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初入澤雷爾
在離開了法蘭諾山脈之後，三月他們車隊的行進速度明顯快了不少。
經歷了昨夜的戰鬥，整個車隊一整天都出奇的沉默，中午休息的時候還能看到有的女生在偷偷抹眼淚。
這群少年少女頭一次發現死亡離自己是如此之近，幻想中的穿越之旅就像是一個笑話。
在臨近傍晚的時候他們也找到了落腳的村莊，也是他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見到的第一個村落。
當車隊行到村口的時候，三月看見了一群穿著破爛孩子，領頭的是個鬚髮花白的老人，渾濁的眸子望著駕著馬車眾人。
作為領頭的，三月自然而然的走上前去詢問了一下，他們是流民災民還是這個村子的人。
胯下的白馬打著響鼻，跟著老人那些孩子害怕的往後縮了縮。
老人先是愣了半響才說道：「我就是這裡的村長，他們都是留下來的孩子，大人……都被徵召去前線了。」
老人的拄著拐杖的手有些顫抖，有些話在猶豫著要不要說。
三月的眸光微凝，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老人有些驚恐的後退了一步。
「我們村裡，已經已經沒有人了……他們只是孩子……」老村長似乎誤會了什麼，看著三月走過來連忙張開手臂護著身後的那幾個孩子。
這讓三月深入懷裡準備拿點銀幣的手僵住了，而洛琴在這時已經帶著眾人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三月的肩讓他退後。
洛琴抬起了自己的帽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說道：「老人家，我們不是軍隊的，只是借宿一宿。」
說著手上的戒指微亮，三個銀幣出現在了她的掌心，貴金屬獨有的光澤吸引了老村長的目光。
「勞請您安排一下？」洛琴將那些銀幣放在了老村長的手上。
感受著手中銀幣冰涼的觸感，老人的眼裡不怎麼的蓄著淚花，就像是怕洛琴反悔一樣地將那些銀幣收好，同時重重的點著頭。
進了村子，三月他們能夠感覺到一股破敗之感撲面而來，一幢幢木屋都空著，門口積著灰。
在村子的邊緣，依稀還能看見幾棟燒毀的殘骸。
小蒼蘭發現這一路上是不是可以看見一些老人，還有一些孩子在房子後面探出一個頭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從老村長的隻言片語中大家能夠猜到這裡變成這樣的的大概——戰爭。
在山裡的那些天三月他們在洛琴的口中已經了解過一些這片大陸的概況，如果用一句話總結，就是動蕩不安。
比如最為基礎的，他們身處的這片大陸叫做澤雷爾，擁有魔法鍊金術相結合的科技，有著各種各樣的種族，其中處於統治地位的為人族，其他種族基本依附各個領主來換求生存空間。
大陸之上諸國林立，其中以四個帝國為首。
如佔據了半個大陸，算上附屬國疆域遠垮大洋的澤雷爾帝國。
稱霸北境，佔據大陸超過百分之三十秘銀礦石和魔能晶石儲備量的克利夫蘭帝國。
與澤雷爾隔了一道法蘭諾山脈的新興科技國家，商業與科技發達的塔雷亞共和國。
地處西南角古老農業奴隸制帝國，也是整個大陸最大的奴役販子——弗蘭帝國。
這幾個國家之間夾雜著許多小國，像是他們此次的目的地就是一個依附於澤雷爾帝國的公國——奈恩。
但是這個世界此時正處在戰爭期間，塔雷亞共和國和弗蘭帝國之間的戰爭已經持續了一年零三個月。
在此期間許多失去家園的流民災民從西南邊境湧入了澤雷爾，當地的領主只留下了年輕的女人和男人，孩子老人全部被殺。
此舉恰好給了臨近的奈恩領主借口來擴大自己封地。
於是一場貴族之間的戰爭就這麼打響了。
百姓被徵召，糧食被徵收，奈恩本地的大商會——諾亞商會，趁機大發國難財。
至於百姓，那些王公貴族根本不在乎。
在洛琴的口中，帝國的經濟繁榮，城市建設完備，軍隊武力冠絕大陸，而提及那些底層人民的時候洛琴只是嘆著氣說了句：
「他們是一群可憐的人。」
帝國的制度就像是中世紀的歐洲，這些處在各個領主或者公國領地里的人，帝國沒有保障他們生活的義務。
只有帝國的公民才能享受到保障。
用洛琴的話來講，那就是帝國不會過度插手附屬國的內政。
回想著洛琴跟他們說過的話，三月從心底感受到一股悲哀。
「各位，到了。」
老村長將他們帶到一間還算乾淨的空房子前，天已經黑了，代表著凜冬的極星高懸於夜空。
洛琴跟老人說了些客套話，又塞給了老人幾枚銀幣，老村長則是拚命的點著頭。
再送走了老村長之後，洛琴便指揮著所有人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干最有用的事情，一共二十幾人分散在四幢房裡。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三月也換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沾滿了血污的長袍，給自己好好地洗了個澡。
當他回到一樓的會客廳里時，火坑中的火已經燃起，一鍋肉湯在上面燉著，肉香撲鼻。
一棟兩層的小木屋，除了上樓休息的洛琴和拒人千里之外的忘川雨，客廳里就只有小蒼蘭一人。
三月沉默的坐在了角落，摩挲著懷中的那把長劍，倒影里的自己讓三月覺得陌生。
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三月感覺自己已經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從拿著筆的學生變成了拿著劍的殺人犯。
淡金色的瞳仁有些渙散，緊攥著劍柄的手指關節發白，三月哪怕是現在也依舊能清晰的回憶起第一次結束他人生命的那個夜晚。
「你其實不用一個人承受的。」
溫軟如晚風的聲音將三月從這些天里不好的回憶中拉了出來。
三月抬起了頭，視線聚焦，小蒼蘭正彎著腰看著他。
聞言，三月只是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閉著眼睛嘆了口氣。
「我知道……」三月重新低下了頭，抓著長劍的手有些顫抖，「但是……親手結束別人生命真的讓人蠻難受的。」
「我不希望你們承受和我一樣的壓力。」三月再次抬起了頭，眸子里透露著堅定，「總得有人去做，我不希望是你們。」
小蒼蘭嘆了口氣，坐到了三月傍邊，看著三月充斥著疲憊的眸子說：「你也知道我們的身份，以後可以確定絕對是要上戰場的，這一切到底是要經歷的。」
三月無奈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但是能晚一天是一天吧。」
他理解小蒼蘭說的是什麼，他們作為被帝國召喚而來的「勇者」，將來不出意外是要被當作武器投入戰爭的。
就像洛琴說的那樣，他們如果不能給帝國帶來切實的用處，那麼花費巨大的代價將他們召喚而來將會是一個極其錯誤的決定。
而帝國從來不養廢物。
當初聽聞此言之後，三月心裡只剩一句話，我他喵的難道是老子想來嗎！
可是現如今的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曾幾何時，三月也幻想過自己有一天穿越到了異世界成為勇者，但是現如今這個狀況可以說是最糟糕的狀況。
抬起頭看著頭頂有些發霉的木質天花板三月無奈的嘆了口氣，轉過頭看著火堆上冒著裊裊白煙的肉湯，眼神複雜。
「走一步看一步吧……」三月搖了搖頭站起身，劍柄上的紅寶石在篝火地側映之下折射出了一種迷濛的光澤。
「我去喊他們吃飯。」
說罷便擺擺手出門去喊人了。
看著三月有些落寞的背影，小蒼蘭雙手撐著下巴一直看著他，直到房間大門關上阻隔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