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姓的錢
鄭玉德不管這些,他繼續說:「這次的媒體改革,我對你寄予的希望很大,如果就是簡單地掛個牌子,這個活兒我手底下的任何人都能幹,我之所以看好你,就是因為你身上那股倔勁,認準的事一定要干成功的拚命勁,就像當年你延遲輪駐時間一樣,虹鱒魚養活了都不行,還要見到效益,要看著這個產業健康發展起來才肯離開。你們媒體今後的工作,不僅僅起到喉舌和傳聲筒的作用,還要深度參與政府的各項工作,要研究政府工作出現的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辦法,要引導輿論,以正視聽,一說貼近觀眾貼近生活,就拿著話筒報道哪裡的井蓋丟了,哪裡的下水道堵了等等,要透過表面看本質,要深度研究報道為什麼井蓋丟了?為什麼下水道堵了?是職能部門服務意識欠缺還是管理機制有問題?這些問題我會在傳媒中心成立大會上繼續講的。」
漸漸地,荊濤聽得入了迷。
鄭玉德又說:「我要給秘書長老安和高雁雲下一道指令,以後只要是研究工作研究問題的常委會,你列席參加。另外,我還要授予你一個特權,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你都可以給我直接打電話,即便是林秘書,也不可以耽擱荊主任的電話,這一點林秘書要記住,只要是荊主任的電話,必須及時通知我,接不接由我決定。」
坐在前面的林秘書趕緊回過頭說道:「好的,我記住了。」
「還有——」鄭玉德又說道:「我希望你當個名副其實的無冕之王,真正起到無冕之王的作用,也希望你帶動起一支所向披靡的王之隊!」
荊濤一時不知說什麼好,鄭玉德對他如此信任讓他感到知遇之恩,同時感覺擔子過於沉重。
鄭玉德沒有顧忌荊濤的感受,他繼續說:「堅持正確的輿論導向,這話看起來似乎假大空,我不知你是否深入研究過這句話沒有,我們必須要佔領輿論陣地,但還不能搞一家之言,要廣泛聽取社會上的聲音,要敢於讓群眾發聲,群眾的聲音怎樣傳給執政者,就是要通過你們媒介,要改變過去單方向群眾輸送的局面,群眾的聲音要能迴流,按現在時髦一點的話說要『雙向奔赴』,只有雙向奔赴,才能真正做到政通人和。」
「這裡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命題,還是地產經濟問題,眼下政府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隨著地產泡沫的擠破,各種問題都暴露出來了,給政府帶來了困難,給老百姓帶來了損失,我這裡只說老百姓,那些投機行為不包括在內。」
荊濤豎起耳朵,高度集中精力。
「老百姓房款付了,卻收不到房子,因為樓盤爛尾、開發商跑路,還有的開發商為了逃避債權人的追繳,保住自身安全,主動投案自首。買房,也是投資,既然是投資就有風險,買股票有沒有風險?做生意有沒有風險?那為什麼一沾上地產就不能有風險了呢?我不是推卸政府的責任,我在客觀闡述某個事實。政府存在管理上的失誤,這些問題絕不能迴避,有些責任還要必須承擔。」
「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其實是我這段下來后遇到各種問題后的思考,當年寫那篇文章的時候,沒想到這些,一味地探討上游領域存在的問題,沒有警示下游也就是普通層面人應該注意的問題,看著那麼多資本蒸發甚至萎縮,尤其是普通百姓的那些錢……我心疼,文章里的片面性是我的失誤,是我沒有真正深入基層了解基層的原因,所以我才說,我那篇文章是不實在的,是經不住檢驗的。」
令荊濤沒有想到的是,那篇被廣泛轉載甚至被眾多人推崇的文章,居然被作者本人否定了。
「平息這方面的怨氣,光靠財政支撐是不夠的,還要靠你們,靠媒體,以後媒體就應該是多功能的,全視角的,不能只知道報道今天開了什麼會,明天要幹什麼,還要報道為什麼開會,為什麼要這麼干,過程和結果都要有,要追蹤每項工作,這樣就起到了政府起不到的作用,甚至反促政府工作持續推進,如果媒體真能做到這個程度,還愁發不出工資嗎,到那時,說不定咱陳市長拿著大把的鈔票追著趕著往你們懷裡塞吶!」
「哈哈。」
鄭玉德說到這裡,車裡的三人都笑了。
頓時,壓抑的氣氛得到緩解,荊濤笑過之後剛要說話,就聽林秘書跟司機說道:「慢點開。」
荊濤不由得向外看去,才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高新區,路兩旁紛紛閃過的是一個又一個公司的大門口,別說,這個高新區還真是名副其實,不但所掛牌子跟高新技術有關,廠區鱗次櫛比,規模很大。
前面路的盡頭是一片開闊的土地,遠方聚集著一群人,人群外面停著一圈車子,還有閃爍著警燈的警車。
司機降慢了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鄭玉德望了一眼遠處的人群,說道:「轉一圈。」
林秘書急忙說:「不行,上午您險些就出不來了。」
鄭玉德說:「我還是那句話,老百姓不會把他們市委書記吃了的!」
林秘書只好跟司機說:「那就離人群遠點吧。」
司機說道:「我把車牌摘了吧。」
鄭玉德說:「不許干那事!」
司機無奈,看了一眼林秘書。
林秘書說:「停車,我來。」
司機停了車。
林秘書坐到駕駛室,他系好安全帶,大幅度地打著方向盤,將車子一下子偏到了外圍很遠的地方。
這時,不斷有車子從路口處湧入人群聚集地。空白的土地上被汽車拖起一股股的塵煙,在夕陽的餘暉下搖曳著灰色的尾巴,顯得十分詭異。
由於他們的車子大幅度偏離了主路,沒有人認出市委書記的車牌。
但這具有某種象徵的奧迪車,仍然很顯眼。林秘書仍然不敢靠得太近。
鄭玉德倒不擔心什麼,他心平氣和地給荊濤介紹著眼前這個項目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