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搜尋與目的
衝進商場地下的林天辰反而放緩了腳步，畢竟地下所有出口已經封閉，而上方又有著警長帶領的小隊把守，那麼商場裡面的壞傢伙們只要沒有什麼特殊的移動手段就絕對逃不出這裡。一想到這一點，林天辰就放下心來。
歷史上年齡最小的開拓者是十三歲，也是造成花都三年前那場災難的罪魁禍首。據記載，他作為先天開拓者，剛覺醒的時候等級就是無法測評。
而十五歲才檢測出適應性的林天辰和林煌星，他們未來能成為開拓者的話，所獲得的能力只能算中規中矩。
雖然獲得特殊能力的方式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是要經歷歷練，可以是渡生死，可以是除心患，也可以是一時頓悟。唯一不變的就是，在獲得能力的路上，所有的適應者都會被正義感驅使，這就像一種本能。
他們需要去救人，他們必須去。
某種程度上也因為這種心理會導致許多可以成為開拓者的新鮮血液在中途便亡命。
但是成為開拓者之後就會逐漸免疫這種責任感，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他們所在道館的教官拉菲。
林天辰一想到現在世界上適應者和開拓者的比例，對於這類的襲擊就完全不理解了。或許大家都覺得因為適應者獲得了特殊能力之後才會變成開拓者，所以默認開拓者的數量比適應者要少的多，但是事實上開拓者的數量比適應者要多出幾十倍不止。然而就這種量級，完全可以做到遍布全大陸各地去守護和平，真不知道玄黃和赫爾這兩個領頭組織怎麼想的。
而樓上的恐怖分子在最初的爆破之後也沒有後續行動，警長也沒有帶領他手下的部隊強攻，說明現在的狀況已經僵持住了。恐怖分子們能用來威脅的籌碼也就只有人質了，所以目前來講最優先事項是保護好人質們的安全。
但是林天辰也沒有具體觀察到對方的襲擊地點是二十幾樓，所以也只能穩紮穩打了。萬一失誤衝過頭，讓這些恐怖分子受到驚擾的話，在場的人質恐怕就危險了。
雖然如此，但是最有效的方法肯定還是走直線啊。
林天辰找到地下停車場附近的舊式貨運電梯，憑藉蠻力強行打開了緊鎖的電梯門。看著黑漆漆的上方，他也摸不準現在的電梯到底停在多少層，未知永遠是最大的不安。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但願這個電梯不是停在電梯井最上面。」林天辰將刀緊緊固定在自己背後，以免它與電梯井碰撞發出一些不必要的雜音，隨後便順著電梯井的導軌支架向上攀爬。
——商場外部——
「什麼！那個老女人真的這麼說的？」風肖寒聽到警員彙報的來自道館的回報，瞬間氣不打一處來。
而且在他看了看其他班組彙報的情況之後，他之前心中的不安已經得到了證實。
「這群歹人沒有抓任何一個普通人做人質，甚至對民眾的逃跑的情報置若罔聞，那他們的目標已經顯而易見了，但那該死的老女人這個時候給我鬧脾氣是想搞什麼！」
這位年輕的警長在權衡利弊之後決定擺爛甩鍋，靠在警車上仰望天空道：「啊啊啊啊，到時候老師過來扁你我可不會幫你說一句話，畢竟是你自己擅離職守的，活該。」
而此刻的拉菲依舊躺在沙發上嗑著瓜子，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屏上播放著的午間肥皂劇，一邊不知道在傻笑著什麼。
在B2的地下入口處，獨留一個林煌星在那裡青筋暴起。
「這個白痴老哥！」在空無一人的地下，他的怒吼聲不絕於耳。好不容易趕上隔離牆關閉的時間，但是到達說好的集合點的時候卻不見對方人影，這是個人都得炸毛。
不過也得虧林煌星被自己的這個坑貨老哥坑習慣了，所以撒完氣就恢復了冷靜，思考著怎麼上樓。與林天辰直接鑽電梯的行動不同，林煌星選擇更穩妥也是最笨的方法——走樓梯。
