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淳樸的夢想

「嗯？他就只給你說了這些？」

從巴莫戈酒館出來后的林煌星則是直接把通訊打給了待機中的拉菲，聽聞了林煌星在巴莫戈酒館的所見所聞后，她有些疑惑：「他除了問了你的記憶紊亂的開始時間之外，真的就什麼都沒有說了？而不是被酒館給刪除記憶了？」

「確實沒有，雖然我沒有超憶症，但是十來分鐘前發生的事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林煌星低頭看了一眼運動手錶上的時間：7:12:18pm。

時間確實是過去了十二分鐘，並沒有什麼問題。

「今天你還是先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你來跟我說下你記憶紊亂的事情，這件事你要是早點說的話，我還能幫你想想辦法，事到如今有點麻煩了。」從耳機中傳出拉菲那有點焦躁的聲音，林煌星只能連連說著抱歉。

掛斷通訊后，林煌星看著自己手中提著的那一大堆食物，確認了沒毒后，撥通了自家電話。

「拉斐嗎？你做飯了嗎？那正好，我這邊會提回去不少好東西，等我十分鐘就行。」

——道館內——

拉菲掛斷電話后，表情無比的凝重。

「怎麼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了呢……」拉菲知道自己現在泄氣也沒用，但只能用這種方式暫緩一下情緒了。

她打開了自己終端的操作窗口，在通訊記錄里翻找著一個人，無數的人名在飛速劃過，但她看都沒有看一眼有沒有劃過，而是精準的點擊屏幕讓它停止了滾動。

這是一個她刻意標註過的人名——賀靈，拉菲輕點最右側的請求通訊，在提示聲響起第三下的時候，通訊便被接通了，拉菲也不再搞什麼寒暄，在對方問候之前直接切入正題：「老師，出問題了，他們的記憶已經迴流了……」

「沒關係，如果迴流只是剛開始的話，還不構不成什麼影響，最多就是這幾天會覺得有一些違和感的情況。」

「不是那麼簡單的問題，如果他們只是剛開始的話，我也不至於給您打電話，關鍵是他們這種情況貌似已經持續很久了，我擔心在這最後幾天會出岔子，因為那群狂信徒們也在這裡。」

「狂信徒？他們怎麼在這裡……你覺得那株沙羅蔓是他們種的？」

「嗯。」

「那我這幾天也過去一趟吧，以免發生什麼意外。」

「啊？老師您要親自過來嗎？！」拉菲突然一驚。

從通訊另一頭傳來嘆氣聲：「沒辦法啊，老變態和塞拉又不能擅自離開這裡，流星組的裝備還在維修升級，萬一真出點事，能去收拾這個爛攤子的不就只剩我了嗎？」

拉菲小聲說道：「那要不……老師您去玄黃幫我整個神話憑依？這樣我也能幫您多分擔點。」

「神話憑依可都是有主觀意識的，你忘了嗎？唉，你也不用想這些東西了，現在你去看好他們就行，如果只有一個人記憶出問題的話，那就還不會很嚴重，但是其他人也開始迴流的話，那就問題大了。」

「那老師你知道這可能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嗎？我可以看看明天怎麼跟弟弟解釋。」拉菲趕忙問道，因為這個問題她也不清楚，眼下老師就在這，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可能是他的『自我』開始反擊了吧，精神海中誕生出的意識可是他的靈魂載體，這個載體中肯定也有著原本的記憶存檔，現在這個情況大概率就是自我記憶和本我記憶開始衝突的結果。」

「但這種情況一般來說不會超過一個月，除非他一直在靠著什麼東西對記憶進行著記錄，不斷刷新自我記憶，不然的話，他的記憶早就該恢復了。」

拉菲有些委屈地說道：「那我這也沒法跟他解釋了呀……我昨天才剛剛跟他說明了精神海是什麼東西……」

通訊另一頭沉默了，半晌后才給她提議道：「那就什麼多餘的事都不用說了，告訴他這是他的代價，他肯定會自己再抵抗一段時間的，只要過了這一周，剩下的就是理事長頭疼的事了。」

拉菲聽出來了對方的無奈，調侃道：「老師您原來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呀。」

「畢竟這個方案我本身就是反對的，因為誰也不知道一具身體里容納兩個自我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種問題可以問那些有精神分裂症的人群，他們肯定相當有經驗。」

「……」

「……等會！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拉菲突然慌了，怎麼自己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有點道理，我會讓別人幫我收集調查結果的。」

「嗯？？？嗯！」這下輪到拉菲懵圈了，雖然這個答案總覺得有點怪，但自己沒被罵那就是好答案！

「你也多去陪一陪他們吧，畢竟在這之後幾乎就再也見不到了。」說完這句話，通訊便被對方直接切斷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呀。」拉菲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從她的話語中卻聽不出絲毫的抱怨。

