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龜翎被老子這句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臉上的表情就沒壓住。
自然也是讓老子看到了端倪。
就眼下這種情況,他沒心思和龜翎在那邊裝什麼,事情都已經挑明了,龜翎再裝什麼也是無異,雖然這也是龜翎的自由,他不想管,也沒興趣管。
裝下去算是有始有終,不裝下去也很正常,開門見山。
在他這裡其實對於龜翎的猜測,其實更多覺得會是一個狀態是沉默以對,把這件事情直接混過去,畢竟這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就眼下的這種局面,不管和哪個情況都大不相同。
就說龜翎震驚他看出來這種事情,著實不太讓人相信,這種東西但凡有個眼睛那都能夠看懂的,更別提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是挑明了的。
這個時候震驚,都晚了幾百年了。
那麼就只能說明根本不是因為這件事情,而是龜翎聯想到了其他的東西。
但是這和他所說的有什麼關係嗎?
難不成還能是龜翎不是裝的?
如果他沒見過通天講道是什麼樣子,他或許會質疑一下,但是多年兄弟怎麼可能不知道?
做多也就是這些年沒去看了而已,但是論道還是有的。
眾所周知,論道和講道最大的不同就是,一個人和多人的區別。
論道的時候都和以前一模一樣,講道的時候難不成就能夠來個大變樣?
這根本不可能。
「該落子了。」老子提醒道。
龜翎趕忙壓下心中的疑問,從棋盒之中當即用指尖捏起一枚棋子,一邊落下一邊道,「大師伯,那個……我之前看大師兄聽道,好像並無什麼異常啊?」
老子聞言,抬起眼眸看了眼龜翎,如同古井無波的眼底,彷彿把所有的東西都能夠掩蓋,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也好像什麼都能夠看透,伴隨著暖玉落在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他裝的。」
「裝的?!」
「不然呢?」老子問道,「難不成你還覺得通天那東一句西一句的講道方式,能夠讓人仔細鑽研下去,繼而沉浸其中?」
「那……師兄師姐他們其實也聽不懂?」
「到底是拜入通天門下多年,也不能說是全聽不懂,只能說就聽懂一點。」
「那為何不把不懂的全部問出來?」
「問?」老子抬起頭,目光看向龜翎。
龜翎被老子這目光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龜翎也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問道,「不行嗎?」
「或許少的話可以,但是若是太多了,問什麼?難不成你聽道還能夠不去悟?不去多鑽研?無數的東西如此攪合在一起,就算是記憶力強悍,到最後也會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最後只能挑著主要的去問,如此試圖以一破百解,只不過通天的情況和這種還不太相同。」
龜翎把棋子趕忙落下,當即問道,「怎麼不同?」
「通天講道甚至都到不了這種程度。」老子落棋道,「你能夠在這種情況之下,成為太乙玄仙,這是你的造化。」
隨即,老子手指微微一頓,「你問了?」
龜翎點頭,「問了。」
「那你是怎麼記的?」
「把不懂的都記在玉簡上。」龜翎實話實說道。
此話一出,老子頓時沉默了,捏著棋子的手指都停頓在棋盤之上,就在龜翎以為自己說得多驚世駭俗之後,就看見老子落棋,擊玉之音,輕鳴短暫。
龜翎想了想,最終還是問出了聲,「大師伯,所以是我這樣聽道其實是不對的?」
「還好。」老子道。
不等龜翎點頭,老子繼續道,「你們這樣挺配的。」
「……」龜翎。
合著還是錯的唄?
只不過大師伯你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好?什麼叫挺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不是去聽道的,而是去跟通天搞師徒戀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
內涵師侄是不對的!
四目相對,老子面無表情,對於龜翎那用眼神申訴的樣子,沒有一點感覺,更沒說話,眼底重新恢復成了那絲毫掀不起一點風吹草動的樣子。
最終還是龜翎敗下陣來。
老子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棋盤,並且示意龜翎想事情可以,但是他們還在下棋。
至於他們兩個?
就沖著這件事,的確挺配的。
一個講得天花亂墜,一個聽得亂七八糟。
如果龜翎知道老子這話,八成要冤枉極了,明明她努力地好好聽了!而且做足了功課!那些玉簡都是她好好聽道的證據!可謂是條理分明,一點也不亂!
