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名為放手的抉擇

「西瓜啊，現在由我為你獻上最真摯的敬意，聽從我的命令，綻放吧！」

在全道館學院的面前，林天辰正在以一個非常誇張的肢體動作對著一個西瓜裝模作樣地表演著，被他「下令」的西瓜也像是從正中被切了八刀一樣被分成了十六等份，最後像是花朵綻放一樣整齊地列在桌上。

喔喔~在一旁圍著的學員們都好奇地鼓起了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親眼看到能力發動，雖然表現力並沒有那麼強烈，但他們依舊對此充滿了嚮往。

而這也讓林天辰的虛榮心得到了強烈的滿足，林煌星和拉菲通過腳下轉化成單向玻璃的地板觀看著樓下正在胡鬧的林天辰，紛紛搖頭。

雖然被一些小插曲打斷了，但林煌星還是很快的回到正題，他這次前來也是來和拉菲商量昨晚的事情。

「所以您一直瞞的我們好慘呀，拉菲教官。」

「你指什麼？」拉菲此刻正叼著一根不知道是雞還是鴨的腿骨，無所謂地躺在沙發上。在林煌星的印象中，拉菲不是在吃就是在吃的路上，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能吃的。

「自然是您的來歷。」

「你們這不也沒問過嗎？又不是我想刻意瞞著你們的。」

「傑涅西斯，這個地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拉菲仔細思索了那麼幾秒，隨後喜笑顏開地回答他：「一個非常不合常理的地方。」

「我能猜到它會很不合常理，但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林煌星現在也不著急，畢竟急也沒有用，於是便很放鬆地說道：「為什麼那個叫唐歌的人會如此執著於那個地方？擺渡人又是什麼？我的記憶紊亂是不是與你們有關？」

「嗯……我能拒絕回答嗎？」

「當然可以，對此我並沒有太大期待。」

「嘿，你個臭小子，給你點陽光就燦爛。」

雖然這是事實，但這句話對拉菲來說就是百試百靈的激將法了。

「那我們倒著說，首先是你的記憶問題，這一點不關我們的事，因為我們從來沒有更改過你的記憶，不管你信不信，這就是事實。」

拉菲從不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也正因此，林煌星對記憶的線索再次中斷了。

「其次，擺渡人這個東西，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意思。」

拉菲抿了一口茶后，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又重新抓起一塊茶葉碎丟了進去，指著那塊茶葉碎說道：「那個茶葉碎就是傑涅西斯，周圍的茶水，則是一片與死亡勾肩搭背的海域。」

「如果想去傑涅西斯，但沒有熟人為你引路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進去的。」

林煌星突然插嘴問道：「既然如此，那第一個到達這個地方的人是誰呢？」

「傑涅西斯的創始者咯~」

「……真是淺顯易懂的廢話。」

「這個世界是很大的，無論多麼神奇的事情都可能發生，不要驚訝。」

林煌星嘆著氣，又一個沒有任何用處的答案。

「最後，至於唐歌為什麼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前往傑涅西斯，那是因為他想找的人，只能通過傑涅西斯去找。」

「不是去那裡找嗎？」

「不是，這也是他的誤區，他曾是玄黃的教師，所以他或許是從哪裡聽到了關於龍門祭的內幕，這才想前往傑涅西斯，但單就結論來說，他是不可能實現願望的，C級作為通常人類的巔峰，在那裡，只是一個區區門衛罷了，雖然門衛也挺重要的。」

他突然想起昨晚唐歌所說的關於傑涅西斯的事迹，他就忍不住吐槽著：「就這麼超規格嗎……說起龍門祭，昨晚聽唐歌說，龍門祭都因為他們的參賽而改規則了。」

「啊啊……嗯，實際上沒有那麼離譜，只不過去年去參加的那個人有點離譜。」

「一個人？那也不至於被逼到改規則吧。」

「這個怎麼說呢，畢竟那個人在整個傑涅西斯都是排的上號的呀，起碼前十。你就可以當是一個博士來看小學生們做題一樣，然後看不慣這群小學生，自己親自下場把他們全乾翻了，最後事了拂衣去，連個獎都懶得領。」

「……這都什麼人啊。」林煌星無力吐槽，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難道都是這種性格嗎？

