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九章黑鷹出山

第七百八十九章黑鷹出山

十天前,法國南部深山裡的一個村落附近的樹林里,有三個黑衣人伏下身形躲在草叢裡,一個聲音沙啞的人忽然說道:「九號,一號叮囑你的話都記住了嗎?」

「嗯,都記住了。一號讓我把東西送到……」身材最為瘦小的黑衣人說道。

「不要說出來!」他旁邊的三號黑衣人驟然打斷了他的話,拉過他肩膀按低了些。四號黑衣人一直靠一口氣撐到現在,眼下進入前面的小山村已經成了定局,即將到來的慘象也不可避免,內疚無力悲傷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心口/交織沖錯,一直撐在心頭的那口氣泄了。身體也難以繼續支撐,腦袋一耷拉,倚在九號的肩膀頭昏死過去。

三號黑衣人眼中劃過一抹悲傷,強自提起精神囑咐九號,說道:「九號,你一定要記牢了我接下來說的這些話。」像是在交代遺言,九號看著眼前這雙熟悉的眼睛,蒙面巾下的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眼眶發紅,哽咽地點頭。

「等下進去之後,我們分開走,你抓緊時間找東西吃,補充補充體力,我相信你一定安全的把東西送回去。」

「嗯。」重重點頭,九號眼眶含淚,忍不住問道:「三號,那你們呢?你和四號怎麼辦?我們還是大家一起吧?」

「糊塗!」三號黑衣人厲聲喝斥道:「就照我的話去做,記住,無論身後發生了什麼也不要回頭。」

「三號……」

「照我的話去做!」

「三號……」

「照我的話去做!」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三號黑衣人的眼珠子通紅,聲色俱厲。五指緊扣著九號的肩膀,目光死死盯著他的臉。

「是。」九號艱難地出聲。臉龐繃緊,緊抿的嘴唇有血絲流出。

「好。走!」

他們沒驚動任何人,身形迅速地掠進了山村裡面。

不久之後,大地震動,蹄聲如雷,一朵朵水花澎濺而起。數百個渾身披掛著教廷麾下特有的那種帶有十字軍標誌的黑甲騎士狂飆而至。他們勒住胯下馬,在唏律律的馬嘶聲中肅立的村子不遠處的坡頂。帶頭的中年騎士目光遠眺,手中鞭推了推滴水的盔檐,隨即馬鞭前指,大聲道:「包圍那個山村,許進不許出,違者格殺勿論。仔細搜查。」

在轟然應諾聲中,黑色騎士們迅速散開。一道道黑色洪流這座山裡的小山村團團圍住。

很快,村子里就響起了喝罵哭喊和慘叫的聲音,此起彼伏。

鮮血,人影,馬嘶,屍體,刀光,打破了小鎮的寧靜。瞬間就化為了人間地獄。

站在山坡上,躲在一棵樹上,俯視著數百米外變成了一片火海的山村,九號的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緊了緊身上的包裹,猛地轉身躍入叢林,背影孤單,凄涼,消失在山裡。

身後山村在火海中呻吟、顫慄、焚毀。

誰說雨中不能起火?那是因為心不夠狠,火勢不夠大。

十天後,中國川西某地一處山谷。夕陽時分,橘色落日餘暉下,九號出現在這處山谷前。

這是座紅色的山谷,雖然眼下已經是初冬,但這裡卻到處都是楓葉,楓葉如火,似血鮮紅。山谷上空盤旋著十多隻鷹。

這不是普通的鷹,它們的翎毛,爪子,瞳孔,鷹喙,都如墨染一般,是黑色的。名字也叫黑鷹,是不弱於漠北海東青的一種凶禽。

楓葉如火,黑鷹如墨。跟一號描述的一樣。

到了!

谷底深處也是一片火紅,紅得熱烈,紅得灼眼,但不是楓葉,而是一種花。不帶一絲雜色,鮮紅如血的花。花分三瓣。像是幽冥路的彼岸花一樣,有根莖,有花蕊,但沒有葉片。有人稱這種花叫太陽火,也有人稱它們為赤萏,意為期待,新生。

紅花組成的花海,與周圍的楓葉相連,無邊無沿。山谷里的風掠過,花瓣紛飛似蝶,芳香撲鼻。

幾間木屋矗立在高大的楓樹下。屋頂落滿了楓葉。

其中一間木屋內,九號黑衣人露出了本來面目,很年輕,頂多二十歲,雙目緊閉,躺在床上,上半身裸露,胸腹扎了十幾根銀針。

旁邊坐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人,頜下三綹長須,看上去得有七八十歲的高齡,但臉膛紅潤,細嫩如嬰兒,眼神深邃明亮,一身淺灰色唐裝,氣質超塵拔俗,不染俗氣,恍似神仙中人。

