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雲峰琅琊
老祭司緊緊盯住祭雲,祭雲一直未曾緩過勁來,但是老祭司說的話讓祭雲不得不想起林中的事情來。
琅琊醫師向自己經脈中灌注了一份天地靈氣,幫助不小,琅醫師還讓自己等他們回來之後單獨去找他。
祭雲小聲的猜道:「琅醫師,是,為…,因為我才來到祭村的?」
老祭司沒有看著祭雲的眼睛,點了點頭。
老祭司扭頭看向屋內,說道:「我當初之所以會疑惑,是因為琅醫師給的暗示,太明顯了。小雲,琅琊二字,做何解?」
祭雲搖了搖頭,道:「琅為良玉,琊為瑕玉,但是拼在一起有何深意,我就不知道了。」
公孫老祭司又輕輕拍了拍祭雲的手,說道:「琅琊琅琊,古代有先賢建立神國,琅琊為其邊邑,是其門戶。」
老祭司抬頭看向了天,神色有些感慨,嘆道:「十五年了,小雲啊,神靈可與你交談過一星半點?」
祭雲搖了搖頭,十四年來,祭雲從未覺得自己與徐盛以及柴家兄妹有任何不同,不都是祭村中長大的孩子嗎…
老祭司輕笑出聲,略帶苦澀,接著說道:「琅琊,琅醫師就是這個門戶,雲峰的門戶,是來為你護道引路的。」
祭雲愣住了,腦中迅速閃過過往的畫面,自己雖然一直跟在老祭司身邊,可是每每路過琅醫師居所門口時,祭雲總隱隱覺得有目光在注視自己,這也是祭雲打小就不愛去琅醫師、老聾頭那兒串門的原因。
老祭司繼續說道:「琅琊,他是位修士,而且道行不低,雲峰下,他應該是唯一的一位修士,走的是雲峰之外的九州大陸的修行路子。」
老祭司頓了頓,接著說道:「至於琅醫師與雲峰的聯繫,我也不清楚了,琅醫師並不願意與我細聊,琅醫師剛來村子時我便找過他了,但是他只承認了是因你而來,並向我承諾了絕不會做對你不利的事,別的事情就再沒有跟我多說半句了。」
公孫老祭司笑了笑,「不過,已經夠了,知道琅醫師的存在只要對小雲你不是壞事,那他在此留居我就是歡迎的。」
祭雲看著老祭司溫和的眼神,莫名濕潤了眼睛,背過身去偷偷用另一隻手抹了一把眼淚,扭過頭來強裝做個沒事人。
老祭司抬起手想要摸摸祭雲的頭,又想起來自己說了要改老是摸祭雲腦袋的臭毛病,只得作罷,而抬起無處安放的手則調轉伸向了花白的鬍鬚。
祭雲把頭埋了下去,有些埋藏十幾年的事情在一朝大明,是會讓人心神踉蹌的。
祭雲覺得心中思緒一團亂麻,不知從何解起,就抬起了頭,看向了老祭司:「祖父,那那三枚果子跟那支古怪毛筆,又是怎麼回事啊,我發覺它們,好像並不太尋常…」
老祭司沉默了會兒,揪著鬍鬚的手越發用力。
「唉」,老祭司長嘆一口氣,攥得發白的指尖零星夾著幾根花白的鬍鬚。
「是白鹿送來的,小雲,就是那隻白鹿,送你來到祭村的那隻。」
老祭司有些落寞的繼續說道:「當時你正處於一種玄之又玄的狀態,不能吵到你,白鹿就在院子里坐了一夜,跟我守了你一整夜。天色漸亮之後,它又回了林子里,帶來那三枚果子之後,就又消失在林子里了。」
聽完,祭雲神色有些變化。
輕嗯了一聲。
原來自己對那隻筆莫名心生親近是有原因的嗎…
老祭司輕輕拍著祭雲的手,心裡嘆息不已,事情也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的,小雲還是需要時間去緩和啊。
爺孫二人坐在門檻上,都靜靜的沒有說話。
等他們回來吧,琅醫師也該透露些東西了。
內視法、白鹿、神靈附身說法、無法攀登的雲峰…
眾多的疑團,琅醫師知道。
月已行至天中,再過一會兒便要西沉了。
老祭司拉著祭雲回屋了。祭雲回了自己的房間,那三枚紅彤彤的果子正整齊排列在桌上,那隻符筆老祭司拿走了,準備天明的時候好生製成一支筆,作為祭雲十五歲的禮物吧。
祭雲躺在床上,聽著屋外風過葉落。夜已深,蟬鳴已經消停了。
等林子里打獵的回來,祭村也該插下新苗了,雲村那邊也要放水入水渠了。祭雲也馬上要十五歲了。
密林中,地上乾枯快要腐朽的樹枝吱呀一聲斷裂,林豬拱了拱灌木從,驚醒了樹上盤坐那人,半夜了這傻豬還在外面活動呢?男人笑了笑,這傢伙是真不怕山狼群的是吧。
男人抬頭看了看天色,再有兩個時辰就要天明了,男人撓了撓頭,「那便不睡了吧,練會兒,趕路這麼幾天也快到祭村了。」
男人是從雲峰另一邊的一個小村落出發的,修習巫祭一道多年,兩月前破障成功,已經能求一場小雨了。
祭村的公孫頌老祭司,男人的師傅仰慕已久,特地叮囑男人一定要先去通過公孫老祭司的考核,老祭司的考核是出了名的厲害,雲峰祭司們之間一直流傳著一個說法,過了公司頌的考核,一位下級一階「聞道」祭司身份就沒跑了。
男人掏出一張引月符,這符是男人的師傅給的,男人還未曾破障引月符,實在是學不會,引月符自身的道韻似乎並不看好男人,始終不願刻印男人腦中。
符水潤濕符文,符籙一閃,瞬間,光芒流轉,月華天降。
男人皺了皺眉頭,有些疑惑,怎麼回事?半夜月華該更濃稠才對啊?怎地這會月華比往日淡了這麼多?
男人吐納半晌不得勁,憤憤抬頭向上望去,那月華一絲絲若隱若現根根分明的,像那老煙鬼似的有氣無力的,男人滿腦子疑惑,這是幹嘛呢?
怎地你月亮也是個老煙鬼是吧?月華給這麼點?
男人一拳打在樹榦上,驚得那隻樹下林豬叫喚一聲直往林深處逃去。
這還打個屁的坐,不練了。男人憤憤撕下引月符,蒙頭睡了。
娘的,又浪費一張引月符。
祭村頭,那個導致今夜祭村方圓不知多少里地月華靈氣匱乏的罪魁禍首已經沉沉睡去了,清風穿過窗口,輕輕吹拂著少年的額頭。
祭雲經脈之中,靈氣洶湧如江河之水,一點一點的改善著祭雲的身體。
雲中錄,無愧神錄二字,果真玄異。
門外透著門縫偷看祭雲的公孫老祭司揪了下鬍鬚,輕輕合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