「要不是鐘山區的守護者親自去給她抓了回來的話，去年的龍門祭就被她一個人攪黃了。」

「那今年豈不是也是這種情況？」想到如果自己今年也會到玄黃參加龍門祭的話，林煌星不由得為今年的慶典擔憂起來。

「那應該不可能了，去年她肯定是自己偷偷跑出來的，仗著自己是17歲的優勢，騙過了所有的看守和認證，這才能讓她進去搞事的。」

聽到那個鬧事的人去年只有17歲的時候，林煌星一陣頭疼，這個世界是不是有些太不公平了，三年前的花都災變的始作俑者也是個13歲就提前覺醒的怪胎，但其實他當初的實際年齡好像也只有17歲，難道說17歲是個什麼坎嗎？

雖然現在的法律上規定16歲既是成年，但按照百年以前的規定的話，18歲才成年，那他們甚至是以高中生的年齡甩了同輩人不知道多少條街了。

而自己現在才16歲剛剛成年，但是這一年的時間可以彌補這猶如天塹一般的差距嗎？答案很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她的性格這幾年下來沒發生過變化的話，那麼今年她應該會成為和你們的同級生。」拉菲滑稽地笑道。

「同級？還能這麼倒著留級成新生的嗎？」聽到拉菲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氣勢，林煌星真的懵了，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是怎麼回事。

「這個嘛，就是屬於她的專利了，時間對她來說是一個可控的變數。」

拉菲兩手一攤開始擺爛。

「也正因為如此，整個學院能打過她的也沒幾個人，若是說林天辰那臭小子是這個夜來市的混世魔王，那她就是傑涅西斯的混世魔王，對於看不慣的老師她都是直接揍的，老師們還拿她沒辦法，畢竟人家手握核心技術，你再氣也不行。」

「這麼厲害怎麼還甘願當個學生呢？是我早就去當管理層了。」

「嘖嘖，畢竟人家不需要呀，她可是起源者啊，放眼整個學院的起源者之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啊。」拉菲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又說漏了嘴。

「之中？」這複數的說法暴露了那個學院有著不止一個起源者，明明起源者的身份幾乎和區域守護者是同級的？

而她是前十，說明前十里起碼一大半都是起源者，這是一個學院該有的配置嗎？

「好了，stop。這個話題結束，反正那裡也不是你能去的，你的去處已經定好了，是和拉斐一樣的冀野。」

「啊？不是，就這麼決定了？」林煌星被這突如其來的升學通知震驚，這麼嚴肅的事情原來可以這麼隨隨便便的直接說出來嗎？「不對不對，這都還沒考試，我的去向怎麼就被定死了？」

拉菲故作不滿道：「有意見？你看不上冀野嗎？」

林煌星有些退縮並迷茫了起來：「那倒不是，冀野的好是整個玄黃皆知的，但是這麼隨便就決定真的可以嗎？」

「負責人是我，我說行就行，那些審核的酒肉飯桶還不配在我這裡嘰嘰歪歪的。」

這話說的雖然感覺很霸氣，但配上拉菲那個擺爛的樣子可怎麼都帥不起來啊。

林煌星也不再嬉笑，問了他這次最想知道的事：「老哥不能去玄黃的原因，實際上是因為要去傑涅西斯吧？」

「你心裡明明有答案。」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想想啊，半年前？一年前？或者更早也說不定。」拉菲明顯逃避著這個話題，即使再怎麼問也會被她隨便應付過去。

拉斐冷不丁地說道：「但是，如果真的要他去的話，最大的問題就是你們了，你們有做好放手的準備嗎？」

「什麼意思？」

「若是此處一別，你們一家人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必然是滄海桑田，或許到時候，你們甚至不會再記得他。」

拉菲一句句沉重的話宛如巨石一般壓在林煌星的心頭：「你作為他的弟弟，肯定是非常了解他的，他會為了你們而拋下他本可以擁有的一切，因為他愛著自己的家人，這就是他的覺悟。」

「反觀你和妹妹們呢？你們願意放開束縛著他的枷鎖嗎？或者說，放得下自己嗎？對你們來說，他是誰？如果他在你的記憶之中會漸漸消失，他在你心裡的分量也會逐漸減輕，到那時候，你還能再叫得出來那一聲大哥嗎？」

忠言逆耳，這句話至今依然正確。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大哥一直在回頭看著並關照著自己和妹妹們，即使他的方法很笨拙，但那也無所謂。

