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雨後

第二十三章 雨後

『距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呢,快睡吧。』

少女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但是她能確定躺在她身旁的父母對她說的就是這句話,而她緊繃了一日的精神也在此刻放鬆了下來,但她身上的創傷無時不刻都在提醒著少女,自己在「黃昏」時的經歷。

在「月亮」的光芒之下,旁人四顧不暇,無一人會去顧及她的傷勢,甚至她的親生父母也對其不管不顧,因為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只是為了能夠為這個「家」多一個可以寫在名單上的名字而已。

當每個人只能顧及到自己的當下時,又怎會去照顧旁人,多一分時間,自己就能多一分生機,而銀白色的「月亮」帶著轟鳴聲逐漸遠去,則提醒著居民們今天的勞動時間已經結束,僅僅給這座小鎮留下短暫的寧靜與死寂。

狹小而昏暗的房間,這就是她居住的地方,壓抑的氛圍並不是她們家獨有的問題,而是這個世界的通病。

那看起來顯得低矮的天空使整個世界都覺得有一種窒息感,這就是她們的世界,她們的故鄉。

少女在父母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從床上起身來到門前,輕輕推開了這扇她自己從未打開的門扉,望著門前那被銀白色的光芒照耀著的道路。

她邁出了房門,於門前駐足良久,確認路上的大人們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后,她第一次踏上了「白天」的故鄉。

她赤腳行走在街道上,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片刻無言。但說是街道,其實更像是小巷。這些小巷如同血管一樣穿過這個岩石城鎮,連接著各家各戶的往來,但是實際上,各家各戶卻完全沒有多餘的心力來進行交流,這些「血管」便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血管。

如今這個讓自己都陌生的行為讓她松下來的心再一次緊張了起來,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白天是這樣的情況,因為從她記事起,她便沒有踏上過白天的小鎮,而從牆壁上的小窗口向外望去時,所能看到的也只有熙熙攘攘的大人們在路上奔行,無一孩童的身影,因為她們這些孩童沒有自己選擇要做的事的權力,她們從小被灌輸的知識,就只有在五歲之後伴隨著晚鐘的敲響,前往小鎮最西邊的「月亮」落山處接受試煉。

此刻「月亮」的光芒會變成昏黃色,這個時間段被大人們稱為「黃昏」,而他們的試煉,則是「黃昏」持續的時間段之內,充當好他們的工具。

直到「黃昏」的光芒熄滅,而「夜幕」降臨時,他們才會得到額外的食物返回自己的家中。

對每個孩子而言,這是他們每個人都需要走的路,也是這座城鎮里的大人們都已經走過的路,這裡沒有貧富貴賤,只有在這低矮的天空之下不斷求生的可憐之人。

或許,甚至算不上人。

在這個病態的城鎮里,又有誰可以被稱作為人呢?

少女在路上行走了許久,發現依舊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的時候,她奔跑了起來,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只是她想奔跑,所以才動了起來。

她一邊看著周圍那一成不變的顏色,一邊奮力向前奔跑著,她不知道自己該跑到何處,甚至不知道自己該跑向何方。

躲開人流,繞開柵欄,即使雙腳早已被粗糙的路面磨破,即使被地上的塵土糊滿傷口,她也不想停下腳步。

原因是什麼呢?她不明白這些,因為無人教她。

疼痛是什麼呢?她不在乎這些,因為早已習慣。

正確是什麼呢?她不去想這些,因為……她們沒有權力去思考這些。

「月亮」給予了他們光芒,他們就必須在「月亮」的照耀下生活,他們甚至沒有思考過如何去獨立生存,致使這裡的每個人只能為了每天的那一點點賴以生存的東西而不斷奔波,化作那一枚又一枚的齒輪來驅動著這個「社會」。

以此生為命,僅為活在今世,此為他們的生活。

少女奔跑的步伐逐漸停下,轉而望著城鎮中最高的一個小山上,回想起了幾年前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

少女並沒有過多地去思考什麼,只是徑直地向那個地方跑去。

到達山腳的路意外地暢通無阻,那些血管一般的小巷此刻竟出奇的筆直,引導著她來到山腳,但是她並沒有爬上這個小山,因為這是她的夢。

而此刻,夢已醒。

原本應該是「夜幕」卻照耀著銀白色光芒的故鄉在一瞬間消失不見,她也知道,自己醒了。但她不敢睜開雙眼,從記事起到「月亮」消失的時刻,她們最先被訓練的就是求生,她們無論何時都會優先考慮活下去,而先前被丟到那個陌生地方的時候,一股非常瘮人的殺意便將其她籠罩在其中。

好像是被這邊的人叫做監獄?她沒有懂這是什麼意思,在她被灌輸的知識裡面沒有對這個詞語的解釋,但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讓她明白這是個非常非常不好的地方。

震耳欲聾的五次聲響,飛濺在地上的鮮血,以及那個已經看不出人樣的,自己的母親。

少女很意外的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悲傷或是難過,她現在的內心中只有恐懼,害怕自己會不會也是這個下場。

轉輪手槍的擊錘清脆的打擊聲想起,但這次並沒帶出那奪命的硝煙。

『你被你的神救了一命,運氣不錯。』

做出這些事的始作俑者留下了這句話便離開了,少女不懂這到底是什麼原因,但好像自己活下來了。

神?是她救了我一命嗎?我是不是還被他人需要著?

