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邪教徒
領主頭顱低垂著，臉色蒼白，還算高大的身軀像得了帕金森一樣顫個不停，汗水如同一場瓢潑大雨，眨眼間，就打濕了身上的衣服。
他此時的模樣，不像是領主，而是一個接受審判的犯人。
還是，下一秒，就會被送上斷頭台的重刑犯！
「斯坦姆·崔克，」向恩微笑著道，「第一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
領主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應了一聲，「是……我……非常榮幸……」
「有一些事情，你必須要知道。」
向恩轉了下手中的黑傘，狀似隨意地道，「我這一次過來，是來通知你——不，準確來講，是來下達命令的。」
「嗒——」
雨傘的尖端，輕輕敲在地面上。
他的雙手搭在手柄處，如同拄著一根拐杖般，拄著手中的黑傘。
「現在，我們需要談一談。」
話音未落，向恩後退兩步，一把拉開通向男主人房間的大門，說道:
「領主大人，你有一分鐘的時間穿好衣服，滾進房間來，如果好巧不巧你遲到了……」
「我就要了你的命，換個人做領主——我記得，你兒子今年已經六歲了，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他輕笑著，大步走出卧室，「砰」的一聲關上了身上的門。
一眼望去，男主人房間更加寬闊。
主要是，少了一個佔地方的衣帽間，多了一個較為私密的小型會客廳。
四周的牆壁上掛著四幅油畫，向恩多看了兩眼，發現全部都是神話題材的畫作，和城堡外牆上的浮雕一模一樣。
從左到右，分別是《蛇群中的女童》《百獸之王》《戴花環的少女》和《永夜戰爭》。
這四幅畫中的主人公，正是黑夜女神。
「為啥……要在卧室里掛黑夜女神像？」
他摸著下巴想道，「平常寬衣解帶辦事的時候，一抬頭，就看見畫中的黑夜女神，難道不會被嚇痿……？」
胡思亂想間，一陣敲門聲響起。
向恩往沙發上一坐，口中道，「進來。」
領主滿臉恭敬地推門走了進來。
他已穿戴整齊，手中還持有一根紅寶石手杖，一開口，就準備來一套貴族間又臭又長的奉承話，「肖恩大人，今日您來到——」
可惜，向恩沒有耐心聽廢話，一擺手，直接進入正題，「一共兩件事。」
「第一件事，我有一些……嗯，不太友好的朋友，想要進城來玩一玩，所以，我需要你清點出一批入城通行證，在今晚八點前交給我。」
領主幹笑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肖恩大人，冒昧的問一句，您一共有多少朋友？」
「暫時，只有一千個。」他道。
領主猛地深吸了一口氣，一千個「朋友」？一千個？！
「……全部都是職業者嗎？」
向恩一笑，果斷地道，「當然。」
「呼……呼……」
領主調整了一下呼吸，揉著眉心，雙手緊緊握住紅寶石手杖。
一千個職業者，就算全部都是低等級，聚集到一起，也是一筆不小的戰力……
更何況，這一千個職業者，還全部需要通行證！瘋狂者肖恩這是想要做什麼？放一支軍隊進城嗎？
領主此時在想什麼，向恩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像敦克城這樣的大城市，是肯定會布置城防術式，以多個神術為核心，能夠籠罩整個城市的大術式。
多數時候，這個大術式是用來監控職業者們的。
沒有通行證，哪怕使用手段混進城中，一旦使用職業者的力量，就會立刻暴露行蹤，被教會人員逮住，然後關進大牢。
有了通行證，就能夠合法使用非凡力量。
敦克城百萬人口，上萬名警官，約有九千多名黑夜教會人員，這九千多名教會人員中，約莫只有一兩千人是職業者，還多數是低階的……
難怪這位領主大人，明明一副嚇破了膽的模樣，卻猶豫著不敢開口。
「領主大人，這應該沒有問題吧？」
向恩往沙發上一靠，瞥了眼領主手中的手杖，似笑非笑地道:
「如果你選擇拒絕，我就只能讓我的朋友們多等一段時間了。」
「等我攻破了你的城防術式，再邀請他們進城好了——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上一次，我攻破希望之都的術式，用了多久來著？」
「三天？還是兩天？」
他笑著道，「你應該慶幸，我願意跟你講規矩。」
事實上，敦克城的大術式，他已經入侵併解析了一部分，要不然，他的存在早就暴露了……
只是，仿製通行證，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更何況，還是仿製一千份，還不如，直接讓領主拿出通行證來！
「當然！」領主弱聲弱氣地道，「我這就讓人去清點通行證……」
「至於第二件事，」向恩道，「等人到齊了，我再說吧！」
領主滿腦袋問號，「到齊？」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走廊里，響起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恭敬的敲門聲。
領主滿頭冷汗，觀察著向恩的神色，才出聲道，「進來！」
推門進來的男僕道，「領主大人，尼斯主教和澤尼婭騎士來訪，正在一樓會客廳等待。」
「……終於到齊了，」向恩命令道，「把他們帶上來！」
男僕沒有動作，眼中滿是困惑，繼續望向領主，等待命令。
「對對！把他們帶上來！」領主連連點頭，催促著道，「還不快去！」
這個時候，領主終於明白「到齊」是什麼意思了……沒想到，瘋狂者肖恩竟然把主教叫到這裡來了！
主教，不僅僅是教區的主管，更是一位大師級別的神官。
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居然需要勞煩一位主教？
「……」
「……」
稍微等待了一會，兩位來自教會的大人物走進了卧房中。
一位頭戴四角帽，身穿漆黑的修士袍，一位銀髮藍眼，身材高挑纖細，一身骨銀盔甲。
在領主起身向尼斯主教問好的時候，向恩幽幽地開口了，「主教，想要見你一面，真是件不容易的事啊！」
「——無禮！」
尼斯主教還未開口，站於他身後的騎士澤尼婭長劍出鞘，面露慍色，高聲呵斥道，「邪教徒！這裡沒有你說話的資格！」
向恩一動未動，始終盯著主教蒼老褶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