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草稿九
入夜，給三月送飯的艾琳剛到校醫室就給莫德霍奇女士攔住了，病房裡的三月身上包著紗布，絲絲的血跡從傷口的位置滲出，歪著腦袋看著校醫莫德霍奇女士則一臉不滿的訓斥艾琳。
雖然聽不清楚在說些什麼但看嘴型估計是再抱怨艾琳他們作為老師怎麼老是讓學生受傷，而且如此頻繁，要知道三月前天剛來了一次，只不過是諾伊斯院長送來的。
艾琳雖然貴為一院之長也只好表示以後會注意，這才讓莫德霍奇女士滿意的離開。
莫德霍奇女士走後，艾琳推門進入了三月的病房，坐在了三月的床邊和藹的笑了笑說道：「今天的事情你不用擔心，卡爾已經和我說過了，教委那裡他也會給你擺平。」
艾琳說到這眸子轉動，瞄見了三月手背上的一道奇怪的疤痕輕聲咦了一聲，抓起三月的手施了一道魔法，刻上了一個小小的法陣歪著腦袋看了好一會。
「倒是你，竟然甘願但卡爾這老傢伙的工具人，還帶著全班一起。」艾琳放下了三月的手，站起身看著窗外的天空，抬手一揮朵朵元素在她的手中聚集跳動，「但據我所知你可不是這種甘願給人坑的傢伙。」
三月勉強的扯著嘴角露出了個笑容，灰白的髮絲遮住了他的臉頰，讓他的笑讓人看不真切：「我這不是算賣了卡爾院長一個人情。」
艾琳點了點頭，轉過身看著三月眼裡透露著一絲好奇，畢竟學院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三月這幾個小傢伙竟然讓這潭死水竟然開始緩緩地流動了起來。
不過看著傷成這副樣子的三月，艾琳心裡也不怎麼好受就是。說到底都是自己的學生，可是三月他們明顯比那些老生討喜多了，不讓自己也不會三番五次地幫他了。
艾琳面前突然閃過一道火光，她抬手從空中抓出了一張還燃著火焰的信紙，上面寫的是教委對這件事處理結果以及學院里的貴族走狗對三月他們的誣陷。
越看艾琳的眉頭皺的越緊:「看來現在你已經把老生得罪死了，我的建議是先休整休整，讓卡爾那老傢伙拿出真本事教你們，最後用外出委託去外面躲一段時間，順便鍛煉鍛煉，等到新生考核的日子再回來。」
說完艾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一拍手說道：「這樣吧，你們幾個新生班先和那些老生分開上課，我和卡爾還有洛琴剛好有空，教學有我們全權負責了，也好在你們外出前和回來后避開那些傢伙。」
三月點了點頭，血金色的眸子里倒映著月光下艾琳的背影，皎潔的月光讓艾琳本就絕色的容顏更添一抹風情。
艾琳算是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里唯一一個無償的幫助他的人。
而且三月也聽宇他們講了，十三班的特招決定就是艾琳力排眾議達成的，甚至動用了家族的力量，再加上她對十三班的偏袒，這也導致艾琳現在在學院里的處境並不好。除了卡爾洛琴幾個老前輩之外，那些貴族麾下的老師教授並不待見她這個剛入職不久的傢伙。
三月知道剛剛的那張處理信里少不了對艾琳這個特招班的負責人的指責。
也許艾琳這麼做是有著什麼目的吧，但三月現在實在想不到自己這群人有何價值值得艾琳做到如此。
除非自己上次在圖書館不經意聽到的消息是真的。
三月看著艾琳的背影動了動嘴唇，終究是什麼也沒說。
「你先休息吧。」艾琳借著月光讀完了信，手中燃起一陣火焰將信件焚毀，閉上眼睛嘆了口氣，輕輕的帶上了三月的房門離了病房。
三月目送著艾琳離開。
午夜，一隻夜鴉停在了三月的床邊，歪著頭看著熟睡的三月，輕輕的放下了枚暗色銘刻著暗金鴉翼的戒指。
夜鴉離開，三月猛然驚醒，目光死死的盯著窗台上多出來的戒指。
「三月，戴上它，該走了。」卡爾的聲音在三月腦海里響起，讓三月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三月長舒了一口氣，忍著胸口的傷口起身扶著牆走到窗口拿起戒指戴上，沒想到還挺合適的。
但三月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浮現了一個雙目充斥著雷霆的男人虛影，此時正靜靜地看著他。
校門口的卡爾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向校醫室：「熟悉的感覺……」
大概五分鐘后三月渾身裹在黑袍里出現在了校門口，跟著卡爾上了一輛黑色的馬車。
卡爾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的坐在車裡閉目養神，三月瞄了眼窗外，什麼也看不見，只有呼嘯向後閃過的景物、