——林家小屋——

「喔哦哦哦，煌星你這是去見誰了啊，這出手可真闊綽呀，這些東西我記得都很貴的。」林煌星帶著打包的食物回來后，引得林天辰的一陣驚呼。

「我不是說過了嘛，去見一個拉菲教官推薦的人而已，至於這樣嗎？」林煌星把東西遞給他后，直接走向衛生間進行洗漱。

拉斐也取出餐具，與雙子們一起將其帶去客廳，擺放結束后，她也去看了一眼林煌星帶回來的東西，接著擺出一副殘念的表情說道：「這不是姐姐經常吃的東西嗎？」

「原來她也經常去那裡啊，這兩天一定要她帶著我去好好吃一頓，每次我去的時候都不敢點太貴的東西，畢竟這個價格對我每個月能領到的培育金來說，實在有點招架不住。」

林天辰的口水都快淌下來了，一反平常的慵懶，以極快的速度處理著擺盤工作。

直到身後有一雙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林煌星黑著臉盯著他問道：「也？好你個老哥，瞞著我都去了哪些地方？以及都幹了些什麼？你每次早上都叫不醒和找我借錢是不是因為大半夜的去那個酒館玩去了？啊！」

林天辰已經不用靠先天感官去感覺了，因為那充滿著怒氣的身影彷彿有了實質一樣，化作一具張牙舞爪八隻手的修羅站在摩拳擦掌的林煌星背後。

「等會！你聽我狡辯！」林天辰此時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裳，他知道解釋已經沒用了，但還是在垂死掙扎。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你這個白痴老哥！」單方面的追殺再次在這間二層樓的小別墅上演，不消片刻，已經放棄抵抗的林天辰被林煌星扛回來扔到她們的面前。

林天辰抬起滿頭大包的腦袋盯著桌上那已經擺好卻與自己無緣的美食，顫巍巍地抬起右手並說道：「一口，起碼讓我吃一口也好……」

雙子妹妹們和拉斐看著這日常的一幕笑的格外開心，拉斐用牙籤紮起一塊牛肉遞向正趴在地上的林天辰。

「謝謝，還是拉斐你對我好……」一口接過食物的林天辰淚流滿面地說著，那副狼狽的樣子看上去要多慘有多慘。

「行了，裝夠了嗎，夠了就趕緊起來吃飯。」林煌星入座之前還順路對著他的小腿踢了一腳並催促道。

「哦，這就來。」原本上一秒倒地不起的林天辰，下一秒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到了他的旁邊，而林煌星對這種反差感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要是和老哥真動手的話，他連追都追不上，更別說打了。

而這只是他們一家子日常中的一個歡樂的小插曲而已。

另一邊，從巴莫戈酒館先行一步的唐歌則是早早地與肖正匯合，在看到唐歌臉上那釋然的笑容之後，肖正什麼都沒有問，畢竟答案盡在不言中，他只是默默恭喜著自己的老友，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

最簡單的話語，卻將兩人所有想說的話都囊括其中。

唐歌與肖正在這夜色下并行，走在這燈火通明的街道之中。鬧市中的人山人海與車水馬龍的街道互相映襯著現在這個真正的夜來市，二人行走在這寰宇樓閣之中，享受著這個夜來市的另一個特產。

「稍微，也讓自己放鬆放鬆吧。走，我帶你逛逛這裡的夜場，只有到了晚上，這個城市才算活過。」肖正點上一根煙，冉冉升起的煙霧遮住了唐歌的視野，籠蓋著這個城市。

看著眼中那模糊的景色，唐歌振奮的精神卻絲毫不減，到目前為止，除了被拯救的那一天之外，這是最令他開心的一天，他終於找到實現夢想的方法了。

雖然他很厭惡那些多巴胺藥物，但此時的他卻堅信著，沒有任何一種藥物能帶給他這種快樂。

他的夢想其實很簡單，他只是想再見到她，親口對她說一聲：謝謝。

但即使是這麼簡單的夢想，卻絆倒在找到她這一問題上，而現在，他或許離終點只剩一步了。

明白老友那淳樸夢想的肖正只是默默地帶領著他往那霓虹色的世界中走去，他需要那一點點的光亮來麻醉自己。

「這就累了嗎？兄弟，還沒到休息的時候呢，一個人看夜景逛夜市可不好玩。」

唐歌笑罵道：「你哪隻眼睛看得出來我累了？趕緊走你的，別盯著我看了，我可沒有被一個大男人盯著看的興趣。」

肖正看著他依然如此精神，便也不再繼續發牢騷了。

「再來一杯？」

「好提議，不過這次你請客。」

「好好好，算是我讓你的，不過我實在沒想到天璇是這麼個意思啊，能被你解讀也是夠可以的。」

「好歹我也是個土生土長的玄黃本地人呀，這種都是小問題。」

「哎，你這句話什麼意思，說的誰不是一樣。」肖正怒目圓睜地盯著唐歌罵道：「別以為我現在是個殘廢就不敢打你。」

唐歌打著哈哈說道：「投降投降，你都轉成技術人員了怎麼還這麼暴躁呢？」

「那你都變成過一次餘燼了，怎麼還這麼嘴欠呢？」

「人，始終得向前看嘛。不過啊，我的夢想終於不再是那縹緲無期的夢了，這一點真的謝謝你。」

肖正聽到唐歌說的話後有些沉默，半晌之後才支支吾吾地說道：「別這麼說，真的，不要這麼說...」

……

他們根本不在乎路上的行人如何看他們，他們也不在乎自己的行為是否是這個年紀該有的得體，他們現在只是一個在人生的盡頭重新看到夢想的年輕人，在和他的朋友在街邊寒暄罷了。

正當此刻，如月明星稀。

當新的一天的陽光照進整潔房間，印在已經疊放整齊的被子和一塵不染的房間上。

但房間的主人此時早已離開，會按常理照進房間的陽光不是他在等待的東西，他需要知道的秘密，並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