中適合人休息，兩邊還有窗戶。

此時一位漂亮的女性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輕輕搖動著雙腿，一隻手拄著下巴，靜靜的看著窗外。

少年看到她沒事，心裡也放心不少。

「你在這裡啊，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去樓下做飯，這次我托商人買到了黑山羊的後腿，還有獅蠍的前爪，都是很珍貴的食材，唉，可惜魔物聯邦太遠，我去那裡打聽本來更好的，所以無奈，我只好詢問幾個魔物歷史學的教授，才問到你喜歡吃什麼東西。」

那個女性沒有說話，還是靜靜的看著窗外。

見狀，他也沒有多打擾，下樓便開始做飯，他其實廚藝不是很好，在原先的世界，他也只會做蛋炒飯，只不過這次不一樣，他用的是黑山羊後腿肉這種高階食材。

一開始他還擔心她緩不過勁，吃不下東西，不過還好，這兩天過去，雖然她還是有點鬱鬱寡歡，但正常的吃東西什麼的，她還是會的。

只有好好吃飯身體才能正常發育，如果是孕婦那更要吃好的。

就像是她一樣。

沒錯，樓上那位恬靜的女性，正是在戰場上消失的煌黑公主薇薇，她從爆炸中活了下來。

至於她為什麼懷孕了，這可以說是一次意外。

他和小龍在空間裂縫中不知跑了多久，遇到了迄今為止唯一一個空間薄弱點，他和小龍就強行打開了一個通道鑽了出來。

但在那時，小龍所變化的巨大身軀已經要撐不住了。

「我不行了，少年，身體已經到極限了。」

「不行！不行！你先別急！先別放棄！我問問還有沒有救你的方法！」

「不！」巨龍這時毅然決然。「沒這個必要了，兄弟。」

「其實，就算是現在，我也覺得死亡根本就不可怕，硬要說我還有什麼願望，那可能就是想像你一樣，作為一個人類繼續活下去吧……」

「人類……」少年猶豫片刻，隨後說到。「好……好！你想變成人類，我幫你！但是請別放棄活著的希望！」

「你……你還真是……什麼都能做到啊……」巨龍的身軀開始崩壞，無數的黑炎從破碎的鱗片中噴涌而出，卻傷不到身邊的少年。

「我的本……源之力，已經快燃燒……殆盡了，很快我便會失去……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這樣很好……如果我不死……那個大鳥遲早……遲早會找到……你的……」

聽著巨龍的話，少年忍住了淚水：「不！你放心！我一定會保住你的本源之力！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會竭盡全力！所以，你……放心……我保證！你一定會作為一個人類，重新活下去的！」

少年的眼淚終究還是忍不住，一股純粹的力量從他身體里噴涌而出，將巨龍的靈魂溫柔的包裹住。

「謝了……」

沒等巨龍說完，它的身軀便炸裂開來，鋪天蓋地的黑色火雨向遠處潑灑，巨大的衝擊震碎了他腳下的另一個裂縫，也震碎了地面。

失去龍之力的支撐，他向地面墜落，不過好在女神的獎賞讓他並沒有受到傷害。

等一切塵埃落定，他看著手裡那股僅存的生命能量。

「兄弟……」

他們在空間裂縫中共患難了不知多久，關係早已不一般，而現在，它卻成了這般模樣。

「我一定……一定！讓你活下去！」

心生一計，只能病急亂投醫了！

他走到一旁已經奄奄一息的母性類人魔物身邊，慢慢蹲了下來。

「是有防禦魔法保護了你嗎？雖然還是沒有擋住……」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我知道你還能聽到我說話，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一個你不能拒絕的忙。」

女神的獎賞可以將他的話直接送到其他生命的意識中，所以他此時向這個魔物說到。

「我要你幫我生下一個孩子，扶養與否我不強迫你，但是，我現在救你，你也要幫我這個忙。」

他毫不猶豫地將手裡的能量送入到眼前這個類人魔物的生育器官中。

「這個『孩子』的生命之源會讓你浴火重生，但是在你懷孕期間，可能無法變回魔物的形態，只能以類人的身軀生下這個孩子。」

說著，他配合著女神的獎賞和母性魔物小腹里那股巨龍所遺留的生命能量，讓已經奄奄一息的魔物近乎起死回生，一點點恢復著傷勢。

等這一切都結束，這個魔物已經昏睡過去，而趁著這個時候，他便帶著她，偷偷來到了人類的地盤，在一處偏僻的森林裡蓋了一棟小木屋住下來。

當然，小木屋肯定是用一些超自然的方法建造的，他自己可沒有這種能力。

總之……

少年活了下來，小龍……它……也活了下來。

當然，名為薇薇的煌黑公主也活了下來，只不過她要當媽媽了。

「薇薇——飯做好啦，快下來吃飯。」

將飯菜一一擺上桌，見薇薇遲遲不下來，他又親自上二樓，將她好說歹說請了下來。

他邊走邊對她說。

「對嘛，人一定要好好吃飯，不吃飯怎麼行呢？不攝入營養，身體素質就會不好，骨骼的發育也會出問題，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寶寶，你得為他著想啊，是不是。」

「我是魔物，不是人類。」薇薇不耐煩的說到。

「對……對！你是魔物，不是人類，但是就算如此，作為生命，也要為自己日常所必須的活動從外界獲取養料對不對？我今天做了你喜歡吃的東西，你一定會喜歡的！」

就算是這麼說，當薇薇看到桌子上是蛋炒飯的時候，眼神都暗淡了不少。

「怎麼又是這個東西。」

「啊，啊哈哈……沒辦法嘛。」他不好意思地撓著頭。「我這個人也沒照顧過別人，就會平常自己在家做蛋炒飯，但是我這次用的食材都是頂級的食材，儘管吃就好，嘿嘿。」

看著少年這副嘴臉，薇薇有氣出沒地撒，嘆了口氣，還是坐下吃了起來。

「對對，那個是獅蠍的爪子熬的營養湯，快嘗嘗好不好吃。」

她喝了一口，放下了碗。

「難喝死了。」

「啊這……」少年其實意料之中。「抱歉，我最近一定惡補廚藝技巧，你放心！」

到了晚上。

他們兩個人目前是分開住的，薇薇一個人住在樓上，他一個人睡在樓下的沙發。

薇薇有點失眠，她躺在床上，看著窗邊那皎潔的月光。

「……」

想了許久，她還是無法接受。

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她之所以沒有自己偷偷回去魔物聯邦，就是因為她肚子里的這個孩子，現在回去，好多事情都處理不了。

而且，因為這個孩子，她的人類之身被固定了，她能感受得到自己肚子里那個小生命的渴望，那種一定要作為人類活下去的強烈渴望。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想也不是。

又是這個，又是那個……

什麼嘛……

這到底算什麼……

她才500歲，還年輕的不得了，結果攤上這種事，算什麼嘛……

薇薇現在委屈極了。

她怎麼都緩不過來勁，自己怎麼就要成媽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