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替身十一

陸長書在把錄音發給那些人之後便完全沒有注意過後續的發展。

說句實在話，裴南的安排和大v們的合作特別默契，畢竟能夠以這樣的速度達到眼下的這個局面，多少是讓陸長書有些意外的。

不過他的計劃遠不止這一些，他手裡的東西多得很，並不著急在這會全部丟出去。

周圍那些說的上名字的家族們現在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而今年又恰好是a市評選「全國優秀榜樣」最為關鍵的一年，全市上下辛辛苦苦準備了這麼久，自然是不會允許就這麼敗在他們幾個上面。

「陸家還有王家最近都被約談了，」陸長書給青年倒了杯水，斂起了眼，「其他幾家聽說也被盯上了，你最近就盡量別出門了。」

權貴的圈子裡沒有一個人是不瘋的，陸長書在每件事上都給足了線索，明眼人只要一想就會把事情和自己聯繫起來。

他之前倒是巴不得那些人快些惱羞成怒找上門來，但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很難保證不會有人把主意打到沐知身上。

畢竟作為一個「因為嫉妒所以帶自己回家」的小替身，借沐知的手來給自己找麻煩，可比親自動手要方便得多。

不過陸長書並不是很擔心沐知會真的對自己怎麼樣，相比這件事，他更擔心有人會用沐知挑起自己和傅闌之間的矛盾。

比如說會把沐知關在小黑屋，屬於違法範疇的那種真正意義上的綁架。

這句話對於沐知來說特別的耳熟，前不久他才剛聽傅闌和系統說過，現在居然連陸長書也開始叨叨起來。

「除了明天要出去之外，」沐知想了想，「我禮拜六還要回學校去考試。」

明天的出門倒是不用擔心，畢竟有傅闌在，那些人就算再想搞事情也不會明面上跟傅氏鬧不快。

但是周六就難說了。

陸長書這麼一想，突然就有些後悔讓裴南把行程定在這個禮拜。

「到時候當心點，」陸長書不想讓他擔心，便無聲換了個話題道，「考試的時候也是，翻譯題寧可寫低級辭彙，也不要像剛才那樣造一個新詞。」

沐知最受不了他收起表情對自己說教的時候了，陸長書五官長得好，笑起來就是溫潤如玉，可要是不笑就會顯得他特別的高冷。

有點凶，還有點唬人。

沐知張了張嘴本來還想去說什麼的，但盯著對方那張臉看了好久，最後哼了一聲便賭氣般轉過身去，一副不想搭理對方的樣子。

小妖怪根本就沒有多大的脾氣。

他以前在妖界受更大的委屈時都是自己一個人扛過來的，所以現在只要被陸長書耐心去哄幾句，沒過多久就又會抿著嘴去找人說話了。

如果不是打碎花瓶后被丟進來做任務，然後又在這裡遇到了傅闌、陸長書還有系統他們，沐知很難想象自己居然會有一天過上這樣的生活。

在青年趿拉著拖鞋極為歡快般跑去廚房洗蘋果的時候，陸長書用手指划拉了一下平板的屏幕，隨後點開日曆將這周六用顯眼的顏色給圈了起來。

他的這個動作幅度又小速度又快，在沐知從離開到捏著蘋果回來的路上完全沒有察覺注意到他手中的動靜。

沐知手裡的蘋果品相都差不多，他低著頭仔細對比了好久，這才將稍大的那個遞給了陸長書。

陸長書正好在和什麼人打字對話，因為姿勢的緣故，手背上隱約可見的筋脈便顯得更加明顯。

再加上現在他手裡又捏了個紅紅的蘋果，在這麼亮眼的色彩對比之下，沐知便實在是沒忍住去瞥了他好幾眼。

天性使然，男人對於外界的感知極其敏銳，所以在沐知再一次想抬眼的同時，他頭也不抬就問道，「我手上有答案？」

被他這麼一說，沐知只好悻悻收回眼，然後盯著卷子又惡狠狠咬了口蘋果。

雖然每次都能被挑出不少錯誤，但通過這幾天的惡補和沐知自身的努力，今天的這套練習終於讓他有了不錯的成績。

「繼續保持，」陸長書對此也很滿意，難得誇讚道，「這次很不錯。」

沐知基礎不行，卻勝在肯吃苦並且有毅力。

儘管每天都會被氣得半死，但陸長書在將卷子遞還給對方，隨後又抬頭看到沐知臉上的笑容之後，心裡居然也跟著冒出來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自豪感。

