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兵部尚書

第27章兵部尚書

踏雪煮酒的地點選在了皇宮外的清風山,一條小溪貫穿,不過現在也是銀裝素裹的一片。

沈隋帶著身邊的親信先去了,貴族女眷也要陸續到場。

說是齊樂,不過就是在郊外設宴,自己玩自己的罷了。

商洛因為身子不適,便是沒有和雲舒一道,雲川特意安排商洛可晚些到場。

商洛打著哈欠任由慎兒擺弄,漫不經心的道:「大姐姐可是和蘇小姐一道的?」

慎兒點了點頭,但是注意力明顯不在商洛說的話上,而是不斷整理著商洛的衣物。

「嗯,姑娘去得晚,待會兒到了應該是碰得到的。」

也許是為了映襯踏雪煮酒的意境,商洛穿了一身淡青色的長袍,罩著狐毛小裘。

上次的那件在大理寺弄壞了,大夫人便是命人重新為自己做了一件,不得不說,自己實在是喜歡得緊。

她扶了扶髮絲間的青玉簪,淡淡的擺了擺手,「你這般緊張作甚?上次宮宴也不見你這般不安。」

慎兒撅了撅嘴,「姑娘說的倒是輕巧,今日陛下可是要為姑娘和狀元郎賜婚的,怎能被一眾貴女比了下去?」

似乎是覺得好笑,商洛單手撐著臉,半闔著眸子,「你這般肯定這道賜婚聖旨一定頒得下來?」

慎兒嘟囔著,「知道知道,但是就是覺得很重要嘛。」

一輛馬車孤零零的行駛在官官道上,很快便是到了沈隋定下的地方。

在慎兒的攙扶下,商洛下了馬車,由宮人引著往前還要再走上一小段路。

兩側是鬱鬱蔥蔥的青松,四季常青,此時枝椏上壓著白雪,徒增了幾分的蕭條意味。

腳下的針葉被白雪覆蓋,踏上去便是傳出清脆的響聲,沙沙沙的動靜,像是層層薄紙被突然揉捏。

這樣的聲音莫名的覺得好聽,商洛腳下的步子便是慢了一些。

慎兒小聲道:「姑娘小心滑。」

臨時搭建的涼亭屹立中間,垂落下輕紗,四周被宮人拉開,裡面坐著的是沈隋。

四周擺放矮矮的桌椅,眾人皆是盤腿而坐,宮人林立,倒酒的倒酒,抄詩的抄詩,好不熱鬧。

商洛的位子在外側,她便是悄無聲息的落了座,倒也沒有引起誰的注意。

剛一坐下,便有宮人倒上熱酒,端來精緻的糕點,甚至還貼心的問了一句,是否需要抄錄的詩句。

商洛纖細的手指在杯沿上來回滑過,眸子淡漠,像是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絲毫的興趣來。

這些抄錄的詩句大抵是方才才子佳人們吟誦的,沈隋點頭覺得好了,匍匐一側的宮人便是連忙研磨抄錄,以供眾人來回品味。

慎兒也跪坐在商洛的身側,很快便是輕輕的扯了扯商洛的衣袍,不著痕迹。

「看見容公子了。」

今日的踏雪煮酒可謂是一個往上爬的好機會,若是得了沈隋青睞,前途無量。

只是區區狀元郎,並不能靠近沈隋,也只能在才子堆中默默無聞。

但是見容司言的模樣並不慌張,氣定神閑,只是當對上商洛眸子的時候,點頭笑了笑。

但不知為何,這笑里藏著幾分的不安和窘迫,倒不似他之前那般從容了。

酒過半巡,才子們的詩一首接著一首,或許是真的隨性而發,或許是準備已久,總之抄錄的紙張厚厚的堆了一沓。

但是被沈隋放在身側看過幾眼的卻是沒有幾張,這說明沈隋並沒有看上眼的佳才,或許是覺得這些東西都太平庸了。

不知是誰說了句,「倒是還沒看見誰家的姑娘出來吟詩一首呢。」

便是有人接道:「盛世之下,才女眾多,若真是要吟詩,怕不會少呢!」

沈隋總算是發了話,他慵懶的靠在椅子上,展而不散,有些隨性的意思。

「聽聞蘇將軍之女蘇小姐彈得一首好琵琶,不知能否一聞?」

皇帝發話,蘇九也就站了起來,臉上有些紅潤,顯然是裹上了些醉意。

「小女的確彈得一手琵琶,若是諸位大人不介意。」

有人送上了琵琶,蘇景熙離了席,慢慢到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她今日也穿著商洛送去的狐毛小裘,身子窈窕,端莊嫻雅。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蘇景熙身上的時候,商洛卻敏銳的察覺到了另外的一道目光,像是刀刃,割得自己難受。

抬眸望去,乃是沈酒卿。

商洛低垂著眼眸,全當沒有看見。

此時一小廝到了自己的跟前添著溫酒,商洛微微擺了擺手,「換成熱茶吧,這酒實在是有些勉強了。」

小廝一直低著頭,商洛也沒有抬眸,一切都很順暢。

蘇景熙的琵琶的確名動天下,她也擔得起才女二字,曲音婉轉動聽,清脆悅耳,與山水應和,一曲非凡。

商洛來回看了好久,卻是沒有看見路承安的影子,心中雖有疑慮,但也沒有多加思量。

不在正好,免得麻煩。

在雷鳴中的掌聲中,蘇景熙堪堪行禮,便是要回席。

倒真的像是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蘇景熙此時享受著長安貴女們都不曾享受的關注,引了不少人愛慕或是艷羨的目光。

沈酒卿的唇角勾了勾,之前看著自己侍衛的屍首回來還有些詫異,原本以為是路承安按捺不住出手了。

但是卻不是,如果無人搭救,那麼就是她自己了。

扮豬吃老虎的戲碼自己向來是看不厭倦的,現在倒也多生了好奇的心思來。

身側的息燭忽地問道:「殿下,可要以絕後患?」

沈酒卿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眼神中滿是玩味,「不必,本王倒要看看這長安的風要怎麼刮。」

蘇景熙剛回席,便是有人接二連三的傳來誇讚,而蘇景熙垂眸接受著世人的讚美,像是接受供奉的神明。

這樣的佳人怎麼會無人喜歡呢?