這也沒辦法，他雖然是次席，但是他和身為首席的林天辰的身體能力是兩個概念。林天辰的身體能力不僅僅是普通人類的極限，更是適應者的極限，他可是能和開拓者用純身體能力硬碰硬的那類型。所以他也無法模仿自家大哥的行動方式，只能選擇這個方法。
林煌星避開人流，悄悄來到有兩個維和組成員看守的軍用緊急通道，掏出了自己的道館學員證明，以假亂真地說道：「我是拉菲教官派來幫忙的，我離這裡比較近所以就先來了，我會先上去幫忙檢查出事情況以及幫忙鎮壓，請不要擔心，過一會兒教官應該就會親自來一趟。」
各地道館幫助警署辦事也是常事了，所以他們並沒有多加懷疑。
「林煌星，十六歲，次席……」警員們看了看上面大大的次席兩字，頓時就嚴肅起來，敬了個軍禮，要知道即使不是首席，次席也是每個道館的大寶貝了，註定會成為開拓者的那一檔。
能派來這樣的學生幫忙，這次那位特立獨行的館長可真是大方，或者就是上面的情況已經緊急到需要借用學生的地步了。
他們趕緊讓開通道，讓這個比他們小很多歲的少年通過，畢竟他們是安全局內為數不多的普通人。
而林煌星則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腳步，儘可能地不發出聲音前進，萬一有敵人在樓層里移動的話，被發現就糟糕了，而且在他的視野中，空氣中漂浮著濃密的紅色光點。
超過五樓的時候，這些光點則開始逐漸消散，上方則有著零零星星的橙黃色。
不消兩分鐘，林煌星已經到達了十五樓，在這個充斥著橙黃色光點的區域停下了腳步。
他緊緊貼著安全出口處的牆壁，聽著牆壁另一側的聲音。
「報告，十五樓層的植物展示廳檢查完畢，並沒有發現炸彈的痕迹，二十一層至十五層已安全，接下來前去排查十四樓，over。」十五樓內傳來的聲音，是自上而下排查炸彈的防爆組。而在此上方，再也沒有任何光點。
二十二層嘛。這就給了林煌星兩個信息，一是受襲擊的場所大概率是在二十二層，二是目前樓上沒有炸彈也沒有未撤離的人群了，這樣有人確保了安全，也避免了萬一他們被別人發現後為自己解釋而耽誤時間的窘境。
但他總感覺哪裡有點奇怪，與其說奇怪不如說是詭異，這種詭異感越向上越能清楚地感受到。
整個商場的高層幾乎看不到閑雜人影了，而現在在樓下的都是警署麾下的隊員在進行排查工作，以及正在最下面五層之中被疏散的焦躁的人群。
警署的辦事效率有這麼高嗎？而且犯人會這麼配合警署的人讓你帶走大樓里的普通民眾嗎？
時常心懷疑問，這就是林煌星的處事態度，因為妹妹們還小，而自家的大哥在家的時候還是個熱血白痴，自家父母又時常在外，所以為了穩住現在這個家，這才養成了林煌星現在的性格。
而他現在產生的這兩個疑問，前者還有可能，畢竟在那位新警長上任之後整個警署就像翻新了一般，行事作風雷厲風行，但是後者絕對不可能，普通人遇到會威脅到自己的危險的時候，絕大多數人最先想到的永遠是自己。即使會有少數善人，但那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無論再怎麼思考，眼前的這場景都過於奇怪，無法解釋。
當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不管多難以置信，那都是事實。
這是兩百年前的一位偵探所說過的話，當林煌星讀完了他的傳記之後，就牢牢地將這句話刻進心頭。
而這句話用來解釋現在的情況就非常貼切了。
在緊急通道之中，他沒有聽到哪怕一絲的驚呼與哭嚎，雖然也有可能是犯人控制了人質並用東西堵上了他們的嘴，但對林煌星這個半步開拓的人來說，這個情況完全可以排除。
在一年前進行測試的時候，他發現他可以觀察到一小塊區域內其他人的情感波動，不同類型的情緒有著不同的顏色，比如說恐懼心就會有顆粒狀的黑霧在向外飄散，紅色的光點則是焦躁的情緒，橙黃色則是緊張。不過如今樓上卻沒有任何顏色出現，證明樓上的所有人都沒有任何的情感波動，光是這一點就排除了有人質的可能性。
