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歷史的更迭

恐懼讓矢酒已經放棄了掙扎，然而在他打算閉上眼睛的時候，他從通訊器中聽到了下方的風肖寒喊的話，並且好像自己的上面也重複著相同的三個字：「別鬆手！」

就在這一瞬間，矢酒感覺到有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腕，這個意外使自己下墜的勢頭戛然而止。他趕忙收緊左臂，將女孩牢牢抱緊，他先是看了一眼左手抱著的女孩，確認安全之後，再看向了上面那個抓住了自己的少年。

勉勉強強趕上的林煌星鬆了口氣，毫不留情地說道：「你不是還有著自己的驕傲嗎？既然心存驕傲的話，現在就還沒到放棄的時候吧。」

聽聞此言的矢酒尷尬地笑道：「無言以對。」

林煌星右手先是小幅度甩動，隨後逐漸加大甩動的幅度，在確定好方向後，林煌星猛地發力，將二人重新扔回暫時尚且安全的大樓第十層，緊接著自己也用這些藤蔓借力，跳到了他們身旁。

現在的第十層雖然也被之前枝芽剛剛生長時所長出來的根莖貫穿了多個地方，但相比較來說已經是很安全的地方了，畢竟這些類似於根部的位置並沒有被轉換成紅色藤蔓，所以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

林煌星走到他們身邊，嘗試將這個囚籠掰開，但是他發現在他全力扯動的情況下依然無法對其造成一點影響，遂即對著矢酒說道：「警官先生，請你去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在還不明白這個植物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情況下，這個大樓的危險就沒有解除，而且她現在的狀況也需要相關人員來進行檢查。如你所見，我並不能幫她解決她身上的這個問題，所以請你抓緊時間。」

「那你呢？」

「我得去找我家那個讓人操心的哥哥，讓他一個人呆在這裡的話，總會讓人不太放心。」林煌星苦笑著回答。

打鬧僅僅持續了數分鐘后，兄弟二人便恢復了往常的狀態，並且都是愁眉不展的狀態，但兩人憂愁的原因卻是天差地別。

「老哥，問你一件事啊。」

「什麼事？我的愚弟啊。」

「對於測評考試，你不會覺得緊張嗎？」

「考試？那肯定很緊張啊，畢竟嘛，大家都懂的。」林天辰隨意應付著林煌星的詢問，眉頭彎曲的程度再次加深。

「那你為什麼現在在偷偷玩遊戲？」

林天辰理直氣也壯地震聲說道：「考試和我玩遊戲有什麼聯繫嗎！」

「我......你！」林煌星看著身邊的這個強詞奪理的老哥總感覺有著說不上的火氣來。

然而他也不能做什麼，這就更讓他生氣了。畢竟對他們的現在而言，文化課已經失去了意義，在他們在剛剛邁入十五歲的時候被檢測出適應者的潛質之後，他們的命運已經不是普通人了。

而他們胸前別著的那枚雙翼胸針，便是他們身份的象徵。

左翼向下，右翼向上，逆反的雙翼，代表著他們所能夠選擇的兩條路。

「還是沒有抽到啊……。」

一聲稚氣滿滿的泄氣聲引起了兄弟二人的注意，但兩人被吸引的原因可就截然不同了。

在林煌星轉身想要抬手按住林天辰的時候，他早已消失在原地，僅在眨眼間便來到了剛剛正在嘆息的小孩子身旁。

「完了。」

看到這一幕的林煌星閉眼扶額，認命式地往旁邊一站，用終端查看著最近各大衛星城裡的新聞，祈禱這個上頭的大哥及時清醒。

「少年，你渴望力量嗎？」

？？？

先不說，他那詭異的笑容也讓少年不自禁地退後一步。

「我跟你講啊，抽卡這種東西，不能相信運氣，得相信玄學。」

「玄學？」

少年還是有些忌憚，但聽到有共同話題后，還是放鬆了一點點警惕。

一聽能聊，林天辰頓時覺得這孩子相當上道，甚至直接坐那和他聊了起來，宣傳著自己的光輝戰績。

沒過多久，少年的母親就從一旁的超市裡走了出來，在看到有人貼在自己孩子身邊之時，她一開始是想趕緊喝止的，但下一秒她就看到了林天辰和林煌星胸前掛著猶如樓梯一般的勳章，頓時放下了心。

「光輝，讓你久等了。」

「媽媽！」

看到母親出來的少年興奮地跑到了自己母親的身邊，而那位母親則是對著林天辰和林煌星微微鞠了個躬。

直到少年安全地回到了母親身邊的時候，林天辰才回過頭，招呼著林煌星繼續趕路。

林煌星的視線從新聞上轉移到了前方哼著歌的林天辰身上，問道：「為什麼要採用這麼麻煩的方式？這不像你。」

林天辰向路對面的方向瞥去，淡淡地說道：「只是一時興起罷了。」

林煌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在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不在意地說道：「一時興起的是他，還是你自己？」

