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小替身十二
沐知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麼真實又深入靈魂的夢了。
他睜眼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就連隨後來喊他起床的敲門聲都沒有聽到。
於是在陸長書敲了第三次依舊沒有得到回應之後，他握著門把手悄然打開了門，這還沒進屋便一眼看到了床上呆坐著的青年。
沐知的臉上從來不缺鮮活的表情，只是現在的他眼中不僅沒有了亮閃閃的光，就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萎靡又絕望的氣息。
就好像是剛剛經歷了什麼讓他印象深刻又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
陸長書放在門把上的手下意識收緊了一些，他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不自在，「沒睡好嗎？」
何止是沒睡好，沐知都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升華了。
「嗯，」他無精打采點了點頭，嗓音中還帶著些許剛睡醒的鼻音，「做了個不大好的夢了。」
「我夢到，我好像被一隻貓按著蹭了一晚上。」
罪魁禍首聞言輕咳了一聲，他昨晚在幫沐知拉好被子之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低下頭用鼻尖靠近對方的脖頸輕輕嗅了嗅。
或許是在自己熟悉的環境中，小妖怪的戒備心並不是很強，在熟睡時便會不自覺將自己的氣息給散發出去。
這是沐知徹底放鬆下來的最好代表，也是以前在妖界生活時從未有過的現象。
因為這回一貓一人的距離足夠近，獨屬於貓薄荷的氣息比之前聞到的更加濃郁不說，並且這次的清涼中還夾雜著一股獨特又誘人的甜味。
陸長書見過很多貓薄荷，但對他來說如此獨特又各種誘貓犯罪的卻只有沐知一個。
緬因晃著尾巴一邊思考著，喉嚨里卻極為誠實般開始咕嚕了起來，甚至還開始遵循著本能開始蹭起對方的臉頰來。
他的毛髮/漂亮又蓬鬆，在陽光下還能閃出好看的光。
但此刻這隻銀黑的緬因卻是小心彎下了身子，控制著力道在自己看中的獵物身上一寸寸留下自己的味道。
陸長書的自控能力向來不錯，所以在昨晚險些開始伸出爪子踩奶的時候，他便迅速停止了自己的行為，在用鼻尖點了下沐知的脖頸后，這才邁著步子重新跳下床走了出去。
「夢都是假的，」陸長書忍不住糾正著，「一晚上過於誇張了。」
他看過時間的，從進入沐知的卧室到離開，前後頂多也才半個小時。
哪有一晚上那麼誇張。
沐知根本沒有注意到男人的語氣，他只是抬眼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迷糊道：「那也差不多。」
陸長書已經全然放棄了去繼續糾正對方的這件事，畢竟現在的沐知困得發懵，彷彿只要讓他再有機會躺回去，他就會一覺直接睡到下午。
其實這的確是沐知特別想去做的事情，他手裡的被子已經被他攥著拉上來了好多，眼看著自己即將重新平躺下去，腦中緊存的清醒卻讓他瞬間想起來今天的安排。
啊。
他不僅要收拾東西去傅闌那邊，還要等著陸長書的好友送貓來著。
床上的青年最終還是停下了動作，他睜著眼不知道盯著什麼看了好久，隨後才重新轉過身露著眼睛看向陸長書，「你的朋友什麼時候來啊。」
「大概四點半。」陸長書回答道。
「好巧啊，」沐知蹭著被子道，「傅前輩大概五點多會來接我。」
當然巧了。
陸長書笑了笑，這可是他專門安好的時間。
沐知醒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現在又和人說了會兒話，腦中的瞌睡蟲早就跑了一大半。
他卷著被子在床上又賴了一會，這才趿拉著拖鞋去廁所開始洗臉刷牙。
他今天的起床時間比以往要早上不少，所以當沐知踩著樓梯來到客廳時，陸長書正用筷子將最後一個燒麥夾到碗里。
自從發現陸長書會做飯之後，沐知就把自己搜刮來的各種食譜極為大方地分享給了對方。
於是在前頭晚上，陸長書正開著遠程會議和好友商量下一個季度的安排，他才剛剛和團隊共享自己的屏幕，下一秒就看到自己登在電腦上的微信在一分鐘之內收到了十幾條消息。
陸長書在公司里向來嚴肅，見他撩起眼皮掃了眼鏡頭，視頻里的眾人便紛紛開始錯開視線裝作什麼也看不到的樣子。
之前也不是沒有收到過沐知在晚上發來的消息，小替身最近刻苦得很，他們的聊天記錄基本上都時刻圍繞著學習這個話題。
所以陸長書這次便也沒多想，他自己的會議也還沒開始，並且也知道學習思路這種東西一被耽擱就很難再回去，所以便直接打開了消息彈窗打算解答起來。