模糊的記憶越來越多，有些已經是靠記事本回不來了。而大哥的形象以及身形在他的腦海中已經日漸模糊，但與他從花都安全歸來后的記憶卻日漸深刻。

他很清楚他是大哥的枷鎖，為了照顧不成器的弟弟，哥哥選擇放慢了腳步，甚至是就此駐足。

對林天辰來說，適應者的終點就在前方，而那扇跨向開拓者的大門應該早已在他的面前打開了，只不過他沒有選擇走進那扇門，而是在門前一直等待著自己。

大哥因為自己曾經受的傷而心中有愧，但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為自己當年的不成器而拖累大哥所感到愧疚。

對他和妹妹來說，林天辰是什麼人其實早就有答案了，這個答案至今、以及遙遠的未來都不會變。

「這個問題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您不用擔心。」林煌星只是坐在一旁笑著。

拉菲用餘光瞥到林煌星的表情反應后，也放心地回應著：「拜託你了，弟弟。不過現在我們還是先下去吧，不然那臭小子非得把館里的水果全給糟蹋了。」

「呵呵，總有種為時已晚的感覺。」

「太好了，還好糊弄過去了。」

看似穩如老狗的拉菲實則慌得不行，她不止一次擔心林煌星會突然問她關於自己的記憶的事情，故意把本該留在之後的問題提前跟林煌星講明也是為了讓他不要想起來這件事，因為她實在是沒法給他解釋啊。

兩人到了樓下，看到林天辰正在用手刀將西瓜分成整整齊齊的小塊，並且切面極其光滑，甚至比刀切的還要整齊。

「你這混蛋！那是館里最後一個西瓜了，你切瓜切上癮了是吧！我昨天下午就不該教你這東西的，我可憐的瓜啊。」拉菲看到他切瓜的場景當場衝過去給了他一拳，再次給他砸進木地板里，她昨天晚上剛剛修好的地板此刻又多了一個深坑。

林煌星看到後向林天辰問道：「昨天拉菲教官給你開小灶了嗎？」

林天辰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吃痛的頭說道：「差不多吧，其實也就是給我說了主題的多種解釋方法。」

「嘿，不懂。」

「哈哈哈哈，其實我也還沒完全懂，所以我也解釋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但我的話，主題好像只是液體操作。」

「自然系的嗎？那有點厲害。」

林天辰直搖頭，無奈地說道：「很遺憾，並不是可以憑空捏造東西的自然系，只是控制已有的而已。拉菲教我的就是對『控制』一詞進行解釋而已，說到底就是對液體下令，剛剛切西瓜也是這個原理，對西瓜內的水份下令切斷就可以了。」

「不觸摸也可以嗎？」

「嗯，不觸摸也可以的。」

「那你剛剛為什麼要用手刀切呢？」

「因為很帥。」

「還有呢？」

「因為很帥！！這很重要所以要說兩遍！」

林煌星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這些天才的腦迴路就不能正常那麼一點點嗎？

「那血呢？血不也是液體的一種嗎？」突然想到這一點的林煌星問道，如果這個能操作別人的血液的話，豈不是太過危險了。

「不行，我拿自己和八婆試驗過了，都不……」還沒說完，林天辰再次和地板親密接觸，頭上又多了個大包。

拉菲那想殺人般的目光讓周圍人都有些退縮：「我說了多少次了，敢再叫我八婆，我就宰了你，別以為你現在半覺醒了你就能從我手裡跑得掉。」

一腳將林天辰整個腦袋都踩進地板下的拉菲代替他回答林煌星：「至於他的能力，控制血液這一點是不可能的。」

「因為任何想要控制血液或者致人直死的能力都是不存在的，血液是生命的載體，一個正常人還是沒有支配他人生命的權能的，所以他並不能干涉任何有靈智的生命。」

聽到這個后，林煌星鬆了口氣，幸好世間還沒有那麼陰邪的能力。

拉菲遞給他一塊瓜，說道：「快來幫你家大哥收拾殘局，你看他切了多少，我一周的存貨都被他糟蹋完了。」

林煌星看著旁邊那起碼鋪了有五平米的西瓜林，心中暗自吐槽道：一周吃這麼多西瓜，看來開拓者的胃也是非常人所能理解的超能。

既然事已至此，那也不能就這麼把食物浪費了啊，對此，拉菲不僅喊來林煌星和雙子幫忙，還跑去訓練場把正在訓練中的其他學生和教官都叫了過來。

看著這奇怪的場景，剛來的數十人也是欲哭無淚，這個首席的搞事能力可真的是超乎他們想象。

雖然大家都在吐槽著林天辰所作所為荒唐又搞笑，但那開心的笑聲卻響徹整個道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