獲救的少女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慶幸,只是需要自己的對象換了一個而已。沒錯,該過的生活以及該做的事並沒有什麼變化,只需要照舊就可以了。

收到風肖寒下達的命令的兩名女警員從維和組趕來,看到了被風肖寒丟在地上的少女以及她身後那五具被大口徑槍械轟碎的屍骸和剛剛被警員從護欄上扣下來的一個腦袋變形的中年人。

但當今世界中能進安全局的人沒有一個是靠裙帶關係進來的嬌嬌子,她們都是從邊境上歷練回來的人,而那裡的場景可比這個畫面要令人絕望的多,所以她們對這類事也不以為然,只是略微感到驚訝。

「維和組李曉雅、田楓祁前來報到,請問有什麼指示。」

「哦,根據風隊的指令,接下來幾天你們兩位的職責便是照顧裡面的那名小女孩,至於你們在維和組的任務則由他人替班。」留下來的看守人員對此微微一笑,小聲說道:「不過風隊已經回去了,你們也不用這麼拘謹的。」

田楓祁聽到這句話后如臨大赦,明目可見地鬆了口氣:「早說嘛,害的我還想在風隊面前好好表現表現。」

「你們可真是好懂,不過也別一天天只盯著風隊呀,整個局裡這麼多男生難道沒有一個能入你們的法眼嗎?」看守笑著打開了牢房的門,讓田楓祁進去將少女抱了出來。

聽到看守的笑談,田楓祁將臉別到一旁冷笑道:「呵,你是指天天坐在辦公室閑著打遊戲的那群人嗎?」

「算了,當我沒說,這差距是有那麼一點大。」看守兩手一攤表示無奈道:「啊對了,你們趕緊把孩子帶回去檢查一下吧,風隊那下丟的可不輕,希望別給孩子摔壞了。」

「話說你們是幹了什麼才會變成這樣的,別太讓清潔人員頭疼呀。」李曉雅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風,對此嫌棄至極。

看守故意湊到了李曉雅的身旁,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這可不關我們的事,是風隊久違地發飆了。」

「嗯?!有錄像嗎?」聽到風肖寒發飆,李曉雅這個局內號稱風隊第一粉絲頭子的人頓時坐不住了。

「有哦,那時的風隊真的是帥呆了,不過這個價格嘛……」

「一切好說,發我一份。」

「成交。」

絲毫不知姐妹剛剛完成的骯髒交易的田楓祁此時謹慎地抱起那看起來就極為柔弱的少女,但是當田楓祁真實將她抱起的時候,卻突然一個踉蹌。

隨行過來的李曉雅看到她的反應詢問道:「你怎麼這個反應,有什麼問題嗎?」

「嗯……要說是問題恐怕確實是問題,這孩子是不是有些太輕了,感覺就只有四十多斤。」

本來就很謹慎的田楓祁此刻更為小心翼翼,生怕傷到她。

「你這麼一說我才發現,這孩子的臉色是不是有點太糟糕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去醫院給她抓點葯吧。」

