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似病非病完顏人

第4章似病非病完顏人

書房內,君如珩正生著氣,甩袖便是揮落桌邊的筆墨,墨跡灑了一地,上好的硯台也在清脆的響聲中碎裂開來。

原本潔白的長衫此時也是墨跡點點,好似一副精心描繪的水墨丹青,君如珩卻好似不在意,書房的氣氛一時壓抑無比。

長谷伏跪在地,看著眼前四分五裂的硯台也是一驚。

君如珩冷冷的看著長谷,一字一句的問道:「所以你說你不知道?」

長谷緊皺著眉頭,心中卻沒有多少的害怕,他的確什麼都沒有查出來。他不是沒有見過君如珩生氣的模樣,見多了也就沒有多害怕了。

「第一樓所有人屬下都已經排查過了,的確是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會不會是……」

君如珩眼神漠然,滿是寒意,「你想說什麼?」

雖然猶豫,但是長谷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會不會是商姑娘她自己……」

君如珩冷哼了一聲,如果是她的話,為什麼要在自己走後給自己下毒?就算斷定自己不會出事兒,那麼目的呢?

她這樣做得不到絲毫的好處,不是么?

君如珩背過身子沒有繼續說些什麼,只是淡淡的吩咐道:「你繼續查查第一樓背後那人的背景。」

「是。」

長谷退了出去,卻是在門口看見了荼歇。

見長谷出來了,荼歇便是低著頭大步走了進去,長谷正想說些什麼但也只好保持沉默,只是忍不住的嘀咕了幾句。

「怎麼往日不見他與主子這般親近?」

荼歇和長谷不同,長谷是三年前君如珩親自從軍營中精挑細選出來的,荼歇則是君如珩在大荒之年撿回來的。

看他的功夫底子甚是不錯,便是帶回了大理寺,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他向來循規蹈矩,君如珩交代的事情從未出過差錯,但是行事木楞,在眾多侍衛中並不顯眼。

荼歇恭敬地行了一個禮,看了一眼地上的硯台,「主子,商姑娘已經接回來了,在後院休養,她隨行的丫鬟一直守著。大夫說商姑娘體弱,怕還需要幾天才能完全蘇醒。屬下也親自確認過了,商姑娘氣息雖然平穩,但是依舊沒有蘇醒的意思。」

君如珩點了點頭,輕輕闔著眸子揉著自己的太陽穴,方才的暴戾也被悉數壓了下去。

「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已有眉目,很快就可以收網了。」

君如珩的眉頭這才有所松展,看來還真的被那個商洛說對了。

她倒是也提醒自己了,堂堂大理寺卿身側都有人為虎作倀,那這個官銀失竊還怎麼查?

可是見荼歇遲遲沒有出去的意思,君如珩微微抬起了自己的眸子。

「怎麼?」

「屬下覺得,長谷……」

君如珩這才看見了自己衣擺上的墨跡,微微皺了皺眉,「有的東西清理起來實在是麻煩,看著又總是礙眼的,荼歇,下去吧。」

「是。」

君如珩安排的屋子頗為雅緻,也許是為了對應鏡花節的氛圍,也在空蕩蕩的架子上擺上了幾盆雅緻的蘭花。

君子如蘭,姑娘總是這樣說的。

慎兒一直守在床邊凄凄慘慘戚戚的抽泣著,若是姑娘真的出了什麼事兒,她該怎麼和老夫人交代?又該怎麼同宣德侯府說自己的過失?

「姑娘……」

她垂眸又擦了擦眼淚,卻是無意間看見商洛似乎睜開了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瞧著自己。

「誒?姑娘!你醒了?!」

商洛在慎兒的攙扶下慢慢的坐了起來,示意她莫要聲張。

雖然不解為什麼,但是慎兒好在聽話,果真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姑娘,你沒事兒了吧?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我現在就去找大夫吧。那位大夫說你還需睡上幾日,看來李說的也不全然是對的,我就去請其他的大夫來。」

剛剛醒來便是被慎兒那麼嘰嘰喳喳的一陣吵,商洛微微皺了皺眉。

「好了,我沒事兒,這件事兒你且先不要往外說。」

「可是為什麼啊?」

商洛柔柔的一笑,沒有說話,只是給了慎兒一個奇怪的眼神。

慎兒當即撅起了嘴,「知道了知道了,又是慎兒問不得的事兒了,姑娘不願意說,慎兒不問就是了,只是姑娘,現在可不是在青都,你又想做些什麼?」

誰知商洛還是沒有回答的意思,乾脆便是閉上眼睛假寐去了。

慎兒不悅但是也只好作罷,喃喃自語的便是走了出去。

睡了那麼整整一日,肯定也是餓了的吧,自己得找些吃的來才是。

君如珩前腳離開,後腳商洛便是往飯菜里加了一物,的確是毒,但是自己能掌握好用量,倒也不會傷及根本。

只是用這樣的方式,希望君如珩徹底的將自己所有的注意都放在第一樓上,順便還能洗清自己在他那裡的嫌疑。

畢竟自己沒有任何的必要下毒害自己才是。

可是等到慎兒端著吃食回來的時候,房中的商洛哪裡還有蹤跡?