「這個嘛，不好說呀。」

林天辰微微一笑，不再理會。

路邊熒幕上此時也播放著一段年輕人制服惡棍的影像，他們朝氣蓬勃且一臉正氣，懲奸除惡的場面最能激起少年的荷爾蒙。

「媽媽，電視上的大哥哥和大姐姐們好帥呀。以後我也能像他們一樣嗎？」

少年拉著母親的手，眼中無不充滿著憧憬。

「那你就要快點長大哦，這樣才會像大哥哥們一樣，保護我們大家。」

這位母親駐足，滿臉微笑地撫摸著自己孩子的頭，時不時還將目光瞥向剛剛轉身離去的林天辰身上。

「聽到了沒？」林天辰小得意地用胳膊肘戳著旁邊一臉冷漠的林煌星。「我們現在也是小朋友們的偶像了。」

「啊，嗯。真是可喜可賀，請以後繼續努力保持。」走在路上也在看書的林煌星面無表情地棒讀著，自家老哥的這些行為對他來說都是日常了，一一去做出反應實在是太累了。

「嘖，一如既往的石頭。」

「別詆毀我，只是對你會這樣，要給你當吐槽役實在是太無聊了，不如多留點心思去學習更多的事情。」

「別這麼無情嘛，無聊的現在也得有個事去做才能讓人保持初心呀。」林天辰一手搭在弟弟林煌星的肩膀上，一臉燦爛的笑容。

不過這時候他們也看到了上空用來移動轉播的飛行器上所報道的新聞，笑容很快地從林天辰的臉上消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淡漠。

『當今世界上的特殊能力者，也就是開拓者們所給我們的安全真的與不安對等嗎？』

『倘若三年前事故再次發生，我們普通人能做到什麼呢？』

看到哥哥這個反應，林煌星也有些動容：「沒關係，這不都過去了嗎？再說三年前你只是個普通人，能做到那種成績已經很值得驕傲了。」

「隨便對別人讀心是不好的行為哦。」

「開卷考試需要作弊嗎？」

林天辰聞言，淡然一笑。

「話說回來，你找到跨過那最後一步的方法了嗎？」

從新聞中回過神來的林天辰雙手抱在後腦勺處，一臉鬱悶地說道：「完全沒有，怎麼說呢，就是感覺不管怎麼做都差那麼臨門一腳。」

意料之內的答案，畢竟一個月前林煌星聽到的答案就一直是這個。

「那要不要去問一問拉菲教官？」

「我們這些後天的去問先天的傢伙也沒有什麼答案吧，而且我也不覺得那個老女人能給出什麼值得參考的建議……」

轟！兩兄弟的寒暄被背後的一座摩天大樓里傳來的巨響打斷，兩人回頭看了一眼爆炸的方向之後互相對視一眼，沒作多想，立刻掉頭向著大樓的方向全速前進。

「老哥，今天你的感官失靈了嗎？」

「不應該啊，這兩年一直沒出問題的。」

「會不會是超出距離了？」

林煌星能想到的理由只有這個了，但這個問題立刻就被林天辰否決了。

「不可能，這個聲音來源最多也就五公里，這個距離完全是綽綽有餘。」

「那這就只是一次單純的事故？」

「也不太像，如果只是事故的話，不會出現這麼大的恐慌，先過去看看再說吧。」

——事故大樓處——

萬幸爆炸位置在中層位置，被炸碎的玻璃所產生的碎渣在爆炸衝擊力的影響下飛出很遠的距離，致使並沒有產生過多的傷員。

「狙擊組去子大廈的22層和23層就位，隨時彙報樓內情況，盡量確認這群瘋子的數量。維和組立刻疏散13樓以下的所有顧客，讓14層到21層的顧客按順序依次撤離，如果有什麼特殊情況發生就安撫好他們的情緒。治安組去封鎖周圍的街道以及商城下方的地下城區域，我要這裡一個蒼蠅都別想飛出去。防爆組先去檢查他們有沒有在其他樓層也安設炸彈，優先掩護民眾的安全。」在樓下，一位穿著特戰服的警長對自己的隊員下達著指示。

沒有做多餘的軍禮，所有人迅速展開了行動。

「混蛋，仗著我們在邊界，玄黃的人沒法及時趕來才搞出這種事的嗎？」青年警長的手緊緊攥著。「還是說這幫人知道些什麼事情？」

警長思考了兩秒鐘，轉身對著身後的輔警說道：「小子，立刻給我向道館發出求援申請，再加個備註：生者枉生。」

「啊？是！」小輔警手忙腳亂地掏出自己的終端機，向著這座城市的道館發出求援。

——道館內——

某個人在道館中無聊刷劇，一邊還念叨著怎麼還沒來之類的。

「拉菲教官，來自市安全局的求援申請，您要聽聽嗎？」此時提前到達道館的拉斐輕輕推開拉菲的房門詢問著。

「啊啊~肯定又是什麼搶劫啦、挾持啦、誘拐啦之類的，放著別管，風肖寒那臭小子天天想著我去幫他解決麻煩事，還不給我帶幾瓶酒來犒勞犒勞我。我又不是他的免費勞動力，想讓我打白工？沒門！」拉菲側躺在沙發上，一展慵懶姿態。