「你給這麼虛弱的孩子用藥是想讓她死嘛……」

「滋補液也是葯的一種呀,起碼能幫這孩子補充一點缺少的營養,直接給她吃我們吃的那類高熱量食物的話,很大概率會造成她的肝臟受損的。」

「你不是生活系畢業的嗎?滋補液這東西你自己就會調配吧。」

「我學的都是給我們使用的劑量呀,一般人喝了都會營養過剩的,更別說這麼柔弱的小女孩了,而且現在的生活也沒那麼容易,給醫院的人們完成點指標嘛。」

聽到這話,田楓祁頓時一臉不爽地說道:「真的見了鬼了,醫院設個指標難道是期盼著人們都生病嗎?真不知道那些普通人的高層都是怎麼想的。」

「你抱怨也沒什麼用嘛,他們的高層之上還有高層,大家都是為了口飯吃被逼無奈。」

「那我就詛咒那些高層也變成這些指標中的一員。」

李曉雅聽著這個姐妹肆無忌憚的話語無奈地笑道:「好好好,不過這話你可不能在外面說啊,小心引來蒼蠅在你身邊轉來轉去的。」

田楓祁頓時驕傲地說道:「怕什麼,普通人的政權又與我們開拓者無關,即使我等級是最低的F也輪不到他們管制。」

聽罷,李曉雅只是輕輕推了推她的手臂說道:「看給你能的,行了我出個門,你回去先幫她洗個澡吧,這幾天咱倆擠一擠,讓這孩子睡在我那間。」

「收到,我這就出發。」

在田楓祁將少女帶回宿舍並脫下她身上略有破損的衣物后,少女身上那觸目驚心的傷痕讓從戰場回來的她也不由得捂住了嘴讓自己不要發出驚訝聲。

而在感受到少女的手在她的手中微微顫抖,但少女依然死死緊閉著雙眼的時候,田楓祁將自己手上的力度放鬆,從前面輕輕地抱住了她。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話,只是將少女抱去洗漱間幫她清洗乾淨后,默默地將自己的睡衣穿在了少女的身上。

那尺寸極不相符的睡衣在少女的身上鬆鬆垮垮的,對此田楓祁也只是苦笑著,畢竟自己也不會時刻準備這麼小的孩子能穿的衣服呀。

她看少女依舊沒有想睜眼的意思,就只好輕輕地將少女放在床上,為其蓋上被子后離開了房間。

「我回來了,那孩子醒了沒?」此刻李曉雅也從外面回來,帶回來一袋子滋補液以及各類水果。

而田楓祁則及時示意其噤聲,向其打著手語:「醒了,但沒完全醒,可能是因為太害怕了不太敢醒來。」

回來的李曉雅也大概了解了現在的現狀,將東西輕輕放下後用手語回復著她:「我去給她切一盤水果放進去吧,萬一只是餓了呢?」

她想了想,表示了個OK。

李曉雅將多種水果帶去廚房切好後分成兩份,一份遞給了客廳正在刷邊境信息的田楓祁,另一份則悄悄放在了裝睡中的少女的床邊。

但是在她剛剛開門的時候,她聽到了室內很急促的動作聲,不過進來后看起來並沒有什麼變化,於是在離開房間后,她將手按在了田楓祁的肩膀上,示意讓其使用透視並共享一下視野。

在確認她離開后,原本躺在床上的少女睜開了雙眼,從柔軟的床上慢慢起身後,直接躺在了地毯上,甚至一直強迫自己睜著眼睛,而剛剛李曉雅聽到的聲響,恐怕就是因為少女聽到她準備進門的聲音后,急急忙忙從地上爬回床上的聲音吧。

而李曉雅和田楓祁通過透視看到少女的行為後,更加確認了這一猜想。

按照這個反應,即使她們再進去,少女也只會去做做樣子,並不能改變什麼東西。

最終她們二人只能搖頭作罷,只能等第二天再做決策。

在外界再無響動的時候,少女這才閉上了她的雙眼。而當她感到光芒照耀在眼皮上的時候,她卻再次回到了這個夢裡,自己也回到了上次離開時所到達的山腳下,不過這次她可以繼續前進了。

但是奇怪的是,上一次夢境所留下的傷痕並不會因為回到現實而恢復,腳底一陣鑽心疼痛讓少女略微皺眉。腳上的傷口因為被塵土糊上而不再流出鮮血,但沒有了皮膚的保護,她的每一次前進都會猛烈刺激著腳底的痛覺神經,但少女不在乎。

『在夢裡感受到疼痛是不是很新奇的體驗?』

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再一次在少女的腦中響起,這讓少女從心底放鬆下來,甚至在她本人的潛意識之中也渴望著與其交談。

「夢裡會痛是很奇怪的事情嗎?」

不知為何,少女並不反感與這個神秘聲音對話,或許在夢裡就像是跟自己對話一樣吧。

『嚴格意義上講這並不奇怪,但是很多人在醒來后都會忘記那段不好的回憶,所以才會覺得夢裡不會痛。』

「我不明白。」

『那是因為你自身沒有學會去忘記這個感覺,而如今的你需要學會去忘記這些。』

「為什麼?」

『因為對人們來說,遺忘,也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感情。』

「我還是不懂您說的是什麼意思。」

『往後你會懂的。』

少女也去不糾結他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在習慣了腳底的疼痛之後開始登山,而登上這個僅有百米高的小山丘已經莫名成為了少女心中的目標,一些人預想中可能會遇到的各式各類的障礙也絲毫不存在,這就只是一條三百多米的山路。