慎兒險些哭出聲來,往日用這等法子偷跑出去玩起碼還會和自己講一聲,但是現在可是在青菱啊!

而且身體尚未痊癒!

正逢此時,房門被人敲響了,是長谷的聲音。

「慎兒姑娘?商姑娘今日可好些了?」

慎兒一肚子的委屈正沒出發呢,便是沒好氣的說道:「沒好,沒好!不是還要昏睡幾日的嗎?!自己請來的大夫難道沒和你們講么?!」

長谷沒有想到這個慎兒的脾氣竟是這麼大的,一時語塞。

不過回想那日她也是這般吼主子了,心裡這才稍稍平衡了一些,便是也歇了火。

「慎兒姑娘,方才見你端了吃的進去,商姑娘可是醒了?」

「我自己餓了不能吃你們的東西么?」

「我不是這個意思……」

「吱呀——」

房門被人推開了,慎兒眼眶發紅,好像是哭過的,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偏偏語氣不饒人。

「你還有什麼事兒嗎?守在這裡做什麼?不是查案嗎?怎麼,整日問東問西的就可以查案了么?!」

「我……我是來……」

紅柱后的荼歇抿了抿唇,便是隱進了暗處,他只想來看看這邊是否有異樣,倒是沒想到看見這樣的一幕。

紅月升起,第一樓層層高掛鮮紅的燈籠,伴隨著艷麗的絲綢隨風舞動,像是在歲月中嫵媚的舞者,巧笑盼兮的看著每一個來往的行人。

大廳里更是一片的歌舞昇平,鏤空的第一層此時熱鬧非凡,處處都是嬌艷欲滴的鮮花,猶如來往的美人兒一般。

第一樓的天字間人來人往,不乏風流俊朗的男子環抱著赤裸著香肩的妙齡女子,你儂我儂,一幅幅香艷的場景。

商洛混雜其間,白裡透紅的肌膚用淡淡的脂粉裝飾,越發顯得嬌艷欲滴。

一襲猶如丹青水墨的紗衣像是隨意的披在身上,加以墨綠色的絲綢作為裝飾,隱隱約約露出少女優美的曲線,猶如畫卷中走出的神女,誤入俗世,卻依舊高貴典雅。

繁雜的珠寶項鏈襯得白皙的脖頸越發的誘人,細細的鏈子延伸到了裸露的香肩,長長的青絲綰成高高的髮髻,垂落下一縷,垂以青色絲帶。

一副輕薄的面紗遮掩不住那股子的嬌媚。

商洛赤足遊走在一眾男男女女之中,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卻並未有絲毫的停留。

如商洛所預料的一般,不再相信身邊人的君如珩今夜一定會出現在這裡,縱使他有意遮掩自己的模樣,但是商洛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面相是可以改變的,但是骨相卻是不能的。

原本她只要在遠處好好地看著就可以了,但是商洛還是不放心,便是想要親自來看看。

葉腐這次利用了第一樓背後的人,不知道那個人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撲來。

觥籌交錯之間,銀子流動,在這裡,什麼官不官銀的,根本無人在意。

這也是最快的方式使這筆巨款悄無聲息的流入青菱,甚至是其他的地方去。

還沒有等到商洛靠近君如珩,身後卻是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感受到那手掌的溫度,商洛忍不住的一顫。

下意識的轉過身去,卻還來不及看清那人的面容,便是被按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一時掙脫不開。

男人滿身酒氣,卻並不難聞,是桃花的味道。

他胸前的衣領敞開著,上面還沾著酒水,商洛也切膚的感受到了男人的溫度。

她微微皺眉,纖纖玉指中赫然夾著一根銀針,她可不想在這樣的酒鬼身上浪費時間。

男人帶著醉意,聲音有些嘶啞,「來,你陪我喝幾杯?」

之前將目光落在商洛身上的人此時也將目光收了回去,妙人難得,可這也不是誰都可以享福的。

其間也包括君如珩,他的目光本就在人群中穿梭,順著眾人的目光很快便是注意到了商洛。

只是看見男人放在柳腰上的手掌時,便又是轉了回去。

商洛正欲動手,那嗓音繼續在自己的耳邊道:「利用完我現在還想對我動手?嗯?」

商洛猛的抬起自己的腦袋,「你?」

男人垂眸瞥了一眼白皙指縫間的寒針,「怎麼,你這麼意外,難道葉腐沒和你說他將東西放在我這裡了么?」

男人拽著商洛離開后,君如珩也站起身來,巧笑倩兮的女子正欲挽留,卻不見了君如珩的蹤影。

君如珩借著醉意在第一樓內橫衝直撞,倒也沒有小廝阻攔,甚至沒有多看幾眼。

在第一樓的後院之內,荼歇早就準備好了,他在黑暗中等待著君如珩發號施令。

趁著冰冷的院中,君如珩回眸看著身後熱鬧非凡的第一樓,微微點頭,便是有數道黑影鑽入第一樓的角落。

「長谷呢?」

「按照大人您的吩咐,已經派遣長谷回長安了,這裡發生的一切他都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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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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