當然,通天也是這麼想的,他講道的時候,也是真的在認真講道,要不然也不會一講道直接講個好幾百年。
如果忽略掉通天所講的內容轉得太快,其實通天是一個耐心極好的師父。
當然如果忽略掉了,這話也說得沒什麼意義了,忽略掉所有不好的,那的確就都剩下好的了,別說通天了,是個人都是如此。
不過龜翎也並非是就算是知道了正確答案也要一條路走到黑的人,「如果弟子錯了,弟子可以改。」
「那倒也不必。」
「?」
「雖然並非是對的,但是對於你而言,也未嘗不可,或許對於你而言如此更多的是受益的,雖然如此並非正確,但是也並非一點也不可取,你既然決心如此,那能給你的講道的大抵也只有通天了。」
而他之前並沒有猜錯,龜翎也並沒有把他矇騙過去,只是他從基本的就猜錯,不過卻也並不需要有什麼意外,就這種事情,著實生平第一次見。
猜錯了是人之常理,猜對了才是有大問題,畢竟那隻能說明自己腦海裡面想的那些東西,完全不亞於通天和龜翎,要不然怎麼可能猜到這種別說見都沒見過,就說聽都沒聽說過的事?
不過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龜翎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件事情我師父知道嗎?」
「你是說多寶他們?」
「不,我是說我自己。」龜翎道。
老子倒是沒有直接回答,當即問道,「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的時候,通天知道嗎?」
「大抵不知道。」她是偷著做的,畢竟那個時候害怕打擾到旁人,故而就算是用神識刻錄玉簡的時候,也是把玉簡藏在袖子裡面的。
「那你這境界可是在通天給你解釋的時候突破的?如果是如此的話,那大抵是感覺到了有用處,所以沒攔著你。」老子道。
「大師伯,如果是你」
不等龜翎說完,老子就已經知道龜翎想要說什麼了,倒是也沒有隱瞞,直接了當地回答道,「在最開始的時候,你就做不出來這種事情。」
「至於你二師伯,若是知道了,大抵在得知你問出來一個又一個的疑難時,就會糾正你了。」老子一邊落下棋子,一邊繼續道,聲音同之前並不什麼不同,彷彿只是順口而言,但是也是提醒。
龜翎自然聽得出來,也自然明白老子的意思。
做了這種事情后,並沒有責怪,而是細心的講解,在有了成果,甚至於連提及都未曾,實際上,這已經很難得了。
這個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但是卻不是什麼所有人都能夠做到。
甚至於到如果不是大師伯告訴她,她甚至於都不知道這件事情,過程之中不需要什麼自我質疑,也沒有什麼反駁,這條路走得雖然有些困難,但是並不坎坷,甚至於算得上順暢。
同樣的,通天也並不知道自己的講道可能是有一點問題的。
在這種條件之下,一切來的都帶著些陰差陽錯。
她也大概能夠理解老子為何會說不必改什麼,的確,即便是錯了,也不必改了。
她只有通天一個師父,而且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答應過通天。
今天龜翎的心情就跟坐過山車似的,下下上上,下下上上,最後停下來的時候,這心情好像兜了一個大圈子,最終回了距離原點極近的地方,但卻也不是一模一樣。
天湛藍如壁,白雲縹緲,山林蒼翠,翠鳥偶鳴,聲音高高低低的,龜翎手中的棋子微微發涼,但是指尖的溫度傳遞過去,好像把那棋子也變得溫熱,龜翎笑了笑,白棋落下,棋盤之上黑白分明。
「大師伯,該你了。」
聞言,老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了眼龜翎,黑棋落子。
……
……
不久之後。
玉盤之上,星羅棋布,但是老子端坐在龜翎的對面,卻是越發眉頭緊鎖。
目光看著棋盤,最後卻是落在了龜翎的臉上。
龜翎目不斜視,直接對上了老子的目光。
龜翎的心其實也不是很平靜,這局棋打成了這樣,的確有點差勁,但是當著老子的目光,這一回龜翎卻是半點沒偏移什麼,也沒有什麼心虛。
畢竟,有些話早在最開始的時候,她就說了。
眼下頂著老子那一言難盡的目光,在這麼看下去,眼神都要奔著在她臉上穿出幾個窟窿去了。
面對這種情況下,龜翎最終沒忍住道,「大師伯。」
「說。」
「二師伯說,不需要自謙。」
我就這水平,真就是會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