老人旁邊還站著位身材修長的年輕人,二十三四歲的年紀,發如墨染,濃重雙眉斜插入鬢,鼻樑挺直,嘴唇微薄,雙目漆黑清澈炯炯有神。俊秀的臉龐有一股子超越了他本身年齡的成熟,尤其是在神態氣質上,居然有種歲月遺留的滄桑感。這種氣質一般都在有故事的中年大叔身上,可他……太年輕了。

「師傅,他怎麼樣?」

老人嘆口氣,緩緩說道:「葯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他外表看上去無礙,但體內早已是千瘡百孔,幾乎就是一個漏氣的篩子。內腑經脈幾乎全部破裂,受損情況已經不能用嚴重來概括,而是**崩潰,精氣神在崩潰,構建人體的各個部件都在徹底的崩潰,沒有任何修補挽救的可能了。此種傷勢換做旁人早就死去多時了,因為心中有執念,所以才能全靠一口氣支撐到現在,而如今,他那口氣已泄,恐怕……」

「難道師傅也沒有辦法?」

老人搖搖頭,遺憾地說道:「抱歉,兩隻腳已經邁入鬼門關的人,這個世界上無人可以拽他回來。等下師傅起針之後,他就會醒來。」

老人再次嘆氣,抬臂揮動袍袖,九號胸腹間的銀針全部消失。黑衣年輕人點點頭,起身離開了木屋。

喉間抖動,九號緩緩睜開了眼睛,周圍環境讓他有些迷茫,待看到站在床邊的黑衣年輕人之後,扯動乾裂的嘴唇笑了,笑容很乾凈。

「終於見到你了。黑鷹。」

「別說話,有事等養好傷以後再說。」被稱為黑鷹的青年聲音聽上去很冷淡,但眼神當中的關心不是假的。九號艱難地搖頭,聲音微弱地說道:「黑鷹,我知道我快死了……」

「閉嘴,死不死我說的算!」黑鷹大聲呵斥。

九號的淚水順著眼眶滑出,但依舊帶著笑,神情輕鬆。艱難地抬起手,想抓什麼東西。黑鷹趕忙把旁邊的包裹拿過來,放到他的手旁邊。自己的手沒等離開,忽然被九號緊緊抓住,然後緩慢地將黑鷹的手按到包裹上,聲音愈發微弱地說道:「一號讓我把它交給你,也只有你才能把東西安全交到雷霆組的手裡,這裡面的東西很重要,關係到教廷的一個神秘計劃。」

彷彿激發最後的生命潛力,九號從床上掙扎著坐起來,臉龐異樣的嫣紅。抓起包裹將之推到黑鷹的懷裡,示意他低下頭,然後附在他耳邊說出了三個字,黑鷹驟然色變,手中的包裹好像變成了瞬間可奪取人命的危險物事。

彷彿放下了心頭心事,也同時卸去了生命中最後的一絲力量。九號說道:「一號說,人各有志,不可強求,去不去全憑你自願。」說完這句話之後,眼神開始渙散,忽然,身體直挺挺倒在床上,雙眼圓睜。

清晨,白霧繚繞。一座孤墳前,黑鷹與白髮老人並肩肅立。瓷盆里燒紙已成灰燼,青煙裊裊。

「決定了?」

「嗯,否則他不會閉眼。他們在海外的那些人死的也沒有了任何價值。」

「但你此行不是有違了初衷嗎?」

「我知道,但既然答應了他,就必須遵守承諾。」

老人負手而立,目眺遠方,悠然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師傅不勸你,也知道勸不住你。」

「對不起師傅。以後不能在這裡繼續陪您了。」黑鷹歉然道。

「無妨,緣聚緣散,很正常。」老人負手而立,仰望遠處,嘆道:「既然是局中人,那就躲不了,無論你,還是我。走吧,我們談談。」

木屋前的方桌上擺放著小火爐和茶具,老人烹茶的手法很老道,一人斟了一杯,茶香撲鼻。

老人抿口茶,深邃的目光注視著黑鷹。說道:「你一年前假死隱居,藉此脫離的雷霆組,不是逃兵也算逃兵了。此番重新出山,雷霆組那裡你打算怎麼交代?」

黑鷹嘴角翹了翹,望著白髮老人,說道:「這事就得靠師傅你了。至於我為什麼會借著假死脫離雷霆組,原因師傅你知道,所以怎麼去跟他們解釋是你的事,反正我不管,除非你想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我處置掉。」

「你算是耍無賴嗎?」白髮老人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黑鷹笑了笑,嘆道:「說實話,師傅,我雖然脫離了雷霆組,但那裡畢竟是我奮鬥了七年的地方,海外的孤雁群體既然找上了我,那我……一定會把他們交託我的事情辦好。而且他們是為了國家,為了大義,我不能讓他們死的毫無價值,死的默默無聞,白白犧牲。」

「那你打算怎麼做?」

黑鷹笑了笑,傲然道:「師傅別忘了,我曾經是雷霆組最犀利的獵殺者!特勤局的行動組,601部隊的特戰小隊可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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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門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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