先前喧鬧的城鎮也在此刻寂靜了下來,而「月亮」所提供的也只是清冷的白光,這讓遠離城鎮的此處顯得更為凄冷,而少女也站在這個略微有些高度的地方,眺望著不遠處的城鎮。

這個城鎮在她的眼中變的更加陌生了起來,與上一次的夢不同的是,這次她感覺到這座城鎮離她越來越遠了。

或許在「太陽」的眼中,也是這樣的景色吧。畢竟對於「太陽」來說,這座小小的城鎮恐怕只是她的過客而已。

耀眼的金色陽光也曾揮灑這個昏暗的小鎮上,為小鎮帶來了一時的溫暖,但那璀璨的太陽帶來的溫暖也僅僅只是一時,畢竟這顆「太陽」來到此處只是無心之舉。

而不做停留的「太陽」以及消失不見的「月亮」此時都已不在,這座小鎮便失去了他們僅有的光芒,轉變為一個真正的無光之地。

但那一時的陽光卻讓人們陷入了瘋狂,就如向著燭火前赴後繼赴死的飛蛾一般,即使結果是身死,他們也毅然決然地追逐著「太陽」。

少女一步步地向山上攀登,而她在山路上所留下的腳印則漸漸被清風吹散。

那些被吹走的沙塵則落在山腳的城鎮中,將城鎮點出一個又一個空洞,而空洞周圍的建築則被強行扯入空洞之中以用於填補,以致使整個城鎮逐漸扭曲變化,而那諸多已經被扭曲的不成形的建築則保持著那詭異的樣貌存在著。

整棟房子扭曲的樣貌就像扭著身形的惡鬼,以窗為目,以門為口,在山下來回扭動著他們那駭人的身姿。

那場面,宛如地獄,但它們卻始終不敢上山一步。

少女擺了擺頭,不斷提醒著自己不要再向下看了,她向山巔前進的理由又多了一個,那就是遠離這些惡鬼。

此時,一場暴雨傾盆而下,稠密的雨滴瞬間浸染了這個世界,雨水打濕了少女的身體,將她腳上裹著的泥土再次沖刷掉,原本骯髒的泥土卻是少女最後的保護,但這骯髒的保護,也在暴雨無情的沖刷下消失不見,這讓少女的每一次前進都再次伴隨著劇痛。

不僅如此,這場暴雨也將這條山路的表層沖刷掉,露出了藏在塵土之下的砂石。

但是,她並沒有退卻。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步,又一步。

尖銳的砂石不斷刺激著少女早已傷痕纍纍的雙腳,而她緊緊攥著的雙手,以及不斷顫抖的身體早已將她藏在心中的感情徹底出賣。

無論她再怎麼習慣疼痛,那也是無法克服這份痛苦的,它很簡單,但也很純粹。

即使如此,少女也沒有流下一滴眼淚,腳上那鑽心的痛楚,好像並不會成為她流淚的理由。

亦或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會為什麼而流淚。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來越強,她的雙眼漸漸無法睜開,而那嬌瘦的身形甚至無法在這狂風之中站穩,所以她只好將身體匍匐在地上,用手摸著地面以確認前進的道路,但這依然防止不了她被石塊划傷的命運。

少女不斷咳嗽著,她的體溫也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而驟然降低,這就致使她原本就算不上健康的身體雪上加霜。

她的嘴唇逐漸發紫,抬起的手臂顫抖的也更加嚴重,但她還是掙扎著,不斷向前。

對於她自身來說,她不在乎自己的身體會變成什麼樣子,只要不死,彷彿做什麼都可以。

這是屬於她的悲哀,也是屬於她的勇氣。

雨水遮蔽住了她的雙眼,她就用雙手代替雙眼來探路,石片劃破了她的右手,但她依然不懼疼痛地一次又一次向前方抓去,將道路的形狀刻印在自己的腦海中。

抹在石頭上的血跡也被雨水沖刷,不留下一絲殘痕。

但是距離山巔越近,少女卻感覺自己的雙腳越是輕盈,身體也更為放鬆,漸漸的,那些鑽心的疼痛也消失不見,她在這場暴雨中再一次奔跑了起來。即便這個山丘上的道路泥濘尖銳,她也依然不管不顧地向前衝去。

即使父母曾經的言語一一迴響在自己的腦海中,少女也不再上心了,因為他們都已經不在了。伴隨著腦海中的記憶不斷的浮現又消失,少女也終於來到了這個山丘頂上。

在到達山頂的那一刻,原先被暴雨打濕的身體竟意外的溫暖了起來,手腳上的傷口也早已恢復,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樣,這令少女感到一絲驚奇。

而她終於看到了山丘上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他只是坐在那裡,看著腳下這座已經徹底變樣的城鎮。

『雨停了啊。』

少女聽著眼前之人那莫名其妙的寒暄,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明明自己本意就是想來見見他……但是,為什麼自己會覺得自己想見他呢?

『不要再去想那麼多了,畢竟今天你已經很累了,孩子,去好好休息吧,然後記得去看看,在暴雨後,那沐浴著彩虹的天空。』

半空中,一輪缺少了靛藍色的彩虹懸挂在天際,顯得是那麼的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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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虛假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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