沈隋也毫不吝嗇自己的誇讚,「蘇小姐一曲驚鴻,讓人留戀,倒是比只會吟詩的才子們厲害多了。」

眾人都是一笑,「話說今年的狀元郎倒是尚未嶄露頭角,可是害羞了?」

雖是一句玩笑話,但眾人還是將目光聚集到了容司言的身上,容司言這才起身,恭敬的行了禮。

「諸位大人調侃了,天恩浩蕩,陛下與眾臣作樂乃是佳話,下官到真的有一詩有感而發,只是諸位才子各個非凡,不敢獻拙。」

沈隋笑了笑,「你是狀元郎,比起才能,這裡大部分人都是屈居你之下的,有何不敢?只管說來便是。」

商洛的注意並不在容司言身上,倒是有意無意的去看方才為自己斟酒的那小廝,看著他為容司言添了酒,又看見蘇景熙一飲而盡,心中這才安穩了不少。

容司言意氣風發,胸有成竹,

「松柏不凋寒山雪,歲初風凝萬里寒。

暗香疏影林深處,月落參橫酒入亭。

劍若幽歌無聲起,梅開二度春欲行。

送君步履絕嶺外,來年蜂飛自相迎!」

眾人隨即應和,肆意叫好。

「果真不愧是我們的狀元郎,此詩豪邁不羈,屬實是佳作!」

又見沈隋命宮人抄錄的詩作放於桌前細品,容司言不由得緊張起來,眾人都等著沈隋發話。

短暫的靜默之後,沈隋笑了笑,「好詩,狀元郎當真是別出心裁,見雪如見情,倒是聯想到了其他來,詩中這般氣概,實在是難得。」

容司言又是行禮,「幸得陛下謬讚。」

「狀元郎文采斐然,日後在朝中定大有作為。」

一石驚起千層浪,沈隋的眸子淡了淡,這是有人在為狀元郎討官職了啊。

大臣們自然知道其間的彎彎道道,現下路承安不在,也就沒有人敢輕言。

沈隋聲音低沉,「現下朝中可還有什麼官職空缺?」

身側的太監尖聲尖氣的答道:「還剩下兵部尚書一職,現在兵部的事宜暫時由兵部侍郎全權管理。」

上一個兵部尚書死的蹊蹺,大理寺不理不問,上清司也有意包庇,就連沈隋也敷衍了事。

其間的鬥爭誰也不好說出口。

容司言咽了咽口水,低著頭不曾說話,像是等待著定奪。

這一出倒是沒有在商洛的設想之中,倒也只是樂得看戲,一邊又不由得佩服起路承安來。

他並不在場,推動容司言坐上兵部尚書一職的也不是他,乃是陛下親定,倒是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不過他就這麼確定事情會發展得如他心愿一般么?

靜默過後,蘇九倒是站了起來,「陛下,兵部尚書一職對於狀元郎來說未免過於沉重了一些,狀元郎縱使有才,卻也差了些磨練,此事怕還需要多加考慮才是。」

沈隋連自己的眼瞼都懶得抬一下,「那蘇將軍認為該如何?」

「微臣以為,不如將兵部侍郎提為兵部尚書,讓狀元郎從兵部侍郎做起,慢慢磨練才是。」

一直沒有什麼存在感的花千樹也站了起來,他依舊是那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我倒覺得狀元郎合適得很,既然是有才之人為何不用?埋沒人才豈不可惜?」

商洛微微挑眉,自己來長安有段日子了,倒是沒怎麼見過花千樹,今日他突然冒頭為容司言說話倒是出乎意料。

在座的也有幾分的愕然,開始猜測了起來。

蘇九與攝政王交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他既然不同意容司言謀得高位,那麼容司言應不是攝政王看重的人。

但是也不排除攝政王以退為進,畢竟兵部侍郎到兵部尚書若是用心經營,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沈隋輕笑了一聲,「朕以為倒是合適,眾卿家可還有異議?」

「聖上英明!」

容司言更是跪了下來,「多謝陛下賞識!下官定當盡忠職守,恪守己任。」

「起來吧,這煮酒踏雪的佳事還是要繼續的。」

「謝陛下。」

商洛看著容司言微微搖了搖頭,可惜了。

慎兒不解,「姑娘嘆氣做什麼?容公子做了兵部尚書難道不是好事么?」

「的確是好事,但還是會忍不住的惋惜一下的。」

事情已成定局,無人再有異議。

只是奇怪這沈酒卿似乎過於平靜,似乎對這些事都不感興趣,但是他才是最應該據理力爭的那個人。

可是此時他只是半闔著眸子,似睡非睡,倒真的只是來煮酒論詩了。

沒過多久,沈隋便是累了,宮人放下了帘子,讓眾大臣自行玩樂。

商洛看見蘇景熙臉頰有些潮紅,擰著眉離開了座位,朝著青松林中走去。

很快那添酒的小廝便是行至容司言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容司言微微詫異,下意識的抬眸去看商洛,卻是見商洛早已沒有了身影,臉上的不安才緩和了些。

他脫了前來道賀的官員,匆匆的便也是朝著青松林中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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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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