這次的消息來得有些多，陸長書起初還以為沐知挑了篇難度大的挑戰一下，但打開一看卻是發現對方這是在挑戰自己。
十幾條消息中有十份是菜單的壓縮包，剩下的幾條則是沐知發來的表情包以及很是他慷慨的贈送感言。
陸長書大概看了一眼，這些文件分類很全，不僅囊括了中西餐，甚至連甜品和零食都囊括在內。
沐知的頭像是一株q版貓薄荷，就連表情包都是一脈相承的可愛。
屏幕另一邊的裴南這會兒證捏著自己大兒子的后脖頸將他從自己頭頂拎下來，誰知無意間一抬眼，便正好看到陸長書不僅放鬆著姿態笑了笑，而且還臭不要臉拿著從自己這裡偷去的貓貓表情包和別人聊天。
裴南震驚，就連著接下去的一整個會議中，他看向陸長書的眼神里都寫滿了不可置信。
沐知在最開始的時候對什麼都好奇，一進超市便各種買買買，倒是最後愣是屯了不少東西在家裡。
昨天陸長書做飯前無意翻出來了幾袋麵粉，他盯著滿滿當當的冰箱思考了好久，最終那出手機翻了翻菜譜，便撩起袖子打算從零開始做燒麥。
陸長書自從離開陸家之後就習慣一個人做飯，後來在國外回母族后偶爾還會幫忙做貓飯，他現在就感覺沐知這樣子宛如那群等開飯的貓崽子，用手扒拉著桌面專心致志看著，那雙眼睛也是亮閃閃的。
不對，還是有不一樣的。
至少那群貓崽子不會在自己忙碌的時候，會嘰嘰喳喳不斷讓自己往裡面多塞點肉。
於是在當初小妖怪持久性的騷擾下，陸長書看著碗里一眼望去全是肉的燒麥，最後拿著筷子又往另一個碗里分了兩個。
沐知並不知道自己的早午飯又慘遭陸長書的剋扣，他此刻正趴在桌上，把臉枕在胳膊里，抬著手無精打采地撥動著花瓶里的花。
他的這幅狀態萎靡又可憐，看得陸長書在轉頭的剎那，一度以為自己昨晚真的對人干過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好在沐知的這個狀態保持時間並不長。
他吃完飯搬著椅子去太陽曬了會太陽，隨後又突然跑到傅闌的房間拿了幾瓶營養液，等到陸長書在客廳收拾完一切並且開始端著咖啡逐一回復起消息時，沐知已經扒拉著二樓的欄杆對他探出了腦袋。
「可以幫我個忙嗎？」
考慮到自己的東西比較雜，而下午還要接待客人，所以沐知便想著在這個時間把自己的行李給收拾好。
儘管傅闌之前說過，換洗衣物那邊都有新的，只需要帶上花盆和卷子就好。
可沐知剛才來來回回搗鼓了好久，不僅給傅闌帶了新口味的營養液，還把上回買的零食也一股腦塞了進去。
只是當他把衝刺的卷子往裡一放，最後想起來還有花盆沒拿的時候，地上的行李箱早已裝得滿滿當當沒有一絲可以放花盆的空位了。
所以他站在一旁仔細思考了下，最終還是把花盆給放回了床頭。
如果晚上要是真的睡不著的話，那他就在院子里刨個坑把自己埋進去將就下就好。
反正就一晚，而且還有傅闌的防蟲結界，偶爾換個睡眠方式也是不錯的選擇。
自覺很好養活的沐知好心情地晃了晃腦袋，但他的好心情才來沒多久，就在他拎箱子打算下樓的時候又突然離家出走了。
沐知的東西比想象中多得多，多到小妖怪把它拎起來都很吃力。
陸長書在幫人把行李箱拎起來的時候罕見沉默了一下，但他沒有說話，只是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便率先往樓下走去。
陸長書的手很好看，此刻他撩著袖口，用力的時候便可以清楚看到他手臂上好看的線條以及上頭浮現出來的青筋。
沐知在後頭跟著，他看了眼自己的箱子，又側頭看了下對方的手，最後在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身板后，便自知理虧地當起了跟屁蟲。
「你裡面裝了什麼，」在把箱子拎到客廳后，陸長書才沉眼問道，「你是要搬家嗎？」
「就只有普通的東西，」沐知也很疑惑，「我連花盆都沒帶。」
陸長書抿了下嘴，友善提示道：「記得待會讓傅闌幫你提上車。」
沐知的行李花費了兩人不少的時間，等到青年癱在沙發上有氣無力又對陸長書念叨著「出門會不幸，家裡才安全所以不要出門」「傅前輩都下班了，你朋友怎麼還不來」的話題時，裴南終於卡著點摁響了門鈴。
作為陸長書的好友，裴南雖然會經常吐槽對方的變態，但因為知道對方的成長環境，所以從來不會多說什麼。
可只有這次，在裴南看清楚給自己開門的人，又探著腦袋掃了眼廚房裡的青年後，便沒忍住「哇哦」了一聲。
因為裴南的到來遠比計劃中的要晚，所以沐知只來得及給對方倒了杯水，隨後接著電話跑卧室換衣服去了。
只是當他整理著袖口急匆匆跑下樓，客廳里就只有坐在沙發上饒有趣味看著卷子的裴南，以及側躺在他身邊的那隻姿態極為優雅的銀黑色緬因。
「他回房間拿東西去了，」裴南對他眨了眨眼，隨後在緬因不善的注視下將貓往懷裡一捧，捏著他的爪子對人主動開口道，「介紹一下，這是陸長書的貓，你可以叫他…」
「陸大白。」裴南幸災樂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