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是俗人
這個問題，唐清玄真的從來沒想過。
如果在今天遇到楚辭之前，丞相吳秋雨真的要打擊監察司，她是有很大概率同意的。
可是此時此刻。
她已經認識到了監察司的重要性。
「吳相憂國憂民，斷然不會如此。」
唐清玄下意識說道。
楚辭倒是沒發現她的異常，有些無語道：「假設，假設懂不懂？我就是問你，你覺得如果兩人意見相左，最終會是誰說了算？」
唐清玄思量片刻，低聲道：「應該還是吳相吧？」
楚辭笑道：「這就是問題了，我若是那吳秋雨，是一定要削弱監察司權柄的，然後還要想辦法將監察司劃歸朝廷文官系統，反正我覺得，那吳秋雨早晚也要這麼干！」
說到這裡，楚辭意味深長的說道：「頭懸利刃，心何能安？」
唐清玄依舊不信，搖頭道：「就算是如此，那跟陛下恩科有何關係？」
「當然有關係！」楚辭解釋起來：「吳相經營朝堂多年，如今又深的陛下信任，可謂是權傾朝野，那些新中舉之人，基本都要入翰林院，平時連陛下見都見不到，無論是外放又或留京，都是吳相一句話的事情，陛下問都不會問，也無法太多干涉，這樣一來，你覺得這些官員心中，誰更重要？該聽誰的啊？最起碼短期以內，絕對是要看吳相臉色多於陛下臉色！這樣一來，不是聊勝於無是什麼？」
唐清玄有些不服氣道：「陛下難道就不會直接提拔官員？」
楚澤看了她一眼，大笑起來：「哈哈哈！你想多了，先不說陛下對這些人毫無了解，如何提拔？就算陛下提拔，難道還能一上來就給他們一個位高權重的位置？那肯定是不可能吧？就算將這些人提拔進入朝廷體系，上有官員管轄，下有部下掣肘，只要吳相對其不滿，這些人想要做出成績，難如登天。沒有政績，如何提拔？」
唐清玄沉思片刻，問道：「那楚兄覺得，陛下此時該當如何？」
聽到這話，楚辭略微思考，說道：「首先，拉攏朝中武將，以勛爵籠絡人心，兵權在手，無論朝廷內文官如何勢大，終究是鏡花水月。
其次，一定要保住監察司權勢，只有這樣，才不至於變成聾子瞎子，要讓監察司盯緊吳秋雨，嚴防其結交拉攏武將。
如果吳秋雨向陳瑾下手，陳瑾不能倒，陳瑾一倒，陛下手頭根本無人能夠接班，也會徹底打擊監察司的士氣，無論是誰繼位，都會對吳秋雨敬畏三分，一旦如此，監察司便再無用處，早晚淪為一潭死水。徹底被文官團體壓倒。」
「帝王之術，在於平衡，與其考慮自己慢慢培養，不如將現有的對手保持住，只有這樣，陛下才能從中站穩腳跟，慢慢培植自己的勢力，剪除朝中權勢過重之人。」
說到這裡，楚辭感嘆道：「可惜啊，吳秋雨身為帝師，又將陛下扶持上位，陛下對其必然是萬分信任，她是萬萬不會這麼做的。所以啊，吳相獨掌朝堂之事，已成定局。
唐老弟若是中舉，一定要抱穩吳相大腿，目前來看，只怕今後二十年，這大夏朝堂，吳相說話都是最管用的。」
吳秋雨今年不過五十歲，再掌權二十年也不是不可能！
看著楚辭滿臉笑容，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子，唐清玄恨不能一拳打在他的臉上。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楚兄，你我皆是大夏子民，世受皇恩，怎能眼見陛下如此而無動於衷？你難道就不能有些氣節？」
楚辭翻了個白眼，義正嚴詞道：「意氣用事，莽夫所為，能屈能伸，方為丈夫，如今那吳秋雨其勢已成，便是你我跟陛下說這番話，除了送死又有何用？我等當忍常人所不能忍，屈身事賊，先掌權勢，待老賊一死，便可一展宏圖！」
唐清玄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為啥明明好像是很忠君愛國的話，怎麼感覺就很是奇怪？
其實如果是平時，真有一個人對她說這些話，她一定會認為這個人心懷不軌，離間她和吳秋雨之間的關係。
可是此時，楚辭不知她的身份，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對她冷靜分析。
先是讓她認識到了監察司的特殊，又讓她知道，此時朝堂之上，吳秋雨已經近乎隻手遮天。
的確，吳秋雨是她的老師，她內心也頗為感激其多次在先帝面前為她說好話。
問題是，現在的唐清玄，已經是大夏女帝！
一個帝王，當意識到手下官員即將權勢滔天，隻手遮天之時，內心如何能夠平靜？
哪怕這個人是她所謂的老師，也不例外！
此時唐清玄心亂如麻。
歸根結底，她這個繼承人的位置，其實是意外而來。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前代夏帝會傳位給其中一位皇子，只是萬萬沒想到，最後會傳位與她，如果不是當時夏帝還沒死，許多人甚至都會懷疑那聖旨是假的。
但是不管怎樣，她登基的那天開始，她就想要做一個好皇帝。
當她真的想要做好一個皇帝，她不自覺的就會捍衛自己的權勢。
就在這時候，門口敲門聲響起，幾聲敲門之後，房門被推開，一女子身後跟著兩個丫鬟走了進來。
她一進來，整個房間都彷彿亮了起來。
眉若遠山，目若星辰。
肌膚白皙如玉，行動間衣袂飄飄，楚辭的目光也不禁被其吸引。
漂亮！
真的漂亮！
楚辭瞪大了雙眼，這等美貌，即便放在後世有著妝容美顏等效果加持的年代，也屬於最頂尖的。
更別提其身上，還有頗為出塵的氣質。
而其身後，兩個丫鬟，一人抱著瑤琴，另外一人則懷抱長劍。
「奴家顏若水，見過兩位公子。」
那女子來到楚辭和唐清玄面前，躬身施禮。
這時候楚辭看見，柳月也跟著她進來了，他趕緊招呼道：「這位姐姐，再給我找個作陪的姑娘，要胸大的，能摸的！」
感受到唐清玄和顏若水詫異的目光，楚辭笑道：「你們聊你們的，不用管我，我是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