「睡會吧，還得一會呢。」卡爾看了眼三月身上的傷說道，他也沒想到一班的那些人會下那麼重的手，直接用上了切割術、
三月聞言也是點了點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打起了盹。
不多時，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三月也幽幽的轉醒。
車門打開，三月順著瀰漫著霧氣的小徑看去，在小徑的盡頭有一座古樸典雅的教堂。
三月看了眼卡爾，卡爾率先走下了車露出了自己手上的戒指，小徑兩旁亮起了一盞盞昏暗的油燈。
「走吧。」卡爾看著三月說道，三月點了點頭跟在卡爾的身後向著小徑盡頭的教堂走去。
走近后三月總算是可以清楚的看清這座教堂，古老的黃銅把手上銘刻這怪異的文字，暗色的木門顯得陰氣森森的。
卡爾將手上的戒指按入門上的一處插槽，伴隨著一陣齒輪的轉動聲教堂的門緩緩地打開了，三月可以看見一座六翼大天使像，石像的面前還插著一把銀白色的長劍。
「來了嗎……」卡爾眯著眼睛看著石像，只見一陣黑霧緩緩地出現在石像之前。
黑霧裡一雙血色的眸子張開，一個戴著鳥嘴面具的女子從黑霧裡走出，靜靜的看著三月和卡爾。
卡爾看著女子輕聲笑了笑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女子轉頭看著滿臉皺紋的卡爾只說了一句：「你老了。」
卡爾看著自己枯槁的手掌嘆了口氣道：「是啊，老了。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現在是這些小傢伙的時代，新的時代沒有承載我的船了。」卡爾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只是他眼底的那抹疲憊與不甘是怎麼也藏不住的。
女子聞言眼神有些暗淡，只是沉默，兩人相視無言。
三月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個女子對卡爾感情，只是卡爾院長似乎不想接受。
卡爾拍了拍站在自己身旁的三月，說道：「洛林，交給你了。」
洛林抬起頭看著卡爾點了點頭，隱藏在面具下的臉不知有何表情。
三月回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卡爾院長，不知為什麼感覺他有點像在託孤。
「走吧小傢伙，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守夜人的一員了。」洛林看著三月伸出了手，三月牽住了洛林有些冰冷顫抖的手，跟著她走入了黑霧。
在三月徹底被黑霧包裹之前，回頭看去，卡爾院長就像是個石雕般一動不動的站在原處笑眯眯的看著三月，只是三月可以感覺道卡爾的氣息變得十分的微弱。
守夜人的儀式是在一片充斥著不知名的霧氣的空間里舉行的，過程很簡單，將自己的手劃破按在一座詭異的石像上，只要能堅持十分鐘就算過關。
三月本以為這沒什麼，直到他自己把手按了上去，下一瞬三月就出現在了無垠的虛空之中，而他面前的是一尊無法用言語描述的極端恐怖。
三月在瞥到哪不可言喻的存在時他的神識幾乎在一瞬間碎成了齏粉，七竅鮮血橫流，整個人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嘴裡發出不屬於人類的嘶吼。
三月那一頭灰白的頭髮也化作銀白，原本人類的瞳仁也漸漸化作了只屬於傳說中龍族的血金色豎瞳。
背後的皮膚漸漸裂開，一共三對羽翼從三月的背後長出，漆黑的羽毛沾染著他們主人的鮮血變得越發妖艷。
隨著時間的推移，三月身上散發出來的能量波動變得越來越龐大，其中所蘊含的靈能讓那尊極端恐怖都不禁側目。
虛空之上的無上恐怖看著在他腳下掙扎的三月，那萬古不變的眼底竟泛起了點點波瀾。
原本巨大無比的身軀也在瞬間化作了跟三月一般大小，祂走到了三月身前寬大的手掌抓住了三月的頭髮，一把拉起三月低垂的頭顱。
當無上的恐怖對上三月那雙血金色的眸子時，祂眼裡的波瀾幾乎變作一陣海嘯。
那無上恐怖看了眼自己抓著三月的手，發現其正在緩緩消散，祂的身子顫了顫，看著面前這個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摸一樣的少年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有抵抗，那無上的恐怖就這麼和昏迷的三月融為了一體。
這片天地回歸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