這種感覺很奇妙又詭異，但陸長書並不排斥，甚至在做晚飯的時候還破天荒沒逼著對方吃蔬菜，嚇得小妖怪一度以為他仍是對自己要去傅闌家的這件事表示不滿，所以抓緊機會要給自己準備什麼大動作。

可是他隨後等了一晚上，在電視上的《農業天地》都放完了好幾集，鐘錶的時鐘都轉了好幾圈之後，沐知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隨後默默看向還在電腦前忙碌著的陸長書，見他依舊是挺直著腰背端坐在一旁，只好揉著眼睛自顧自往卧室走去。

熬不住了。

有什麼大動作還是明天再說吧。

沐知困得整個人都亂七八糟的，他不是一直習慣於熬夜的植物，比起窩在客廳拿手機在軟體上攢錢去種著其它的菜，他寧願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在夢裡好好種自己。

於是秉持著這樣的一種信念，沐知洗漱完之後便把自己往床上一砸，然後將被子卷叭卷叭就團成了最舒適的形狀。

睡覺，才是生命中最快樂的事情之一。

沐知有著特別好的睡眠質量，如果沒有什麼特殊情況，他可以一覺舒舒服服睡到自然醒。

就連童子以前在給他澆水的時候都感嘆過，要不是他是在園子里長大的，在外頭早就不知道會被哪只貓給盯上，並且趁他睡著的時候把他給叼走了。

童子的話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特別有可信度。

以前沐知跟著他押寶就賺過不少，而現在青年正窩在被子里睡得正香，渾然不知自己的房門悄然間開了一道縫。

沐知睡覺的時候喜歡烏漆嘛黑的環境，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這樣的卧室在視覺上能給他一種待在地里的熟悉感。

同為植物成精的傅闌並不是很理解他這種癖好，就更別說是對於陸長書來說了。

好在貓科動物的夜視能力很強，他在門口往裡頭掃了一眼，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床上那個正在隨呼吸微微起伏著的小鼓包。

優雅的大型貓晃了下耳朵，便無聲地邁腿走了進去。

陸長書並不是第一次進沐知的房間，自從他不久前開始喊人起床之後，除了第一天對方還算面子之外，接下去的每一天都是他敲門未果，最後親自開門把人從被子里扒拉出來的。

所以他對沐知的卧室很熟悉，熟悉到閉著眼睛都可以大概描繪出這裡的擺設。

蓬鬆的大尾巴在空中微微甩動了一下，銀黑色的緬因貓收著身體蹲坐在地上，他找的位置很好，只要一抬頭就可以正巧看到沐知的臉。

睡著時候的小妖怪看起來更乖了，他的臉頰壓枕頭上，小半張臉被被子擋得嚴實，只能通過他微微顫動的睫毛判斷出他此刻做的夢並不怎麼美好。

細長的耳朵在對方的一聲低喃中猛然轉了個角度，大貓縮著瞳孔就這麼盯著他看了好久。

直到小妖怪皺著眉，似乎是又要把剩下的半張臉一併縮到被子里的同時，他才極為優雅地站直了身體，隨後輕盈一躍便跳上了床。

緬因貓體型本來就大，更別說還是陸長書這種在家族中稱得上優秀的存在。

因為怕對方被自己的動作吵醒，所以銀黑色的緬因並沒有選擇趴下，而是控制著力道邁著輕柔的步子慢慢往沐知那邊走去。

小妖怪睡得熟，就算自己的床上多了只貓也絲毫沒有對他產生任何的影響。

獸類的豎瞳在黑暗中緊緊盯著沐知的臉，等到自己順利踩著被子挪動到青年身邊時，陸長書這才無意識翹了翹自己的尾巴。

沐知的夢實屬稱不上美好。

可能是因為睡前一直想著陸長書準備的大動作究竟是什麼，以至於他閉眼睡著之後，夢裡也仍是沒有逃過這個話題。

夢裡的沐知為此很苦惱，再加上他這會兒已經對這個所謂的大動作喪失了所有興緻，所以他只好變回原形，邁著細長的根就奮力往自己的花盆跑去。

也不知道為什麼，夢裡的花盆離地面很高，而且沐知跑了好久都沒有感覺自己和花盆之間的距離有任何的縮短。

小貓薄荷有些疑惑，但因為他是只有毅力的小妖怪，所以他沒有選擇放棄，而是選擇加快速度繼續往前跑去。

眾所周知，夢裡的邏輯非常奇怪。

沐知最開始對於被撲倒在地這件事接受良好，但是等那隻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貓一爪子按住了自己，還咕嚕咕嚕開始往他身上亂蹭的時候，小貓薄荷僵著葉片，頭一次體會到草生艱難一詞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