「但是這次和平時的不一樣，下面有寫著理由的，雖然我沒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少女歪頭，用著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手中的申請。

「那都是大人之間的暗話啦，總之這次就是不聽，除非那小子上門道歉，不然我是再也不可能幫他了的。」拉菲起身伸了伸懶腰，然後再一次躺下。「啊對了，斐。幫我回個信，叫那臭小子以後有事就帶著酒登門來讓我看看他的誠意，否則這事免談。」

「唉，要是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不負責哦，姐姐。」拉斐站在門口無奈地嘆了口氣，不再用敬語應付拉菲。

「沒事的沒事的，不過話說回來林天辰那小鬼還沒來嗎？」拉菲抬起一隻手晃著，悠哉地說著。

「天辰的話還沒看到他，不過今天煌星也沒來就比較稀奇了。」

「嘿~優等生終於也出毛病了嘛，這下可又有理由好好修……啊不是，是好好教育教育他們一下什麼是規矩了。」拉菲摩拳擦掌，而妹妹拉斐彷彿在她背後看到了一隻張牙舞爪的惡靈。

看到無動於衷的姐姐，拉斐再次嘆氣道：「我出門去找一下他們，姐姐，你可不要忘了日常巡邏呀。」

拉斐說完就關上了門，聽著妹妹出門的動靜，拉菲繼續躺在沙發上嗑著瓜子，輕笑道：「還是個沒長大的小丫頭，這次可不是我想不想去的問題啊。」

拉菲到電視上播報的新聞畫面后，柳眉輕佻，低著聲音說著：「能在這裡見到你們，還真是意外啊，老師。」

此時正在趕路的林天辰莫名打了個冷戰，說道：「嘶~怎麼突然一陣惡寒，總感覺有誰在背後念叨我。」

看著旁邊面色一樣不好的林煌星，他已經大概猜到之後的發展了。

「可惡的八婆，一會我們回去的話會倒大霉的吧。」

「對老哥你來說，有什麼區別嗎？我倒是被你連累的那一個。」林煌星擺著一張臭臉對著林天辰埋怨著。

「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況且二人齊心其利斷金嘛，萬一今天我們能聯手把那個嫁不出去的八婆做掉也說不定。」林天辰毫不在意身旁的弟弟，腦內正在瘋狂腦補一會怎麼暴打對手。

「先不說這個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老哥你想好怎麼上樓了嗎？看那個冒煙的地方恐怕是在二十多層的地方，爬樓梯上去的話恐怕已經是事後了。」說到這林煌星腦中突然出現了個不好的預感。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那當然是帥氣地空降！」

「在你想著空降的時候，這些壞人應該早就把電梯佔領了吧，你打算怎麼上樓頂呢？」

「啊這……」

「你不會是沒想過實行條件就只想著帥了吧？」

「這怎麼可能……好吧，我承認我忘了這一點。實在不行，那就正面突破吧。」

果然是不出意外的答案，林煌星聽到自家大哥說出的話感到一陣頭疼，不由得感嘆道：「讓這個人當首席真的沒問題嗎……」

在即將抵達大樓底部之時，沖在前方的林天辰聽到不遠處的警笛后，猛地剎車並向右轉向，對不小心衝過頭的林煌星喊道：「煌星，我們得繞路了，保安局的人應該已經給大樓圍起來了。」

「知道了，那你記得在地下商場的B2出口等我。」說出這話的同時，林煌星也在下一個路口轉向，從左前方加速前進。

而林天辰這邊則就近繞去了右方街區的一個地下停車場，因為整個城市的地下都已經是蟻穴結構了，所以只要方向正確，無論往哪裡走都可以通向他們的目的地。更何況二人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十餘年了，再加上拉菲平時的訓練，以至於他們對這所城市的構造更是了如指掌。

但是今天的城市，好像並不像以往那麼太平。

離開停車場抵達地下街區的林天辰憑藉著優異的方向感在小巷子里來回穿行，矯健的身影像是一隻黑貓，輕靈而自然。

僅花費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林天辰就穿過了那錯綜複雜的小巷，來到了地下街區的主幹道上。而且他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右腳踩地發力，開始向著目標點衝刺。

他們奔跑的速度並沒有引起路上的旁人太多的圍觀，反而遠處的行人看到他們衝刺的身影后提前讓開了路，畢竟對他們來說這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在抵達最後一個路口的時候，前方的穹頂發出了轟然巨響，城市的地下防衛機制已然啟動，巨大的隔離牆大門逐漸開始降下，距離徹底封閉整個商場僅剩不到一分鐘。但這一分鐘不到的時間，完全足以支撐二人衝過這最後五百米的距離。

林天辰僅僅花費了三十秒便衝過了關卡，並刻意回頭看著逐漸關閉的道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門在眾人的注目下轟然關閉，外部是擁擠在地下街道上擔心著安全的普通人們，而內部則是將解決危險視為責任的新一代少年們。

時代開始更迭，但這次的他們，或許不再需要他人來推他們一把。