得到這一結論后，反而致使通向正確答案的路途瞬間就明朗了起來。這幫歹徒根本就不是為了錢或者為了破壞社會治安而來的，而是這個商場的二十二層或者二十三層有他們想要的東西，但那裡只是一個能讓顧客們向外俯瞰城市全景的觀景台而已。
無法理解，無法得到結論的原因肯定是缺少部分先置條件，既然不知道的話那就從對方嘴裡套出來就好。
得到初步結論之後，林煌星也不再擔心被發現的問題了，弓身下壓重心，在這個向上的環形通道中狂奔起來。
——商場外部——
接到守衛地下緊急通道的兩名警員的彙報，這位警長一時有點懵。
有個道館的學生跑進去了？不是剛剛才擺出一張臭臉說不來幫忙的嗎？現在這又是鬧哪一出，連次席都給扔出來了。
等會，次席和首席雖然不是一模一樣，但是那兩個人可是雙胞胎，既然一個人出現的話，另一個人搞不好也在這。
但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問題，即使在自己不能出動的情況下，那個孩子也不會遭遇什麼危險的，這名警長此刻更擔心「門」的問題，與此同時，早已就位的狙擊組聯絡道：「狙擊二組彙報，現狀無法觀測樓內的情況，就像是有一層灰幕一樣罩住了那幾層，根本無從下手。」
在警長還在懷疑的時候，在隔壁樓上的狙擊手再次傳來了報告：「風隊，二十四層突然出現了一名背著唐刀的少年，他身旁的電梯門被強行打開了，而且沒有切除痕迹，應該是徒手強行扯開的，而且是兩扇門一起。」
得到這個情報的警長此時才真正確信，城內首屈一指的熊孩子也來了，兩扇門都被打開說明他是兩隻手一左一右硬拉開的兩扇門，而如今電梯廳門的機械強度而言少說也有三千N的力，這就代表著那個少年的單手臂力最起碼也是在三千N以上。
而城內滿足這個條件的，也就只有那個首席了。
既然他們來了，他就可以讓警員們稍微放鬆一點等捷報了，畢竟在這個幾乎沒有開拓者的城中，沒有什麼人可以攔得住這個熊孩子。
唯一的問題就是，他為什麼要去二十四層？迷路了嗎？
——商場內緊急通道——
林煌星已經抵達了二十二層的安全出口，他觀察了四周之後，發現沒有任何人在監視，樓層內也沒有任何嘈雜的聲音，但是爆炸的硝煙味至今未曾散去，說明歹徒們襲擊的地方確實在這幾層。
他沒記錯的話，二十二層是一個模型展，二十三層是一個沉浸式的VR遊戲場所，二十四層則是一個KTV，在這之上都是酒店了，下面這三層可都是娛樂場所啊。
這就讓林煌星更加好奇，這群歹徒到底想來這裡做什麼？
林煌星一邊四處觀察，一邊小心翼翼地向前推進著，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搞清楚這些人想做什麼，不然他永遠都是被動的那一方。
離開了安全走廊，林煌星將頭側出門框一點觀察著二十二層內部的情況，得益於高層的敞開式設計，整個樓層的情況都盡收眼底。在大概距離這個門口三十米遠處，天花板上被開了一個直徑兩三米的大洞，洞口處還有著火藥爆炸的痕迹，幾根電纜零星的從二十三層拖到了二十二層，而且在這個樓層已經看不到任何人了。
「二十三層才是目的地嗎？但要只是為了去二十三層，為什麼不惜把地板炸穿也把二十二層也連在一起。」林煌星心裡想著，一邊警惕著洞口以及周圍可能藏著的敵人，一邊在二十二層尋找原因。
其實目標已經很明確了，林煌星只是沒懂對方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他繞著洞口來到了另一側離洞口有十米距離的一個長寬約十米的巨型展台旁。
展台已經損壞，上面的立體投影早已不復存在。即便如此，這個展台卻是電纜所連接的對象。
展台的一角上標註著一行字眼，告訴著他人，它所展示的作品為何物。
——全景可動式城市立體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